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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立果“媳婦”張寧(組圖)

(2008-01-22 13:02:30) 下一個

  一九七一年初秋的北戴河,這塊中央首長避暑的海濱勝地,從我九月七日到達那一天起,沿海幾處浴場就冷冷清清的,海浪有節奏地拍打著礁石和海灘,聲音單調沉悶,帶著一股寒意,給人一種蒼涼感。

  九月十二日以後,壓抑的環境、詭譎的氣氛令人窒息,處處顯突出莫名的古怪:“林辦”所有工作人員突然杳無音訊,林立衡和她的未婚夫張青霖也失去蹤影,他們全都在一夜之間從我身邊消失。我孤單地留在五十六號樓,形同軟禁,不準外出。

  那些原來對我親切恭敬的衛士們變得冷漠無情,小院門口和路上增設的流動武裝哨兵,隻要我一出現在陽台上,監視的目光就不時地掃瞄著我。我曾試探著想走出小院,但一邁出院門,哨兵立即伸出胳膊攔阻道:“請回去,外麵不安全。”我真不明白,他們為什麽要監禁我?

  從九月十三日算起,這種莫名其妙遭受軟禁的生活持續了一個多月。

  北戴河的深秋很冷,海風和山風吹透了我單薄的衣著,凍得我瑟瑟發抖。我向身邊的護士發牢騷,既然不讓我回北京,為什麽不增加點衣服和被褥給我。護士傳話出去,不一會兒來了兩個人,一個是八三四一警衛師副師長張宏,一個是在北戴河林家駐地擔任值班警衛的八三四一警衛師X中隊的薑隊長。

  張宏對我解釋:“克服點困難吧,不但你冷,我們也冷。現在中央有事,我們誰也不能離開北戴河。我回去看看,弄一條被子給你。”  



林彪的“兒媳”張寧


 
   薑隊長接口說:“是呀,你看,我們張師長也隻穿一件毛背心,我連背心還沒有呢。”我好奇地打量他們,見他們一臉無可奈何地苦笑著,不像裝假,

  心裏反倒發笑:中央出了什麽事,連累你們也這般狼狽。

  終於熬到十月下旬。一天,護士從外麵跑進屋通知:“快收拾東西,今天回北京。”

  我從沙發上一躍而起,丟下手中正看著的書,整理起行裝。所謂的行裝很簡單,隻幾件換洗內衣褲,往挎包裏一塞,拎上就出了門。

  剛跑出院子,就驚愕地愣住了:小路上,“失蹤”了一個多月的“林辦”二十幾位秘書、內勤和內外勤警衛們一排地站在路旁,手上拎著簡單的行囊,個個垂著頭,神情沮喪。

  這些往日很精神的人怎麽變成了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李處長在哪裏?不知怎的,心念一動想起了他,忙向隊伍中搜尋。

  他站在隊尾,我的目光一接觸到他,心頭頓時突突猛跳,他負傷了!

  一隻胳膊纏滿繃帶吊在脖子上。林彪的貼身警衛處長負傷了!怎麽回事?!

  李處長目光與我碰觸的刹那,情緒激動雙目陡然發紅溢出淚光,



  我驚疑地急步向他走去。在我心目中,他是林家“總管”,林彪夫婦身邊事無巨細都經他過“篩子”。換句話說,沒有他不知道的事。我要向他問個究竟,林彪夫婦在哪裏?林立衡和張青霖在哪裏?林立果又在哪裏?為什麽軟禁我?這一切都要他給我答案。

  “請你站到隊伍裏去。”

  叫我站隊?你憑什麽命令我?我望著向我下命令的戰士,沒錯,起先那聲喊叫和這一聲命令確是衝著我來的。再看“林辦”的人,他們沉默地望著我,都不說話,我心中一片茫然。  

  走到李處長跟前,未及開口,他卻先擺出一副互不相識的樣子,冷漠地轉身避開我,那張臉和情緒的一百八十度突然變化,弄得我張皇失措。我不理解地望向眾人,“林辦”所有的人都移開了停留在我身上的視線,或背身,或轉頭,一個個神情怪怪的,像是都怕我向他們問什麽,都以明顯的回避姿態對著我。

  心中疑惑更加深重。舉目四望,四周站著的那些荷槍實彈的八三四一戰士,陌生的麵孔嚴肅冷漠,他們的槍口和視線竟都是對著我們這一小隊人。

  我隨著“林辦”的人向一輛軍用大卡車走去,以往“林辦”凡有行動都是轎車出動,現在卻是一輛破舊的卡車。我直覺上已感到我們像被押解的軍事囚犯。可是我怎麽也想不通“林辦”的人怎會這麽平靜地接受這種待遇。

  卡車駛進秦皇島火車站,而不是山海關飛機場。我又納悶,“林辦”是林彪和葉群的工作班底,走哪跟哪,同步行動。林彪和葉群各有一架專機,怎會一改常例坐普通列車?

