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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上你的洛杉磯豪宅(14) 第四章 麗居美宅

(2005-02-07 22:38:06) 下一個

                     

                   第四章   麗居美宅(二

 

2 江濤又陪狐瑞奇夫婦去看書房,狐瑞奇不怎麽看書架那頭,隻在落地的明窗前凝神:“嗬……亮敞,風景挺好的……你把這兒當書房了。”

 

江濤仔細琢磨這後半句話的意思,知道狐瑞奇要說的深層意思是:“這原本應該是個family room”(家庭起居室),你竟把它當書房了。”

 

江濤知道,大凡中國大陸來的訪客都不會點出這一層,也不可能發現這一層。在美國,客廳是客廳,家庭起居室是家庭起居室,一般的來客隻在客廳裏坐,並不會走到一家老小看電視、休憩的家庭起居室裏來。

 

中國大陸的“宿舍”早年是沒有客廳的,客人一來,直入主臥室,主臥室裏隻有一堂沙發,客人多了,沒坐的地方,就坐到床沿上去,有些家庭主婦怕客人的屁股髒,就在床沿上鋪一條長毛巾什麽的,在東北,客人們還脫了鞋坐到你家的炕上去。由於客人進到主臥室,輕易地看到這家夫婦的床榻枕被,會有床第雲雨之事的奇妙聯想,家庭少婦就有些尷尬,就有些臉色緋紅,就隻能半掩著門和客人說話,以證明自己不會“亂搞男女關係”。

 

這些年大陸的公寓樓有兩房兩廳,三房一廳,四房兩廳了,客人隻會在會客室裏坐,再也不會趟到主臥室裏來了,但是這種會客室其實就是美國意義上的客廳和家庭起居室的合二為一,有客人來,家中父母一定會對在客廳裏看電視的孩子說:“去,去,去,回房做作業去。”孩子們就會回到他們的臥室做作業去了。

 

美國除卻客廳和家庭起居室,還有書房。書房一般建在房屋進門那一帶,挨著門庭,看著門外的曲徑和庭園。江濤百思不得其解書房為何要安排在那種顯山露水,嘈雜喧囂的地方,那是為了迎客方便呢,還是看門狗似的看家方便,抑或為了顯示光耀門庭的男主人的權位。在江濤看來,美國的書房充其量不過是個後工業化社會男性秉燭夜遊的工作室或家庭辦公室——工業化時代男性在車庫裏做實驗、倒騰,現在移到同樣位於前門的書房裏來。

 

江濤理想中的書房應該位於宅第最幽深、最無人打攪的去處,象他這樣會寫諸如《麗屋魅影》的長篇小說的人,更應該有如此這般的書房。所以在妮可兒帶他來看這家有那麽兩、三個壁櫃的房間,麵對一片山嵐秀色,並說“書房真不錯”時,他就把它看成是自己的書房了。待他在百萬山莊住定,慢慢地看多了毫宅,才發覺自家原來是沒有書房的,老房東和他一樣把“Family room”(家庭起居室)改裝成書房了,現在經狐瑞奇婉言點穿,他並不覺得特別驚奇。

 

這就準備回訪狐瑞奇家。

 

跟著狐瑞奇的奔馳600,不出七、八分鍾車程,就到了狐家了。先前真是“雞犬之聲,老死不相往來”啊,江濤感慨地想。狐瑞奇、向天紅夫婦究竟為什麽這麽久避諱江濤他們呢?江濤很有點納悶。

 

狐瑞奇夫婦的百晚大宅坐落幽深的院落中,前門虯枝繚繞的各種大樹,長滿了青苔。據狐瑞奇介紹,這些樹都有三百年以上的曆史了。三百年,那還了得?美國建國才多少年?江濤暗自發笑。

 

進得門庭,江濤和妮可兒第一次看見家居中有穹窿屋頂的。仰頭看去,宛如拜占廷帝國聖索菲亞大教堂的天靈蓋,那采光的花玻璃珠璣繞圈組合,壁上的仙姬神漢描繪得栩栩如生,已使江濤和妮可兒歎服不已。

 

