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第一輛二手車
by蘇月
剛到美國不久，我們就深深體會到了沒車的痛苦。首先是周末的shopping太不方便，每次都得手提大袋小袋的走回來。其次是眼看著春暖花開，想出去玩卻隻能在附近轉悠。幾個月過去，當我們也有了一點積蓄後，就開始盤算要買輛二手車。
那天我正在準備晚飯，先生興衝衝地推門而入，對我宣布了個振奮人心的消息，他買了輛車。我又驚又喜，雖然買車是我們早有的打算，但變成現實也太快了點吧？再看看他的樣子不象是開玩笑，急忙問他怎麽回事？他說，中午他跟朋友出去，路過一戶人家門前有輛車for sale, 要價2千刀，他們就下去看。他一看就喜歡了，在朋友的幫助下最後以1750刀成交。我急忙問車在哪裏？他說車得第二天才能開回來，得先辦手續，上保險什麽的。聽他告訴我，那是個紅色的雙門手動Subaru，車雖不大，但裝下我倆也綽綽有餘了。那天晚上我倆都激動的難以入睡，我不住地纏著他打聽那輛車，他也不厭其煩地耐心描述，我倆那股興奮勁就象剛剛生了個孩子一樣。
第二天下午，他和朋友就把那輛車開了回來。先生不喜歡太麻煩別人，不願意用別人的車學開車，所以車買來後他還沒駕照，車注冊的是朋友的名字。當天晚上他請朋友帶他去附近的泊車場學了一會兒，當晚就偷偷的自己把車開回來了。聽朋友說，他學的挺快，再慢慢練習一段就好了。
打那以後，每天晚上吃過晚飯，先生便手捧一本driver手冊孜孜不倦地學習。等到夜黑風高之際，他便溜出家門偷偷將車開到那個泊車場練習。這麽連著下來不到一個月，他居然捧回來了個駕照。駕照上的他神氣十足，得意洋洋。還沒等我欣賞完畢，他就提議說，我們shopping去！
那天我們興高彩烈地買了一車，頭一回這麽大包小包的買下一個星期的食品，真正地體會到了有車的幸福。從我家到商店路不太遠，雖然一路上沒出現任何險情，但是我依然膽戰心驚，到家後不由地舒了口氣：啊，總算活著回來了！
此後他的膽子更大了。周末早上我還在睡懶覺，他便開著車出去，回來後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喘著粗氣告訴我：他趁人少上開上了高速公路！我心驚肉跳地連忙囑咐他以後千萬得小心！出了事可不是好玩的。這麽著又過了一個月，那天他又出乎意料地對我宣布說，明天帶你去紐約玩！
我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心想紐約豈是說去就去的？我們當時住的地方離紐約有好幾百邁呢。我問他你知道怎麽走嗎？他說他早就提前三天研究好了地圖。我連夜立刻進行了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本來實在是擔心他開高速的能力，但是去紐約的誘惑實在太大，最後終於悲壯地決定，就是死也要死在一起！第二天一早，我就勇敢地坐上了他的車。
不記得那天還曾欣賞過沿途風光，隻記得一路上他頻頻向我要紙巾擦手心的汗，還記得我路上曾經後悔沒有寫份遺囑留在家中。不過我們總算順利地到達了紐約。但是一進city他就錯誤地認為城市道路比高速簡單，便放鬆了警惕，結果不慎落入陷阱。
其實現在回想起來當時不應該是我們的錯，因為並沒有sign寫著是單行道，而且那路確實是兩條線。但當我們的車剛開進去，警察就象埋伏好了似的立刻從後麵鑽出來並給了罰單。說是那條道臨時改為單行，而我們偏偏闖入。我們想據理力爭，但警察說不交罰單就得上庭。那時因為剛來美國，也不懂得如何打官司，隻得忍氣吞聲地自認倒楣。支票剛寄出去的第二天便見報紙上說因為紐約警察亂開罰單，所以屆時凡外州車輛在紐約city拿到的罰單均可不予理會雲雲，但為時已晚，錢交了也要不回來。從此先生對紐約的警察痛恨不已，直到911後才有所改變，此乃後話。
卻說這禍不單行，罰單的支票剛剛交出去，我們的車又出了問題。那天上午，警察在追趕一個偷車賊時，那小子急了眼七拐八拐，最後竟開著車衝進我們後院，不偏不倚地撞上了我家的車。當我們發現時，那車的右側已經深深地陷了進去。雖然小偷給捉拿歸案了，但我們的車是單保險，無人賠償。我們隻好又吃一啞巴虧。
這還不是更糟的。幾個月後的一天下午先生開車出門，在一路口神差鬼使地與另一輛車相撞，而且那次是他的錯，不但把我們的車左側撞壞，還拿到了他吃到的第一個ticket。
從此我家的車變成了兩腮深陷，怎麽瞅怎麽象路口那家中國餐館裏的福州老板。說來也巧，他還真跟我們這輛車對上了眼。正當我跟先生在為這輛難看的破車傷腦筋時，那老板找到我們說他正好需要一輛破車送外賣，問我們是否願意把這車低價賣給他們。500刀，不還價。別說，當時我跟先生心裏還真有點舍不得，孩子再醜也是自己的呀，況且它還陪伴著我們共同經過了那麽多的驚險波折。隻是現在這樣子實在也不大像話，開到路上說不定還會給誤認為是來打劫的。我們思前想後，最後還是忍痛答應了。
故事到這兒還沒完。車賣掉的第二個星期，那個福州老板歡天喜地的告訴我們，他們送餐的時候在路上與人撞車，這一回是人家的錯，沒傷著人，但我們的小車當場壯烈犧牲，而對方的保險公司判給他們了750刀！
我和先生麵麵相覷，悲喜交加，半晌說不出話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