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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藏]滄浪居點評陳永苗基督教憲政主義之二

(2007-06-06 14:15:18) 下一個
陳永苗:儒家與自由主義者為什麽爭戰——基督教憲政主義之二(滄浪居點評)
   

    最近發生了幾個事情,例如中國人民大學國學院的成立,還有例如文化儒家鄭家棟先生的被捕,把去年儒教徒和自由主義的曖昧打破了,又開始抵牾起來。

  自由主義要成為萬神之殿。但是儒家過去曾經搞了一個聖殿,已經破爛不堪而且危害極大,如今大喊複興,有幾個人不是想複興原來的聖殿?舊日的輝煌,儒家崇高的地位誰可以輕易忘記?

  如果要爭戰,就是為了誰有權提供政治正當性去爭戰,誰都想成為主宰的“主義”。自由主義者想搞一個憲政,作為包括儒家在內的諸多主義的共同平台,而這時候,儒家肯不肯安穩於一個主義的地位值得懷疑。從左派儒教士蔣慶幹的活來看,蔣慶的複古肯定是自由憲政的敵人。按照中國人民大學國學院校長紀寶成的說法,中國的複興就是儒家的複興,也就是儒家要像古代一樣成為絕對的主義。

(凡是敵人支持的就必須反對,這聽起來和某組織的宣傳一個調子。儒家過去曾經搞了一個聖殿?有沒有殺盡百家,獨尊儒術?基督教聶斯脫裏派,在中國稱為景教,唐代就開始傳入中國,並沒遭受過政治迫害。明朝以徐光啟為代表的部份官員公開信仰基督教,並沒有影響到他們的仕途。老百姓如果不想做官可以不讀四書五經,讀了四書五經依然可以信其它宗教,事實上佛道二家的信眾都是以讀四書五經作為文化根基的。民間知識分子可以自由研究習儒家以外的各種學說,並可廣招門徒公開講學,著名的如隋末唐初之文中子王通,儒釋道三家皆講,其學生引導開創了盛唐的文化。且不論今天的新儒家在幹什麽,無視曆事實,武斷地認為儒家必然與自由主義為敵,是沒有說服力的。從基督教成為西方的主流文化開始到近代這一千多年的曆史中,到底是歐洲大陸更自由平等,還是中國更自由平等,是值得認真研究的問題,並不象某些人說的那麽簡單。儒家在曆史上雖然一直為官方所支持,但從來就沒有過一統天下。如唐朝道教還被定為國教,清代的帝王信奉佛教。以當今的社會形勢,那就更不可能一統天下。而基督教憲政主義者到似乎有點想一統天下的氣慨,這給人一種另一個西式極端主義一統江湖的隱憂,但據本人看,這也是肯定做不到的。)

  儒家能否從博物館中複活起來,複活後或者穩穩當當地做一方神靈,或是恢複昔日絕對的地位,這是自由主義者所關心的。自由主義從來與想恢複昔日絕對的地位的儒家是敵人,因為自由主義是現代性價值的守護者,不可能同意儒家成為武林霸主。妄圖成為武林霸主的儒家肯定是自由主義的死敵,這一點毫無疑問。

(儒家學說如果成為官方語言,必然與自由主義為敵沒錯,以儒家學說為政治語言的時代畢竟已東流去。但別忘了如果基教成了官方語言,且不說能不能實現,必然也與自由主義為敵。)

  當然很多儒家都不讚同蔣慶,但是中國的複興就是儒家的複興,這一點他們是深入骨髓的。如果儒家再次成為中國的主流文化,我不敢說肯定搞不成民主憲政,但是這樣的民主憲政肯定是不穩定的,是混亂的。即使如何論證儒家有一些價值與自由立憲沒有衝突,也無濟於事。因為我們將得到的政體是壞的,是惡劣的。

(中國的複興就是儒家的複興,並不必然就推導得出儒家再次成為中國的主流文化,這中間看不出有任何邏輯關係。)

  在我看來,中國社科院陳明博士內心深處更多的不是儒家的,而是民族主義者的,儒家僅僅是他用於凝聚民族信心的一種膠水,從屬於民族主義價值。或許他現在手上隻有這種膠水。

  很多他這樣的民族主義者,基於民族國家的國家利益,想把儒家作為公民宗教,涵養公民德行,凝聚民族信心。例如近代的嚴複、梁啟超就是這樣子的。

(儒家講究體用不二,說儒家自秦漢以降就是凝聚民族信心,更廣義地說是凝聚社會的一種膠水也並不會貶低儒家。事實上基督教又何嚐不是一種凝聚社會的一種膠水?)

