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義專欄
放下是灑脫， 提起是勇猛！
第十二章 疑人可用（五,下）
“吃不大動，也沒喝。”米雪兒低聲說。
“快吃我做的。” 妮可兒馬上就要把幾個塑料袋解開。
“姐，先不要了，等一會兒再說。”米雪兒按住妮可兒的手，示意當著這麽多老美的麵，她不能吃東西。她要讓他們感覺到彼得照顧得很周到，她很知足。她要做老美親戚眼中的好媳婦。倒是彼得的大姐很懂妮可兒的用心，她指著妮可兒帶來的紅棗薑湯對米雪兒說：“紅色的，補血的，這個我知道。”
江濤這時才有機會看幾眼躺在四周罩了玻璃的嬰兒床裏的小生靈。那混血兒有一張粉紅的小臉蛋，小臉蛋現在正被彼得的一個外甥女用食指打著勾勾，扶摸著。江濤也伸手摸了摸，那是多麽稚嫩、溫熱的肌膚，一種刻骨銘心的快感襲上新來：丫丫終於有了一個混血的表妹了，那是長了高鼻梁、長睫毛，棕、紅難辨的卷曲發的小精靈，他們這幾個遠渡重洋、孤獨無靠的中國人也終於和老美有了血緣與姻親了。
是彼得的父母先起身要走的，兩位老人和他們的三位女兒、彼得、米雪兒以及眾外甥女深深的擁抱道別。江濤雖看慣了這種場麵，但每次看，總有很深的感觸：老美們也是挺有親情的，姻親啊，姻親，這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道理。
“ 這一輩子，我還可以這麽近距離地看另一個人生孩子。”從米雪兒的產院裏出來，坐到迪斯尼步行街的咖啡館裏喝咖啡，等著接紀教授全家，妮可兒癡迷地看著眼前長得和她一般高了的丫丫，這樣說。
丫丫隨隨便便地點頭，啜著她的橙汁。“看，她點頭了！” 妮可兒努著嘴對江濤說。
丫丫的眉頭一皺，來點江濤式的快人快語：“我點什麽頭了？你說什麽我聽都沒聽到……”
妮可兒並不介意，依舊要給十三、四歲的女兒灌教一些生育知識，而在江濤看來，妮可兒的教育是有點美國式的超前的：
——你們知道嗎？米雪兒的孩子是側著生出來的……
——你們知道嗎？掛鹽水的管子有開關，開關一打開，就可以把止痛藥pain relief放進去，並不需要再給你紮針眼，美國的醫療技術真先進。不出五分鍾，米雪兒就睡著了，雖然還有陣痛，身體依舊擰動，但不會要死要活喊痛了……彼得還顧得上和助產士說幾句笑話，緩和氣氛……
——後來又放了一種藥，是增強陣痛的，象是催生劑，我要看看是到底是什麽，護士背轉身，不讓我看……
——到最後，真要生了，助產士、醫生叫我和彼得按住米雪兒的腳，要她使勁，我那時就想，丫丫要生孩子，說不定要我、老爸按住她的腳……
丫丫目光迷離地盯著她的媽媽看，不知聽懂了沒有？江濤覺得妮可兒語出荒唐：那時侯妮可兒都老了，如何按得住丫丫粗壯有勁的腳？何況人家還有老公呢！
“到最後的最後，孩子被生出來了，紫色的，象葡萄，我看也不敢看，中國孩子都是紅色的吧？真奇怪，就一會兒功夫，紫色的嬰兒就有了他爸爸彼得那樣紅裏泛白的皮膚了，十月懷胎，到現在孩子才開始和母體分離。” 妮可兒富有感情地說。丫丫聽得入迷。
涼風吹遍迪斯尼步行街，半腰亮著花燈的棕櫚樹枝葉翩躚。
這時候，妮可兒接完一個電話，對江濤說：“你知道嗎？今天下班你趕他們走，匆匆忙忙菲力浦來不及和你說，他今天接到大訂單了！剛才他來電話說，‘Life Time’，全美排名第五的保健品公司，對，就是老板在辦公室裏笑他‘我看你是thirty second（30秒）前才開始做這一行的’那一家，今天給他下了個大訂單，第一批就要十萬美元的原料，做好了，做順了，再追加。”
“哦，這樣啊！”江濤這樣應和著妮可兒，更加確信了“疑人可用”的道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