家具擠得滿廳盈室,麵飾是清一色的法式木材浮雕。狐瑞奇和向天紅象藝術殿堂頗具涵養的講解員,他們向江濤和妮可兒闡釋:“買這些家具的錢可能比買房子還貴,買到最後,就是買文化,買感覺了。”

 

“這些家具都是哪裏買的?比華利山那邊嗎?” 妮可兒興致勃勃地問。

 

“是的,是的,有的是到處找來的,買到後來,是買不完,買不起了......”狐瑞奇若有所思地說,這時候,江濤看到,向天紅則給狐瑞奇遞了個奇怪的眼神,示意她不要說下去。

 

主臥室的床,嶽母房的床,一律是歐式皇宮大木床,連席夢思都是一種叫“Crown”的名牌產品,每張要花五千美元,據說其徹底的人道主義的設計是人一躺上去,就會依照人形的凹凸曲線展現它剛柔兼濟的彈性,讓你舒坦,忘形,消魂。

 

除卻主臥房疏密有致、高低錯落的擺設,江濤很是婉轉地說其他房間的家具擺設是太滿了,所有的空間都被家具占據了,人就沒位置了,狐瑞奇夫婦點點頭,說:“也能感覺到這一點,就是愛不釋手,隻往家裏搬。”

 

從家庭起居室往後院繞,看到原先挺熟悉的狐瑞奇的母親坐在兩個外孫女、孫兒旁,額門緊鎖,目光木然,嘴唇緊閉。江濤知道大陸來的老人都一樣,開始對美國很有新鮮感,過幾天就孤獨得慌,悶得慌,再過一段時間就和年輕一代起口角。年輕人嫌他們話多,他們就緊閉他們的嘴巴。難道狐瑞奇不想讓江濤和妮可兒看見母親有如此這般的變化?

 

狐瑞奇的後院象梯田,層層疊翠,種著無數的果樹花草,圍了綿延的鐵欄木柵,靜寂肅殺。晴朗的天氣,可以看見山穀的那一邊,以及更遠處的雪山。狐瑞奇抱起他的小兒子,在前頭開路,枯枝敗葉淹了山間的階梯,向天紅給妮可兒指著兩邊的果樹,說這是蘋果,那是梨,還有金秸和紅棗……

 

走過大樹下塵封的野餐區,走過破落的雞窩、馬圈,狐瑞奇無奈地對江濤說:“前頭那個房東的太太是個園林迷,他們家在園林裏投了太多的錢,我現在接過來,光園林工每月就要花三、四百美元,還要澆水,水費也高得驚人,又要砍樹,治蟲,一次就是上千元,一年下來,就是一輛奔馳車的費用。……我們的精力、財力哪能和人家比,所以就將就些了……”

 

江濤知道既便象狐瑞奇這般富有,也會有種種力不從心的感歎。所以狐家園林如此凋零,馬圈和雞舍無法整修。但狐瑞奇照樣雄心勃勃,他指著馬圈外的那條泥濘大道說:“從那兒出去,過密林,越小溪,馬就能跑上山莊的車道,孩子大了,我會修馬圈,養馬,讓他們騎馬去。”

 

於是江濤的眼前,就有著紅褲的狐瑞奇和他的孩兒們揮鞭躍馬過叢林的景象,銀屏般閃過。

 

狐瑞奇抱著孩兒在密林中拾級而上,依舊執拗地指點江濤說:“有錢就要修園林啊,修啊,不停地修啊。”那眼光裏,有太多的沉迷,猶如山穀黃昏的那一層霧靄。

 

江濤想自己哪有這麽多時間陷在美國這一地修園林呢,他有書要寫,有企業要管理,有中國大陸要去。房子和園林這一塊,體驗到底,也就是這樣子了,切不可空耗美元和精力啊。

 

江濤還想起《解人頤》裏那首《半半歌》:“看破浮生過半,一半還之天地,讓將一半人間,酒飲一半正好,花開半吐偏妍,帆張半扇免翻顛,馬放半韁穩便。”什麽事,都不要做盡,做絕,做過頭,還是適可而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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