  但曆史沒有喜洋洋地宣布嚴複、梁啟超的“儒家民族主義”是顛簸不破的真理。而且我們應該可以根據從嚴複、梁啟超的失敗,宣布儒家作為公民宗教是不可行的。但是我奇怪的是,為什麽這些文化保守主義者屢敗屢戰,撞了個血流滿麵還不回頭,還要不停地搞下去。即使前麵有很多失敗的結果,也不認為自己錯了。已經證明是不可靠的,為什麽還信心百倍呢?

(屢敗屢戰並不意味著不戰,繼往開來一向是中國知識分子的傳統。為什麽一定要有一種“公民宗教”?公民是一個政治概念,公民宗教必然導致政教合一。)

  其實現代民族國家的認同,不可能再是文化認同,而是政治認同。文化認同當然不能拋棄,但是文化認同本身並沒有獨立的地位,作為政治認同的輔助成分才存在。也就是說,我們必須從政治認同的目標出發,去看待文化認同,如果覺得文化認同沒有必要了,就扔了,有必要就拿一些東西來用。要把文化認同拉倒政治認同的視野之中,不存在單純的文化保守主義,而是正在政治認同的情況下,才有必要正視文化認同的意義。

(恰恰相反,必須有文化認同之後才有政治認同,文化是政治的根基。問題在於文化本身有沒有開放性和包容性。中國文化至少在辛亥革命之前沒有發生過宗教戰爭、宗教清洗和種族屠殺。這說明了中國文化是開放的,包容的,基督教隻能謀求溶入中國文化,而不可能實現取而代之的夢想。)

  一直以來儒家的信仰,就是儒學就是傳統,必須不假思索地接受。可是回到近代去看,在近代哲人那裏儒學還能延續,是作為自由民主權利的正當性論證資源,也就是說隻能透過政治認同來看文化認同。離開了這一層的,都是在誤區和錯覺之中。康有為是為了立憲才去找儒學的道袍來打扮,爭取儒家知識人的支持,避免反對力量過大搞不成事。在嚴複、梁啟超那裏,找不到其他的文化資源,隻好找儒學作為政治認同的質料。

(康有為、嚴複和梁啟超等人的作為,隻能說明人不能超越其時代,他們沒有成功並不必然說明他們的努力沒有價值。)

  到了當代,如何還有膽子來說儒學就是傳統,要說馬克思主義就是當下的傳統,要準確多了。清末古今之爭的記憶,不能帶到如今。關於傳統就是儒家的念頭,如今已經過時。經過鴉片戰爭,五四運動和已經國共兩黨的幫忙,如今中國精神主流已是基督教的天下。政治製度和意識形態,都是從基督教那裏轉化而來的,例如法律製度是西方基督教的遺產,馬克思主義也是。

(儒學是傳統,但並不是全部傳統。馬克思主義隻不過是靠政權硬捆綁上去的一層皮,能否成為傳統還言之過早。)

  如果今天來複興儒家,並且否定基督教成為主流的現代傳統,這樣的態度根本不是保守主義的,而是徹底革命的,是徹底打倒的姿態。那就是說,對於近代基督教文明的發達,文化保守主義本身有個悖論,如果徹底打倒基督教,那麽現在與未來的延續性何在?現在的基督教政治製度和意識形態如何遇未來的儒教對接,這其中的溝壑要有多大?如果不持徹底打倒的姿態,自己肯定出局。這些問題不想,就光喊口號如何讓人放心?

(“如今中國精神主流已是基督教的天下”,下這樣的斷語未免太早了,聲音大與主流畢竟是兩回事。憲政民主就等於基督教政治製度,這隻能算是基督徒不切實際的自我撥高。請問在近代之前的一千多年中,特別是在黑暗的中世紀,基督教一統天下歐洲為什麽沒有出現憲政民主?“否定基督教成為主流的現代傳統”並不等於否定基督教成為現代傳統。能否成為主流取決於民眾的選擇,如果一定要把基督教或者其它什麽教定為主流,除非國家強製力介入,當然其結果必然是極權主義的另一個翻版。)

  我當然不排斥儒家可能為公民宗教的可能,但那是小概率事件,也支持儒家成為自由主義萬神之殿中的一神,甚至一個非常重要的,但是我絕對反對用儒家來構建這個萬神之殿。用不著去做一件沒有必要的事情。

(儒家和基督教一樣,隻能成為自由主義萬神之殿中的一神。)

