師大雜憶之燕舞風波

在師大的四年，很少拋頭露麵，因為我是個喜歡自在的人，不願意受約束擔責任。唯一的一次上大場麵，還搞了個狼狽不堪。 記不清是哪一年了， 應該是1992 年， 全北京市搞了個大學生通俗歌曲大獎賽，師大也是一個賽區。不知道為什麽找來找去，找到了我去做主持人，其實也就是個報幕的角色，和我一起報幕的還有一個中文係的女生，高高大大的，蠻漂亮。開唱前的頭兩天，還專門到北大和清華的賽場去觀摩了一下，沒什麽特殊的感覺，隻覺得鬧哄哄的。 比賽的當天晚上，還沒開門，門外麵已經擠滿了學生，賽場在籃球場邊上的大禮堂裏。開始前，我從舞台上往下一看，整個禮堂裏座無虛席。師大賽區的歌手有師大的，也有別的學校的，我和女主持手裏各有一個名單，每到一名歌手上台前，我們兩個就上去報出歌手姓名和演唱歌曲，唱完後底下一排評委打分，另外一個女生在台下念分。本來很簡單的一個程序，剛開始的時候還進行的很平穩，歌手唱的有好有壞，禮堂裏也有時鼓掌有時起哄，導演(學生會的文藝部長)除了叫我不要照單子念還有下台的時候應該讓女主持先走外，對我這個實習報幕員還算客氣。 比賽進行到將近一半的時候，起哄的聲音越來越大，不是因為歌手唱的如何，是因為越來越多的人對評委打的分數不滿，觀眾認為唱的不錯的，得的分數低，唱的不怎麽樣的，分數反而高。後來發展到每報一個分數，觀眾就會大聲起哄，有人還大聲叫嚷換評委。 事情如果就這樣發展下去也就罷了，好歹比賽還在進行。但這時候出來一個推波助瀾火上加油生怕世界不亂自己出不了名的，此人當時還小有名氣，就是電視上一天到晚做燕舞電器廣告唱“燕舞燕舞一曲歌來一片情”的那位仁兄，記得是中央戲劇學院的。輪到他唱的時候，隻見他握著話筒站在舞台中間，先來了一段兒前言，大意是說這首歌是獻給觀眾的，不用評委評分，暗示評委不公他不參賽了，低下觀眾立刻詐炸開了鍋掌聲如雷叫好聲一浪一浪。忘記了他唱的是什麽歌曲了，隻記得導演急得象熱鍋上的螞蟻原地轉圈兒，這場比賽要是搞砸了，導演的日子好過不了。 燕舞兄唱完後卻不下台好像是在等分兒，底下被惹火了的評委卻不給分，觀眾開始大聲起哄要評分，亂得一塌糊塗。這時，一個評委代表站了起來，拿著話筒說了幾句，大意是這位歌手自己要求不評分所以沒有分數，還從音樂理論的角度上解釋了幾句為什麽有人分高有人分底，可是已經在起哄聲中變得異常興奮的學生們根本沒人聽，平常裏被壓抑的熱情和能量和怨言在這時象山洪一樣爆發了，越亂越興奮。 燕舞兄這時還在台上時不時地高呼兩聲，好像是學生領袖，我們兩個報幕的站在一邊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導演急得歇斯底裏的大叫“你們快上去把他拉下來”，我心想我宿舍裏的哥們兒還有我女朋友都在下麵我要一出去今後這臉可就沒地方擱了看熱鬧吧。 奇怪的是，我現在腦子裏對最後怎麽收的場一點兒印象都沒有，眼前隻有當時台下湧動的觀眾，台上竄來蹦去的燕舞兄和震耳的叫嚷，卻怎麽也想不起來後來發生了什麽。 事情過後，自然被同宿舍還有鄰宿舍裏的哥幾個兒狠狠地羞辱嘲弄的一番，每個人臉上都掛著幸災樂禍的笑容，臉蛋子都紅撲撲的洋溢著發泄後的快感。這是我預料中的，所以也沒什麽打擊，也沒什麽可以反罵的，隻好躺在床上裝睡覺，任你嘻笑怒罵我隻當耳邊清風。心裏隻是告誡自己以後這種出頭鳥的事決不能再幹了。 一年後考研交體檢表的時候，排在我後麵的一個漂亮女生忽然笑著對我說“我認得你， 你是那個主持人”，不管是譏是讚，我受傷的心靈總算得到了一絲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