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年代“八大軍區司令員對調”是誰的主意

　　這是1973年，剛剛結束江西“流放”生活的鄧小平回到北京後，向毛澤東提出的一項建議，毛澤東采納了。早在這年春天，毛澤東就想著手抓一抓軍隊的事。批評軍委不議軍，政治局不議政。鄧小平的建議正合毛澤東之意。

　　於是1973年12月12日，毛澤東主持召開了一次政治局會議。會議在毛澤東的書房兼會客室進行。

　　會議開始，毛澤東再次批評政治局和軍委：“政治局要議政。軍委要議軍，不僅要議軍，還要議政。”

　　毛澤東說：“軍委不議軍，政治局不議政，以後改了吧，你們不改，我就開會，到這裏來。我毫無辦法，我無非是開個政治局會，跟你們吹一吹，當麵講。”

　　接著，毛澤東換了一個話題：

　　“我提議，議一個軍事問題，全國各大軍區司令員互相對調。”

　　他麵朝葉劍英：

　　“你是讚成的，我讚成你的意見。我代表你說話。我先找了總理、王洪文兩位同誌，他們也讚成。”

　　毛澤東建議在座的政治局委員們唱《三大紀律八項注意》。

　　於是，在座的政治局委員便一起唱了起來。

　　從九屆二中全會以後，毛澤東已不止一次地在開會或接見下級時，讓中央和地方領導人唱《三大紀律八項注意》。毛澤東希望全黨步調一致，首先政治局要一致。其實，在那個動亂時期，不要說全黨步調一致，政治局的步調就難以一致，盡管在毛澤東麵前一起唱唱歌，僅僅是歌詞一致而已。

　　唱完歌，毛澤東又談：

　　“一個人在一個地方搞久了，不行呢。搞久了油了呢！”這是講各大軍區司令員。他認為一個人在一個地方坐鎮，一呆就是20年，就會出現消極因素。

　　稍頃，毛澤東宣布重要決定。他指著剛剛複出的鄧小平說：

　　“現在，請了一個軍師，叫鄧小平。發個通知，當政治局委員、軍委委員。政治局是管全部的，黨政軍民學，東西南北中。我想政治局添個秘書長吧，你不要這個名義，那就當個參謀長吧。”

　　在座的政治局委員靜靜地聽著，從他們的麵部表情看，似乎看不出對這個決定有什麽不同的反映，但在他們的內心是有的要拍手叫好，有的要氣得跺腳。

　　“我們現在請了一個參謀長。他呢，有些人怕他，但他辦事比較果斷。他一生大概是三七開。你們的老上司，我請回來了。政治局請回來了，不是我一個人請回來的。”

　　毛澤東又轉身對鄧小平說：“你呢，人家有點怕你，我送你兩句話，柔中有剛，綿裏藏針，外麵和氣一點，內部是鋼鐵公司。過去的缺點，慢慢改一改吧。”這話，與其說是批評，不如說是讚許。

　　毛澤東講話常常是漫談，話題很廣，但始終貫穿他要闡明的觀點和思想。現在，他又換了一個話題。

　　“現在這麽多人看不起兒童團，我也是兒童團過來的，你們都是吧。”毛澤東一邊說，一邊環顧在座諸位：“你們那個青年時期，十幾歲二十幾歲就那麽高明，我就不信。”他強調不要看不起年輕人。誰都明白這話意在對王洪文的支持。

　　根據政治局會議的決定，中央12月20日召開了八大軍區司令員對調會議。毛澤東接見了參加會議的全體高級將領。

　　毛澤東坐在書房的中央，左首坐著朱德，右首坐著剛參加軍委工作的鄧小平，周恩來、江青等幾位政治局委員依次站立在毛澤東的右後側。

　　接見開始，毛澤東拍拍朱老總的肩膀：“這是好司令啊，是我們的紅司令啊，不是黑司令。”

　　毛澤東簡單地講了幾句之後，便與站立在一側的蕭勁光、陳士榘、田維新和馬寧4位高級將領握手談話。

　　毛澤東再次開始向全體人員講話。講著講著，他向坐在前排的許世友問道：“我要你讀《紅樓夢》，你讀了沒有？”

　　“讀了。”許世友回答得很幹脆。

　　“讀了幾遍？”

　　“一遍。”

　　“一遍不夠，要讀三遍。”毛澤東隨口背了《紅樓夢》第一章中的一大篇文字。

　　自從毛澤東要許世友讀《紅樓夢》以後，在座的高級將領幾乎都認真讀過這部古典文學名著。但是，無論是做軍事工作的，還是做政治工作的，沒有誰能大段大段地背誦《紅樓夢》。80高齡的毛澤東的這一番即席背誦，令在座的高級將領人人敬服不已。

　　背過《紅樓夢》，毛澤東還要許世友學周勃。周勃是西漢初年劉邦手下的名將，“重厚少文”，是劉邦去世後安劉滅呂的柱石。
　　
　　12月22日會議是由毛澤東當麵宣布對調命令。毛澤東想給王洪文一次機會，想讓他在將帥麵前樹立點威信，委托王洪文點名。

　　王洪文不知深淺，也就大咧咧地點起名來。

　　“許世友！”

　　沒有人答應。王洪文向會場看去，許世友臉色鐵青，眼望著天花板，理也不理他。王洪文在上海，最怕這個南京軍區司令。他壯著膽，又點了一次：“許世友！”