  翹首四望,車站裏根本沒有林彪和葉群的專車,難道林彪一家在天上飛,甩下“林辦”一大堆人在地上跑,還包括我這個被他們千挑萬選弄來的準兒媳?我懷著滿腔疑問上了列車。列車並不長,隻有七八個車廂,警衛森嚴,到處是哨兵。中間一節車廂留給“林辦”人員乘坐,又上來一批士兵,封鎖這一節車廂前後門,人數超過“林辦”人員二三倍。

  在車上,“林辦”的人仍然回避我,我獨自找個靠窗的位置坐下,眼望窗外,所有的疑問既然得不到答案,幹脆不去想它。

 傍晚到北京,列車好像不是停靠在北京站台內,周圍靜悄悄的,站台上布滿哨兵。總算到了北京,一個多月裏天天盼望的,真的盼到了,可那種陰森森的感覺,又帶給我深深的恐懼和不安。“林辦”的人全數坐進一輛老舊的公共汽車,情緒上沒有一點到家的喜悅。駛近西單馬路,離林彪住宅毛家灣還隔兩條馬路,路旁出現了武裝哨兵,氣氛顯得異常。進入毛家灣巷道,武裝士兵更多,院牆下五步一崗,三步一哨,一派森嚴肅殺之氣。心裏不禁嘀咕:今天怎麽的了,這些哨兵跑到院子外麵站崗?林彪個性內斂,怎會讓士兵到外麵耀武揚威?

  毛家灣大鐵門隆隆啟開,汽車駛進大院停在秘書樓前,“林辦”的人順序下車,都站在院坪上。

  過來一個從來未見過麵的警衛幹部,示意我們往內院裏去,神情極像辦喪事的接待者,怪怪的。我墜入極度的茫然中,隨著人群進入內院裏的林彪正宅。

  門口出現留守毛家灣的“林辦”黨委書記老王,大秘書老楊、老於,機要秘書小李。

  北戴河與毛家灣兩處秘書見麵,彼此點頭不語,表情謹慎沮喪。

  老於沒有坐到沙發上去,他就近選擇了我身旁的一把椅子坐下去,雙手習慣性地交叉在胸腹前,他也與眾人一樣,不與我打招呼,就像不認識。

  我默數一遍,秘書、內勤、外勤、警衛、膳房師傅、花匠、水暖工、圖表文書、外借來臨時幫助工作的幾位文史哲和軍事教官,七七八八三十多人,一個不漏,全“林辦”的人都到齊了。

  通往正宅的走廊傳來一陣腳步聲,中央辦公廳副主任王良恩出現在客廳門口。身後跟著幾名軍官,見到我們這群人,神色嚴肅中帶幾分好奇,直著眼瞧我們。

  我暗自詫異,外人怎可以隨便進出正宅?林彪一家住的正宅規矩森嚴似禁宮,平日除了秘書、內勤、內勤警衛可以走動外,外勤警衛和其他工作人員不經傳喚和允許絕不準跨入正宅一步。一般警衛戰士更不用說了,連內小院都是禁區,隻能在內院外麵的大院裏執勤。許多警衛和勤雜人員在毛家灣工作多年,外麵人以為他們是林彪身邊人,其實在院內工作期間連林彪的麵也沒見過。  

  王良恩是我的老上級領導,曾是南京軍區政治部主任,軍銜少將。

  一九六二年調總政治部任職,“文革”前期才調任中央辦公廳副主任之職。主任是汪東興。

  他走進客廳,逐一與大家握手,沒有任何寒暄。走到我跟前時,大秘書老楊趨前向他介紹:“她就是張寧,南京軍區前線歌舞團演員。”

  “嗯,認識,我認識她。”王良恩握住我的手,臉上露出微笑,對我又似對在座的所有人說道:“年紀還輕,還有前途,不要背思想包袱!”

  他的話令我大惑不解,直到此刻,我對發生的事變仍渾然不知,絕想不到什麽事會牽涉到我的前途,背什麽思想包袱?在當今千千萬萬中國人眼中,我的前途好得不能再好——林彪未來的兒媳婦,政治地位一步登天,紅得發紫,雖然這門親事不是我自願的,但現實地位是誰都不可否認的。

  麵對“林辦”工作人員——這些從全國部隊裏經過篩選,政治出身查過祖宗八代,業務水平一流的軍隊精英——王良恩“唉”地歎息一聲,走向中間沙發上坐下後,揮手示意大家坐下。他打開隨身攜帶的黑色公文皮包,拿出一份文件,清了清嗓子,準備宣讀。

  他盯著文件,沉默著,沒有讀出聲音。我看出來他是在克製自己的情緒。全場鴉雀無聲,我屏住呼吸,靜靜地等待著。

  “中共中央一九七一年中發第五十七號文件”,念到此,王良恩又停頓下來,再次清清嗓子,然後緩緩念下去:“野心家、陰謀家、叛徒賣國賊林彪……”

  我沒有再聽下去,因為從開始對林彪改變稱呼起,我的腦袋就如巨雷轟頂,恰似那晴天霹靂,一下就把我原本很脆弱的神經擊垮了,我幾乎昏過去,幸有那把大椅子為我遮掩,深深地陷在裏麵,沒有人察覺我有太大的變化。

  大秘書老於輕輕地幫扶著我站起身,我就勢靠住他的胳膊走了幾步,適應著腳下初生的腳踏實地的感覺。不要倒下去!不許倒下去!心裏默念著,拖著沉重的身子機械地隨著人移動。

  “於秘書,文件說林彪逃跑了?葉群燒傷了?立果被捕了?”

  於秘書對我每句問話都輕輕地附和著,不作任何糾正。

  “立衡姐和青霖哥呢?他們一家人都關在一起嗎?”

  老於沒有應聲,卻吩咐我身旁的林家老工作人員王老太太好好照顧我回房間休息。

  王老太太陪我走進一幢新建的樓房,正是這幢樓,據說是準備給林立果和我置辦新婚啟用的新房。莫大的譏諷!我終究住進來了,而林立果呢……隨後的日子,我暫時被囚禁在了毛家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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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英姬 回複 悄悄話 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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