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穀之行(12)

 原名<<裁員男女>>

王琰沒跟芳芳去shopping，因為周末剛好有清華校慶活動，她不想兩天都搭在外頭，
得留點兒時間做家務。

芳芳來找她的時候，王琰已經準備好了外出，包包就放在沙發旁邊的桌上，正有一
搭沒一搭地在看球賽等她。王琰自己總是守時赴約，但別人好像都沒準時的，她也
早就習慣等了，並不介意。

聽見敲門，王琰忙拾起包包去迎。芳芳叫她shopping的時候從來都不進門就走，怕
誤了鍾點兒似的。王琰開了門就要穿鞋跟她走，芳芳卻閃了人進屋，“等等我，先
用下洗手間，公園裏的我用不慣。”

王琰笑：“那你等會兒吃飯，連水也別喝了，”邊哈腰穿上球鞋。按往年的慣例，
今天她應該有排球打。

“水當然得喝，”芳芳從裏屋出來，接她剛才的話兒：“早點兒走就是了。”

兩個人鑽進王琰的小bug，芳芳玫瑰紅色緊身尖領上裝，王琰荷葉綠色半袖，讓整個
車子頓時充滿了青春的朝氣。二人都是配條牛仔褲，芳芳的深藍緊裹臀，王琰的淡
灰略寬鬆。

剛剛車裏還有些車棚的陰冷寒氣，她們一開出去，陽光就暖暖地射了進來。這時灣
區的四月，已經有初夏的感覺了。

這麽好的天氣讓王琰的心情爽得很，她先指指芳芳，又指指自己，笑道：“看咱倆
兒穿的，連這車，再花點兒都夠彩虹了！”

“真是的，我最近忒喜歡穿紅色，”芳芳沒怎麽覺得好笑，低頭兒看看自己的衣服，
倒若有所思起來，“哎，你說是不是我潛意識裏覺得咱們青春留不住了？”

“什麽話！”王琰伸手推了芳芳一把，語氣裏全是不滿，“真是莫名其妙！你整天
穿著teens的衣服，還不知足啊！”

芳芳也三十出頭兒了，可身材還是好得很。除了幾套正式場合的職業裝，她衣櫥裏
全都是美國小女孩的衣服。聽王琰這麽說，芳芳仰頭兒往椅子背兒上靠了靠，略微
神氣了一下。

“這幾天又看什麽好小說了？”王琰自己很少看小說，總是在芳芳這兒補課。
想當年上大學那會兒，又是瓊瑤，又是金庸，又是張愛玲，又是王朔，宿舍裏別人
都跟天主教徒捧聖經似地癡迷著那些小說，王琰卻沒什麽大興趣兒。她不記得自己
正經看過什麽小說，除了買來本錢鍾書的《圍城》，別的故事最多也就看的改編的
電視連續劇。再有印象深的恐怕是她中學時偷偷摸摸看的那個什麽拍案驚奇了。每
回想起這個，王琰都不禁啞然失笑--她那個曾經滿懷欲望的年少時代。

“剛在網上看的《圈裏圈外》。我還以為是quan1裏quan1外，原來是juan4裏juan4外！
哈哈！”芳芳說著自個兒先樂了。

“怎麽講？”王琰被芳芳的笑感染著，也笑著問，邊好奇地瞥了芳芳一眼。

“文藝圈的圈，豬圈的圈。你們北京一小丫頭神侃的，說自己是頭豬。寫得挺有意
思的！”芳芳從東北老家到北京讀了五年書，畢了業也夠一神侃了。

“那待會兒講來聽聽啦？我換了237哪兒下啊？”上了101高速，王琰問。一年一次，
這個公園她也去過幾回了，可還是不記路。按理說，她不太認路，就該坐別人的車
省心，可王琰有個毛病，一坐車就暈車，自己開呢就什麽事兒也沒有。所以她要是
自己出門去不熟的地方，一定先打了地圖出來帶著。象今天這樣有人坐她的車，王
琰就得拿她當向導使。

“著什麽急啊？早著呢！我叫你下再下呀，”芳芳接著講小說，“這種小說，你該
自己看才有勁啊！好小說都是先有故事沒錯兒，可更大程度上是作者寫的手法和語
言，那種妙處是講不出的。”

王琰點了下頭兒：“這個我信。可我到現在也沒學會一目十行，沒那麽多時間一個
字兒一個字兒地看長篇。”頓了頓，又說：“夢迪寫的我倒看了些。她高中語文都
沒讀，還能寫得那麽有意境啊？”

“對啊！夢迪蠻機靈的，所以我才喜歡跟她一起啊！”芳芳按響了CD，許美靜的聲
音飄了出來：“每顆心上某一個地方/總有個記憶揮不散/每個深夜某一個地方/總有
著最深的思量。。。”

“怎麽還是這盤兒啊？”芳芳記得上次就是這個，多久之前了。她忽然恍然大悟地
問：“你和阿傑沒問題吧？”

“你扯什麽？她的歌適合我唱！”王琰說著就隨著CD唱了起來：“看透了人間聚散
/能不能多點快樂片段。。。”

“哈哈。。。”芳芳放肆地大笑，“你無病呻吟還挺夠味兒的！”

排隊取了燒烤和飲料，王琰和芳芳四處張望找座位。“哎，小東在那兒！”芳芳發
現新大陸似的嚷著往遠處一指。王琰順著望過去，關小東正和一個女生邊吃邊聊，
好像是他那個同班同學，她以前見過。

“我好長時間沒見小東了，”王琰欣喜地快步往那邊走，“咱們過去吧！”

關小東興奮地招呼她們坐了，卻略顯不安地往她們身後直看。

“怎麽了？”王琰問，邊轉回頭看。

“沒怎麽，”關小東忙故作輕鬆地笑笑，“看看還有沒有別的熟人。”

芳芳就信了他，放下叉著排骨的叉子，一臉不滿地責怪他：“小東你也太不夠意思
了！我們剛來，你又要找別人哪？”

不等關小東回話，曾慶雄端了滿滿一紙盤飯菜，繞過王琰坐回了關小東的旁邊。他
指了指盤子，衝王琰說：“second rou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