　　忽聽得“咚”地一聲，原來是許世友把茶杯猛往茶幾上一磕。王洪文抬眼一看，不光是許世友，楊得誌、皮定鈞這些老將軍都鄙夷地望著他。王洪文膽虛了，轉過頭來求助似地望著毛澤東。毛澤東鐵青著臉，一聲不作。王洪文這才嚐到了軍隊的厲害。
　周恩來不得不救場。他拿過名冊，看也不看，就先從其他司令員點起來：李德生、陳錫聯、許世友……這些剛才還是很傲的將軍們，現在一個個響亮地回答著。名點完了，周恩來宣布：“現在請主席宣布八大軍區司令員對調命令！”

　　八大軍區司令員對調的情況是這樣的：

　　擔任北京軍區司令員的李德生，調任沈陽軍區司令員；沈陽軍區司令員陳錫聯調任北京軍區司令員。

　　李德生，1955年以軍長職務被授予少將軍銜，1968年起任南京軍區副司令員，後任總政治部主任。1970年毛澤東對林彪集團采取“挖牆腳”的辦法，改組北京軍區，李德生兼任北京軍區司令員。在1973年召開的黨的十大會議上，被選為中央委員、政治局委員、政治局常務委員和中央副主席，成為頗引人矚目的政治新星。但卻為當時正在謀求篡奪黨和國家最高權力的江青反革命集團所不容，他們指使爪牙喊出“打倒軍閥李德生”的口號。不久辭去中共中央副主席、總政治部主任職務。

　　陳錫聯，1955年以軍委炮兵司令員的職務被授予上將軍銜。1959年起任沈陽軍區司令員，達13年之久。任北京軍區司令員後，不久又任國務院副總理、中央軍委常委。1980年被免去中央政治局委員、國務院副總理和北京軍區司令員職務。

　　濟南軍區司令員楊得誌與武漢軍區司令員曾思玉對調。

　　楊得誌，1955年任濟南軍區司令員，被授予上將軍銜。他與同時被授予上將軍銜的楊成武、楊勇並稱“三楊”。調任武漢軍區司令員不久，又改任昆明軍區司令員。1980年起任國防部副部長、總參謀長、中央軍委常委、副秘書長。

　　曾思玉，50年代任沈陽軍區參謀長、副司令員兼參謀長，1955年被授予中將軍銜。1967年陳再道因“7.20”事件被免職後，曾思玉繼任武漢軍區司令員。調任濟南軍區司令員不久後，改任南京軍區顧問。

　　南京軍區司令員許世友與廣州軍區司令員丁盛對調。

　　許世友是一位傳奇式的將領。1955年，出任南京軍區司令員，被授予上將軍銜。到1972年擔任這一職務達17年之久。1980年任中央軍委常委。

　　丁盛，先後任新疆軍區副司令員、廣州軍區副司令員。1968年黃水勝任總參謀長後，丁盛接任司令員。1955年被授予少將軍銜。調任南京軍區司令員後，與江青反革命集團過往甚密，後因此被免職。

　　福州軍區司令員韓先楚與蘭州軍區司令員皮定鈞對調。

　　韓先楚，曾任副總參謀長，1955年被授予上將軍銜。1957年兼任福州軍區司令員。調蘭州軍區任職後，於1980年任中央軍委常委。

　　皮定鈞，50年代任福建軍區副司令員、福州軍區副司令員，蘭州軍區司令員。1955年被授予中將軍銜。回福州軍區任職後，於1976年7月7日，在視察福建沿海前線時，因飛機失事，以身殉職。

　　當時全國共11個大軍區，同時就有8個軍區的司令調動，這在我軍曆史上是前所未有的。可見當時毛主席下的決心有多大。

　　沒調動的軍區司令員是：成都軍區司令員秦基偉、昆明軍區司令員王必成、新疆軍區司令員楊勇。

　　關於這次調動，還有兩點要說及的：

　　一是關於總政治部主任的人選。在12月12日的會議上，毛澤東曾幾次提到田維新。他是總政副主任，主任是李德生。李德生準備到沈陽，主席和總理曾考慮讓田接任。當時毛澤東問：

　　“田維新同誌，你是哪兒人？”

　　“山東東阿人。”田維新答。

　　“曹植埋在什麽地方啊?”毛澤東又問。

　　“魚山。”田維新一麵回答，一麵想，主席是有準備的！

　　毛澤東又問：“左邊有個湖，是什麽湖?”

　　田想了一下說：“嗯，要說湖，那離魚山還遠，是東平湖。”

　　“噢，那就對！”毛澤東考問完畢，話鋒一轉，說：“總政治部就交你負責了！”

　　田維新毫無準備，但很快作出了反應：“德生同誌走了，總政就我一個副主任了。讓我繼續留在總政工作是需要的。請主席委派主任。”

　　“不，就是你負責了！”毛澤東以十分明確的語氣說。

　　但是後來在政治局開會討論時，盡管毛澤東事先已經表了態，主持中央日常工作的周恩來總理和主持中央軍委工作的葉劍英元帥都支持田維新出任總政治部主任，江青一夥卻堅決反對，並推出政治局常委張春橋為總政主任人選，此事隻好擱置了起來。1975年1月5日，中共中央(1975)1號文件任命鄧小平為中共中央軍委副主席兼總參謀長，任命張春橋為總政治部主任。

　　二是毛澤東批評軍委不議軍，政治局不議政到底是批評誰的？雖然沒點名，但實際上是批評周總理的。因為那段時間是周總理和王洪文主持政治局工作，主要的還是周總理在主持。至於批評的對不對，後人會有公斷。

[符洪]

毛主席後期任用年輕人，培養工農幹部，願望是好的，但形而上學，忽略了讓他們競爭取勝這一至關重要的人才選拔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