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塑佛看世界

大千世界,趣聞橫生,細細品嚐,回味無窮。
個人資料
雕塑佛 (熱門博主)
  • 博客訪問:
正文

“樣板戲”的戲外戲

(2009-01-21 14:39:08) 下一個

劇團組建樂隊

在拍攝彩色電影《智取威虎山》時,劇團組建了一個樂隊。為了出新,產生現代感覺的旋律,樂隊裏選用了一些西洋樂器。之後,其他劇團紛紛效仿。

原來還有一點實力的音樂單位,這下可慘了 ,梁柱被抽走了,牆腳被挖空了,好端端的樂隊被扯得七零八落,像一個歌唱家突然變成了五音不全的人。除了叫苦不迭外,誰也不敢頂撞那個代表最高文化權威的“樣板戲”,更不敢違抗江青的指示。

文化單位隻好眼睜睜地望著自己西洋樂器的“陣地”被一點點吞食掉。

1970年初的一天,夜已很深了,江青突然心血來潮,叫周恩來來研究“樣板戲”的事情。

這時周恩來已經顯得十分疲倦,跟隨的保健醫生送來幾粒保護心髒的藥片,他接過來,把藥吃了。周恩來心髒不好,特別是通宵工作,心髒就會出現症狀。保健醫生一見又是江青約見,知道談話短不了,馬上讓周恩來先服藥。一是預防在先,二是想讓江青看見周恩來服藥,可能會縮短談話時間。

坐在對麵的江青,對此無動於衷,不停地東張西望。

他們談《智取威虎山》和八一電影製片廠問題時,周恩來談到樂隊問題:“最近外麵反映比較多,說是把人家的樂器和人都快抽光了……不要追求樂隊大嘛,也不要多嘛!”

江青的神情馬上發生了變化,目光投向了周恩來,好像很重視這個問題。

周恩來移了移身子,說道:“你們不是提倡激情嗎?樂隊來了激情,那演員的激情就會被壓下去。不要突出樂隊嘛——京劇就是聽演員的唱腔,樂隊聲音大,演員怎麽受得了?你們樂隊有多少人?”

江青沒有料到周恩來會提這個問題,一時回答不出來,便問身邊的人,錢浩亮回答道:“大約30多人。”

其實,30多人的數字也是不準確的,樂隊的人數已經達到50多人了。

周恩來一聽,笑了:“多啦。我記得小時候看戲,就七八個人伴奏,主要是胡琴、二胡、月琴、三弦。現在增加一倍就不少了。我的意見,人員還可以再少一點。”

江青馬上沉下臉,但嘴上卻說:“對,我讚成總理的意見,樂隊要砍,不要這麽大。”

她請周恩來過來,顯然不是想聽批評意見的。所以,周恩來的一番話令她大為不滿。

事後,江青不僅沒有精簡樂隊,反而將樂隊擴大到70多人。

“集體創作”是江青的一大“發明”

無論是翻開“樣板戲”的劇本,還是觀看“樣板戲”的電影,從頭到尾看不見一個人的名字,演員、編劇、導演、作曲、攝影、指揮等等,到了“樣板戲”裏全都隱姓埋名,“個人主義”被消滅得幹幹淨淨。一律統稱:某某劇組集體創作,某某電影廠製作。這大概也是史無前例的獨特文化現象吧!

江青率先“消滅”了個人的名利,提前走進共產主義的“集體創作”,可她的親信們未必能領會到她的用意。在一次討論拍攝《智取威虎山》電影時,於會泳試探地提出:“以前的電影上都有演員、編劇、導演、作曲等演職人員的名字,《智取威虎山》是否也和以前一樣,把名字都寫上?”

這不是捅江青的心病嗎?如果寫個人的名字,她江青的名字往哪兒寫?於會泳提這麽一個問題,不是要江青為難嗎?她毫不留情把於會泳批評了一頓:“我們拍‘樣板戲’是為人民服務的,不能為名,不能為利。我們是一個集體,創作也是屬於集體的。從今後,一律不寫個人的名字,不突出個人。一定要記住!”

