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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家英兒

(2020-05-01 13:08:39) 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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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革憶事5〉
記得是1974年的秋冬,有一天我在北京王府井突然看到一個人,試著叫了一下他的名字:‘曾驥’,結果果然是他,我的中學同班同學。
還是在大約7~8年前,當時由於文革,學校都不上課了,但大家沒事還是每天都到學校,坐在教室裏三三兩兩的侃大山,也到球場打打球,運動運動。有一天曾驥一臉戀戀不舍的和大家說:‘我要走了!’大家問他,‘走哪去?’他也不說。從此以後大家就再也沒見過他了!直到我在王府井認出了他。
那天,曾驥穿了一雙係帶的老式棉鞋,一身破舊的學生裝,戴著一頂藍色的帶兩個耳朵的那種老式棉帽,精瘦精瘦的。他也認出了我,並熱情的邀請我去他家坐坐,並說他家很近。
曾驥的父親是田家英,毛主席的秘書,母親是董邊,全國婦聯付主席。文革前,一家人是住在中南海裏的,我們這樣的是沒資格到人家家去做客的。我跟著曾驥走了沒多遠,就到了東四附近的一個大雜院。從一個破舊的院門進去,靠左一排平房,曾驥把我領進這排平房靠頭的一間房子裏。屋裏共2個房間,一裏一外。裏間好像沒有窗戶,黑黑的。外頭一間還擺了爐灶。裏間一張大床,外間搭了一張簡易小床。曾驥告訴我,他媽和他姐姐,妹妹睡裏麵,他就睡在外間的簡易小床上。我們倆就坐在他的小床上開始敘舊。
原來,文革開始不久,曾驥的父親就在毛主席的書房裏,在兩排高大的書架之間,用‘上吊’的方式自殺了。第二天,他們全家就再也進不去中南海了。
田家英是成都人,曾驥又是田家的獨子,曾驥和我說,他媽當時就想保住田家這點骨血吧。思來想去,托人在四川洪崖的大山裏找了個知青點,就把他送走了,還囑咐他:不能告訴任何人去哪了!這就是他當年不辭而別的原因。
他媽安排了他之後,他姐姐和妹妹均做為知青,一個到了內蒙古一個到了山西,而她媽媽自己也被送到江西的幹校。就這樣,他們一家四口,天各一方!
曾驥在四川洪崖的知青點設在一個大山的山頭上,老百姓給他們蓋的房子。一共有差不多20多個知青。曾驥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每天和大家一起勞動。他告訴我,他在那裏勞動特別肯出力,很快,他就掌握了那裏的農活,而且和其他的知青比,他的農活樣樣都第一!
幾年後,農村開始給城裏招工的推薦知青了,一批一批的知青開始陸陸續續的離開,到最後,那個山頭上隻剩下他自己了!孤獨開始了,每天連個說話的都沒有。他自己經常對著大山狂喊,狂叫,也隻有大山的回聲與他做伴!
直到我和他相遇的前不久,他終於接到了他媽的一封信,信中說,她媽已經從幹校回到北京,全國婦聯給他媽找了個房子,從中南海拉出來了他們家的一點舊家具,這就算是在北京落了腳了。她媽已經分別給他,他姐姐,妹妹寫了信,希望全家回北京團聚一下。他找當地的村民借了一點路費,這才回到北京。不曾想,這麽快就遇見了我。
那天我和他聊了幾個小時,說到傷心處,他忍不住嚎啕大哭!後來他說他媽快回來了,我就告辭了!
幾天後,我們班有個同學會,地點定在大工家裏。因為大工的家最寬敞,她父親是外交官,中國首任駐聯合國代表,她家就住在當年的外交部長喬冠華家樓上。那天我把曾驥也拉來了,在大工家寬大的客廳裏,我們聚了差不多20個同學。大家見到曾驥都感到萬分吃驚!因為都分別了好多年了,沒人知道他的音信!
那天的主題是每個人都說說這麽些年的經曆和如今在幹什麽。大家一個接一個的都說了。輪到曾驥說了,他開始結結巴巴的講述他的故事,沒有一個人插嘴,大家都安安靜靜的聽。曾驥講到自己一個人在山頭上那一段時,怎麽一個人對付山裏的野獸,怎麽的孤獨……突然,他又一次的嚎啕大哭起來!
聚會後的幾天,我和同學胡嘎犇兒相約,又去了曾驥的‘家’。一進門,曾驥就和我倆說,他又要離開北京了。我倆很吃驚,怎麽這麽快就走了?他說,他已經在家裏待不下去了,必須得走了。
原來,有一天,他妹妹在裏屋睡午覺,枕頭邊放了一本書。他在家沒事,想找本書來看看,就到他妹妹的枕頭邊去取那本書。沒想到,他妹妹忽然醒了,猛然看到一個人在她的床頭,立刻大叫了起來,並稱:曾驥要強奸她!起身到外屋抓起灶台上的菜刀要殺曾驥!鄰居聽到他家那麽大的動靜,急忙跑來勸阻,並奪下他妹妹手裏的菜刀。他媽媽回來後,他妹妹立刻告狀,哥哥要強奸她!不容分說,他媽媽立刻讓他滾出去!僵持了幾天,曾驥在家裏就這樣沒法待了,必須盡快的離開北京,再回到他那孤零零的山裏去!我們隻有安慰他,以後總會有辦法的!還能說些什麽呢?
就這樣,第二天,曾驥一個人孤零零的去了北京火車站,(他沒有告訴我們他第二天就走)又走向他的大山,他那孤零零的山頭!
沒成想,我們的這一別,竟成了這輩子的永別!
後來聽說曾驥回到洪崖的大山裏以後,終於忍受不了這世界帶給他的這一切,他,自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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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海平兔 回複 悄悄話 不知何內幕啊。。。
heidi876 回複 悄悄話 無語,這個妹妹也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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