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柳如是詞《詠寒柳》

 

詠物和詠史，是詩詞的兩大題材。記得袁枚說過，詠史詩要有新意，詠物詩要有寄托。無寄托的詠物詩，隻是物體性狀的陳述；無新意的詠史詩，隻是事件或典故的羅列，縱然可揉進很多閃光的詞匯，總外炫內幹，缺少回味。 

明末才女柳如是，有首題為《詠寒柳》的詞，調寄金明池，覺得可為詠物詩詞的借鑒。國學大師陳寅恪對柳如是很是推崇，所以才花了十年時間，寫了80萬字的《柳如是別傳》。據陳寅恪的考證，柳如是寫此詞時大約23歲左右。古人婚戀早，所謂二八佳人，所以到了三八，就有青春遲暮之感了。此時柳如是和詩人陳子龍分手已四年。柳將青春遲暮人事變遷的感歎，愛情波折後的失落，和對知己的渴望，都寄托在這首詠柳的詞中。感情交織之深，幾乎分不出是詠柳還是自詠了。錄如下（據陳寅恪《柳如是別傳》版）： 

有恨寒潮，無情殘照，

正是蕭蕭南浦。

更吹起、霜條孤影；

還記得，舊時飛絮。

況晚來，煙浪迷離，

見行客，特地瘦腰如舞。

總一種淒涼，十分憔悴，

尚有燕台佳句。

 春日釀成秋日雨。
念疇昔風流，暗傷如許。
縱饒有、繞堤畫舸，
冷落盡，水雲猶故。
憶從前、一點東風，
幾隔著重簾，眉兒愁苦。
待約個梅魂，黃昏月淡，
與伊深憐低語。

 

陳寅恪認為這首詞是明末最好的一首。陳寅恪把自己某些作品集，命名為《寒柳集》，《金明館叢稿初編》，《金明館叢稿二編》。如此命名，有人認為都和他愛這首詞有關，不無道理。

 

下麵附柳的書畫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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