江青在廣州休養時,也沒有忘記關心“樣板戲”。她聽說《龍江頌》的片子出來了,就叫文化組成員、軍代表狄福才趕快送來,她要先睹為快。狄福才帶著樣片乘飛機到了廣州。不知是江青心情好,還是片子拍得好,江青看完《龍江頌》後,一改往常愛挑剔的麵孔,對影片連連稱讚,出乎大家的預料。

周恩來在觀看《龍江頌》時,側過頭小聲問身邊的狄福才:“怎麽影片上沒有導演的名字?”

“江青同誌不同意突出個人,叫寫集體創作。”

“集體創作?大家看後,連是誰拍的都不知道,應該寫上!”周恩來大概覺得這種做法可笑,忍不住在一旁自言自語。

狄福才知道這不是編導的錯,就解釋說:“總理,這是江青同誌規定的,從《智取威虎山》開始就定下來的,不突出個人。”

“這不是笑話嗎?從外國的電影到中國的電影,都有創作人員的名字,怎麽就‘樣板戲’的電影不寫名字?寫名字就是突出個人了?寫上名字才能有負責精神。不寫名字是說不通的!”周恩來忍不住把嗓音提高了,旋即又重重吐出了“滑稽”兩個字。

周恩來多麽渴望有人講真話

1971年8月的一天,周恩來在人民大會堂審查新聞紀錄片。

自“文革”以來,新聞電影製片廠拍攝的紀錄片,在片頭上統一使用了毛澤東頭像和《毛澤東語錄》,以前周恩來沒有說過什麽,這次他發話了:“新影的片子不一定都要用主席的像。你們能保證你們的片子百分之百符合毛澤東思想嗎?你們用主席的頭像做廠標,這是極不嚴肅的!”

新聞片是狄福才送去的,正好也在場。他見周恩來這樣說,覺得有點突然,就忍不住問:“以前一直是這樣的,現在不放毛主席頭像,放什麽呢?”

周恩來扭過頭,望著坐在一邊的狄福才,沒有正麵回答應該放什麽的問題,而是反問道:“狄福才,是不是什麽事情都沒有‘絕對’二字?如果強調時時、處處、事事,那怎麽可能做到呢?主席的書、語錄是百分之百的正確,如果把主席像印在其他書上,我看這本書就不一定百分之百正確。你不敢保證吧?我也不敢!”

周恩來曆來反對搞形式主義。1969年,他為北京電影製片定下了爭論許久的廠標,就是一例。

北影廠在籌備拍攝《智取威虎山》的時候,就采用什麽標誌作為廠標的問題,爭論了將近一年也沒有定下來,有人說用工農兵,有人說用工農兵加天安門……如果這樣“暢所欲言”的自由爭論下去,永遠不會有統一的結果。軍代表動了腦筋,利用周恩來審查新聞片的機會,將這個極簡單卻又棘手的矛盾交給了周恩來。

“工農兵?工農兵加天安門?有工農兵在上麵就是為工農兵服務,沒有工農兵就不是為工農兵服務?不要搞形式主義嘛!我認為用天安門就可以,廠在北京,有鮮明的地域特點。”周恩來一錘定音,北影廠曠日持久的廠標之爭總算告終。天安門標誌一直被北影廠沿用至今。

1970年7月,朝鮮樸成哲訪問北京的中朝友誼公社。樸成哲看見農民用的爬秧工具不及他們那兒的寬,就說如果工具能再寬一點,速度可以加快些。後來,拍攝記者在剪輯膠片時,沒有把樸成哲的原話翻譯出來,影片上隻有畫麵沒有解說詞。周恩來在審片時,發現了這個細節,就追問:“他在講什麽?”記者將樸成哲的原話說了一遍。

“為什麽不加上這段解說詞?一個外國人能這樣誠懇地提出意見,是難能可貴的!應該加上他的原話。”

他說這話的時候,正是假話、大話風行,誰也不敢說實話的年代。周恩來的內心,多麽渴望有人講真話!

(摘自《黨史博覽》 2002年第8期)


[ 打印 ]
閱讀 ()評論 (1)
評論
目前還沒有任何評論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