  儒家自己說很有必要,因為沒有傳統儒家的支持,自由立憲是不可靠的。但是我必須指出,我們在當下立憲時,去尋找傳統儒家的支持,僅僅是為了說服民眾。如果民眾已經不相信儒家,而且對待它像仇敵一樣,這時候去找儒家的支持,那不是自己找死是什麽?越古老,越神聖,延續性是人們的一種心理,但是古今之爭表明,當代已經不再相信越古老越神聖,而是越新越好,斷裂比延續更加重要。

(“如果民眾已經不相信儒家,而且對待它像仇敵一樣”,如果並不等於現實。“當代已經不再相信越古老越神聖,而是越新越好,斷裂比延續更加重要。”如果這種說法成立,古老的基督教信仰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也就是說,在現代性之中,人們已經不再相信一種客觀的根據,所有的學說,所有的主義,雖然都說自己真理,但是隻能從心理學上找根據了。如果有人相信儒家,是因為他發生了係列心理反應之後的後果。文化保守主義把自己打扮為一種政治神學,一種不可摧毀的前提。甚至拿著中華民族的政治前途來威脅,說不支持儒家傳統中國複興就沒希望了,你就是個漢奸。我雖然是黃皮膚,但我從小受基督教文化啟蒙,我也沒有覺得自己不是中國人。儒家的精神脅迫是哪和哪。根本兩碼事,基督徒也是中國人,可能是更好的中國人。

(反對任何政治神學,政治並有任何神聖的性質。隻有支持儒家傳統的複興,同時也要支持基督教的興旺,中國的複興才有希望。道德的重建並不是哪一家能夠包攬的。)

  儒家陷入了一種巫術狀態,一種非理性的狀態,篤信儒家就等於傳統,一點也懷疑不得。霍布斯姆斯說,保守主義不過是非西方因為西方現代性挑戰刺激而形成的,也是現代性解決方案的一種。沒有必要狂妄自大,傲氣衝天,所有的主義都是心理上的真理,是由市場份額來決定,由市場營銷好壞來決定。什麽為天地立心,都見鬼去吧。

(儒家的狂妄自大、傲氣衝天和基督教的狂妄自大、傲氣衝天一樣,都是病態。)

  我認為現代儒家之中,有三大地方還沒有腦筋急轉彎:一是把杭州當作汴梁,把清末和西方文化對撞的原始記憶當作今天,還瞎嚷嚷什麽傳統就是儒家;二、老沒記性,嚴複、梁啟超告失敗的東西,失敗記憶總是不要了,腦袋鑽牛角尖,明明知道是絕地,還一往無前;三、老想念記憶中昔日帝王師作宰相的光榮,到了當代還有這種東西不成?

(當代好象還沒有誰成為了公認的儒家的代表,個別觀點能否代表儒家還是個問題。在憲政民主時代儒家做現代的帝王師和宰相也未嚐不可,隻是儒家學說作為官方話語的時代將一去不返。)

  我必須強化我的觀點,盡管我自己明知這是絕對化的。中華民族的複興,不能依賴於儒家,必需依賴於憲政,依賴於共和,依賴於有德性的公民宗教,儒家完成不了這個使命。

(中華民族的複興,不能隻依賴於儒家,也不能隻依賴於基督教。儒家和憲政並不必然衝突,拒絕任何“公民宗教”。)

  儒家確實不合適作為公民宗教,因為我擔心:一、德國的文化保守主義前車可鑒,畫虎不成反類犬,反而成為納粹的幫凶,給民族帶來巨大的傷害;二、對政治不具有獨立性,依附於政治而存在,其曆史作用僅僅為軍事征服者或僭主塗脂抹粉,做事後諸葛亮;三、無法提供現代社會所要求的對國家和武力的審判或批判;四、與科學理性不兼容。
(未免太小看儒家了。)

  我讚同從近代尋找曆史,從浸滿基督教因子的近代傳統中尋找正當性。雖然不夠古老,但是這樣的做法後遺症最少,是最不壞的選擇。儒家要找回理性和信仰的張力,才有可能找回真精神,才有可能真誠的麵對古今之爭,找回自己的位置,而不是一百多年瞎嚷嚷的繼續。

(憲政必須以共同的道德底線為根基,基督教隻能成為支撐道德底線的一維,而不可能包攬全局,這是基督教憲政主義者必須清醒認識到的一個現實。儒家也必須從根源上發掘其真精神,拋棄與時代不能協調的枝葉,如果食古不化則隻有死路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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