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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兒他們在我車上的時候，總是聽他們喜歡的音樂。那些音樂並不適合我，節奏多半已經超出了我心髒的承受範圍。有時候塵兒也會很體貼地放我喜歡的中文歌，那時候對他們來說大概就是不堪忍受的忍受了。
那天塵兒又放我的歌曲，打開正好是《當愛已成往事》，林憶蓮沉靜的嗓音配上緩慢憂傷的音樂，不再如當年初聽那麽驚豔，卻依然能夠輕易勾動往事的漣漪。
我正沉浸著，就聽塵兒說，“媽媽，你和我喜歡的最大差別是速度。我喜歡的是快速的，你喜歡的是緩慢的。”
我笑。沒錯。這正是我們的差異，剛好顯示出年齡與心態。
我記得幼小時候總是嫌日子過得太慢，等一個新年好像要等一生一世。那時候巴不得一夜長大，從此自己成為自己的主人。而到了我如今的年紀，或者說我在更年輕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意識到，人生流逝得太快了，甚至來不及矯情地悲傷一下。
所以即使一切已經盡在心底，還是會希望慢一點再慢一點，拉長那終究要消逝的過程。因為已經清清楚楚地知道，無論眼下的時光怎樣，一切都一去不返。
以我現在的眼光，假如時光都能夠像《瘋狂動物城》裏的樹懶那樣緩慢，放大放慢每一個細節，直至在那慢裏品出生活的一切美意，那簡直是一個人可以得到的無與倫比的褒獎了。
想來我對慢生活的向往，已經抵達那首《從前慢》的追憶，這大概就是衰老的開始。而這些絕不是聽著快歌無比陶醉享受的塵兒他們所能夠理解，就像當初的我不能理解我的父輩們一樣。
這梯級的人生，如今不知不覺邁到了我曾不懂得的那一層。
媽媽也曾經聽著迪斯科音樂瘋狂搖擺過。我笑著告訴塵兒。
雖然塵兒看到過我隨著勁樂搖擺的樣子，但那個年輕的活力四射的女孩的舞姿於塵兒他們都隻能是想象了。如同世上所有的最親近的人之間，對彼此不能參與的那部分生命的想象。
但願那是一個美好的畫麵，連接在生命的快速與緩慢之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