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喜慶的氣氛裏, 波蘿揭錯新娘子紅頭蓋的失誤就象冬天的夜晚從被子裏鑽出來的人,打了個哆嗦又縮進去了.
加之被抱錯的桃子隻是荔枝的堂妹還是個上大學的小不點,就更沒人在意了。
圍觀的眾人隻驚愕了半秒鍾, 就一齊暴發出洪亮的笑聲.
波蘿的臉紅的象關公. 他左右瞪了一眼護法的伴郎, 那二位才意識到此行的職責, 趕緊止了笑, 上前搭住了荔枝的兩條胳膊, 綁架似的讓荔枝趴到了波蘿的背上.
按風俗接新娘子那晚女子從娘家到夫家雙腳是不能夠著地的, 波蘿他媽說新過門媳婦是不能將娘家的土帶過門的.
這可苦了波蘿, 從荔枝她家19層下樓好在是有電梯的, 可是從樓下到小區大門還是有一段路的. 波蘿晃晃悠悠把荔枝背到大門口. 心下暗暗慶幸沒娶那在美國動輒200來磅的大塊頭黑珍珠美女, 還是我中華民族纖纖女子體恤夫君.
一路風馳電掣, 不為趕路, 為的是斷了新娘子想下車上廁所的念頭. 偏偏孕婦尿多, 看著荔枝皺眉憋尿的可憐樣, 一車的人都深受感動 – 原來這憋尿跟感冒一樣, 也是可以傳染的!
這接親送親的兩家人馬, 風雨兼程了一路培育了深厚的革命階級情感.
數小時後,終於勝利抵達波蘿的家鄉。
眾人齊心合力英勇闖過了鞭炮煙花二踢腳酷似巴格達戰場的包圍圈, 又前呼後擁把波蘿和波蘿背上的荔枝七手八腳搬到了樓上.
大家茶不喝, 坐不沾, 做的第一件事便是集體去上廁所.
新娘子就這麽樣接回了家. 連行bachelor party的機會都沒有了.
中國男人啊, 多麽的忠貞不渝!
第二天是婚禮正日.
上午荔枝帶著伴娘又去化新娘子妝, 伴娘妝 (這都妝了第三次賈靜雯了, 還樂此不疲的). 波蘿和伴郎在酒店裏喝咖啡聊天; 下午荔枝帶著伴娘去影樓穿婚紗, 伴娘紗. 波蘿和伴郎在酒店裏接著喝咖啡聊天.
開席前一個小時, 小兩口風風光光的被一眾人簇擁著到了舉辦婚宴的飯店.
從拉開車門到宴會廳那段路, 鮮花掌聲紅地毯, 象電影明星走好萊塢星光大道似的。
從宴會廳門口迎賓開始, 男男女女認識的不認識的親戚朋友大姨五舅七姑八嬸這個廳長那個市長. 人們一跨出電梯的門, 就手指著波蘿荔枝大聲說快看新郎新娘。
這二人感覺快成了動物園的猴子大象.
波蘿他媽忙著安排和來賓合影照象, 他爸忙著安排接待這個官那個長。
荔枝她媽忙著張羅來客的簽到核對紅包, 她爸忙著張羅大家入席。
荔枝握手陪笑陪照兼顧擔心臉上的妝浸了汗外加身後拖地的裙擺拌了腳。
波蘿握手陪笑陪照兼顧擔心表弟有沒有成功將餐桌上的白酒換成白開水外加荔枝肚子裏懷了孩子吃不吃的消.
司儀莊重宣布請新郎新娘入席的時侯, 全場突然燈光都熄滅.
波蘿一時慌了神, 隨即鼓起勇氣大踏步就往黑暗的人群裏闖.
荔枝硬著頭皮踩著8英寸高的高跟鞋挽了波蘿的手跟上.
伴娘緊張的用手托著荔枝的裙擺跟在荔枝身後.
伴郎緊張的亦步亦趨跟在跌跌撞撞的伴娘身後.
在別人看來, 新郎和新娘親密的挽手入場; 伴娘和伴郎左右隨侍在旁.
多麽軒揚又莊嚴的場麵.
在西方那是應當用 “神聖” 來形容了.
於是每個人手中的小火花同時燃放, 在黑暗中劃出萬朵瑩光.
頑皮的弟弟妹妹們從四麵八方的黑暗裏衝出來往新郎和新娘身上噴射彩帶.
可憐的荔枝和伴娘飽受了驚嚇, 才得以來到台上.
感謝彈琴的女童適時換上了輕柔的鋼琴曲, 台上的四人心下暗暗大口的喘氣.
波蘿講話.
照例發表了一通感謝父老鄉親的大駕光臨, 感謝偉大祖國的培育, 感謝父親母親嶽父嶽母含辛茹苦的養育之恩雲雲.
當波蘿麵對著黑壓壓的人群漸漸找回當年學生會主席的狀態氣勢正待發表長篇演講的當兒, 波蘿突然就瞥見了坐在台下興致勃勃望著自己的芒果. 波蘿看見芒果那雙黑得發亮的大眼睛, 波蘿就沒詞兒了.
波蘿最後說了一句: “大家吃好, 喝好”. 就匆匆下台了.
婚宴剛結束, 大家夥興高采烈的來到酒店的鴛鴦套間準備鬧洞房的當兒, 波蘿已經喝的酩酊大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