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則安: 留學的日子

(2004-03-29 17:42:00) 下一個
留學的日子 鳳凰城 則安 1996年春節剛過,我便帶著不滿四周歲的兒子遠涉重洋,以陪讀的身份來到美國與先到半年的先生團聚。 在短暫的新鮮感之後, 我沒有忘記自己來美國的任務。 我為自己製訂了一個近期計劃: 邊打工支持先生上學邊準備考托福, 爭取盡快去讀學位。 1998年春季我以較高的成績通過托福後被亞利桑那州立大學英語係英語非母語教學專業錄取為碩士研究生,並且拿到了免州外學費的獎學金。 欣喜之餘, 我決心趁熱打鐵, 暑期便開始選課。 正巧, 我的專業主任Roy Major 教授要開一門 “普通語言學”, 在申請專業之前我曾經和他見過兩次麵, 他留給我的印象是平易近人, 有學者風度。 盡管我在國內有過數年的教學經驗,但是要在一個文化完全不同的環境中重新當學生, 我預見到自己將會遇到不少困難,而且暑期課的特點是教學內容高度濃縮,在一個月之內要完成正常學期近四個月的任務, 教學速度要快得多, 於是我決定先下手為強, 利用開學前的兩個星期將課本大致 翻看了一遍。 開學了,想到自己在而立之年又正而八經地背起書包當起了學生, 既興奮又忐忑不安,也不知道前景如何。 由於是暑假, 注冊的學生不多, 我的班裏也就有十個人左右, 雖然大家年齡不同, 背景不同, 有剛剛本科畢業二十歲出頭的小夥子, 有幹膩了本職工作想轉行的工程師, 會計師, 還有年近花甲仍以學為樂的博士生, 但是他們都是來自美國境內, 外國留學生就我一個人。 這也就是說, 除了我之外, 其他人的母語都是英語, 我一個外國人要在語言上與他們抗衡顯然是不占優勢。 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情, 我熬過了第一個星期, 對Roy Major 教授課上講的內容還算清楚, 作業也能應付。 未曾料到, 從第二個星期開始, 我卻完全陷入了一個迷魂陣當中。 教授講課的方式是跳躍式的, 在課堂上我常常跟不上他的思路, 課下在課本上對其所講內容也找不到線索, 內容天天翻新, 我積累的問題也越來越多。 更讓人傷腦筋的是,教授要求 每人寫一篇十頁左右的論文作為結業考試,題目自選, 並且要在課堂上做講演, 這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我雖然大學本科學的是英語, 畢業後教的也是英語, 但是在國內沒有英語語言環境,我的英語聽力和口語表達能力與同班的美國同學相比顯然相差懸殊, 來到美國之後近兩年的時間裏也主要是生活在中國人的圈子裏, 英語表達能力沒有多大提高。 在課堂上其他同學都能隨著教授的思路積極地參與發言,滔滔不絕地闡述自己的見解, 而我卻坐在那裏窘得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偶爾被教授點名提問, 竟然緊張得語無倫次, 恨不能在地下找一個洞一頭鑽進去。 當時真想打退堂鼓, 幸虧有先生和其他同學的鼓勵和幫助, 我最後還是將這門課拿了下來, 並且還得了個“A”, 我想這也許是Roy Major教授對我的特殊照顧。 但是不管怎樣,這一個月的經曆對我以後順利完成學業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 同時我也深深地體會到, 困難就是前進道路上的一道道障礙, 隻要勇敢地邁過去了, 展現在眼前的就是光明大道。 八月份正式開學之後, 班裏的人數增加到二十多個, 同學們來自世界各地:韓國, 古巴, 巴西, 日本及俄國,更令人振奮的是,還有兩個中國大陸來的同學和三個台灣同學。 從第一堂課的自我介紹中得知,這些同學的背景和我差不多,都是在本國英語專業畢業, 有過幾年英語教學經驗, 希望到美國來學習真正的文化。 這些同學的加入大大增強了我的自信心, 因為背景相同, 我所碰到的或者即將碰到的困難他們也不可避免地會碰到, 我們可以互相幫助, 相信更容易找到克服困難的辦法。同時我也更加清楚地認識到, 美國課堂教與學的方法與我們中國截然不同, 我必須要克服虛榮心, 隻有從思想上到行動上盡快適應,才能真正提高 自己各方麵的水平。 有了正確的指導思想, 再加上一個月當學生的經驗, 我的思想壓力減輕了許多, 盡管學習上還有一定的難度, 但是我不再感到恐慌和不知所措, 而是積極地想辦法去解決問題。 不出我所料, 那些背景和我相同的亞裔新同學也經曆了文化衝擊的磨難,幸好我們能經常在一起商討問題, 交換意見, 大家漸漸適應了每個教授的教學方法; 為了克服自己因怕別人笑話而羞於開口的虛榮心,我在課堂上盡量多地尋找機會發言, 即便是說錯了也不在乎, 因為錯誤是最好的老師, 學習語言文化最重要的就是多說多練。 有一次大家在課堂上討論世界各國在稱呼上的不同,教授給了十分鍾的時間讓大家自由發言,我腦子裏迅速閃過在國內時看過的一部美國電影當中兒子與父親打架並且直呼其名的場麵, 為了不錯過發言機會, 片刻的思索之後我迫不及待地脫口而出:“ 美國人的家庭當中孩子對父母親不叫爸爸或媽媽, 而是直呼其名。” “是什麽名字?” 教授追問了一句。 我頓時卡殼,心裏不禁嘀咕:“ 名字就是名字, 怎麽還有什麽名字。”這時候, 坐在我背後的另一位中國同學提醒我:“ 是first name.” 我這才恍然大悟: 美國人無論填表還是講話在提到名字時總是有first name (名)和 last name (姓)之分。 熟人之間不管年齡差異有多大, 彼此習慣以first name (名字)相稱, 以示親熱。 “我在慌忙之中怎麽連這個都忘了, 真是愚蠢之極。” 我在心裏暗暗地罵自己。 忽然又聽到教授問道“ 你是在哪裏得到的信息?” “是在電影上看到的。” 我直言相告。 “原來是這樣,” 教授若有所思地說, “ 其實我們對父母親是稱呼爸爸媽媽的。”其他美國同學也隨聲附和。 聽了教授和大家的評論我雖然感到渾身的不自在,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懂裝懂, 班門弄斧, 但是很快又為自己開脫: “我是外國人, 犯錯誤是在所難免的, 誰愛笑話就去笑話吧。” 這件事留給我的印象非常深刻,之後我曾經想過自己當時因為發言太唐突,會不會冒犯了在場的美國同學。 但是事情已經過去了, 再計較也是無濟於事, 倒是應該把此次經曆當作一次教訓, 對於文化方麵的差異不能以偏概全, 道聽途說, 而是應該做全麵考證之後再下結論。 在兩年的學習生活當中我不僅順利完成了學業, 拿到了全優的成績, 而且還鍛煉了各方麵的能力。學期開學不久, 我便在學校的學生輔導站申請到了一個中文輔導員的 職位, 盡管每星期隻工作十二個小時,但是能向美國學生傳授自己的文化,也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 同時我還在係裏教授的推薦下, 做一位印第安女同學的同伴導師, 以幫助她盡快適應研究生生活。不知為什麽, 起初這位女同學對中國人抱有很大的偏見,我們在一起研討問題時常常有分歧,她甚至還向教授抱怨我對她的幫助不大, 經過一段時間的接觸之後,她逐漸看出了我的 誠心和努力,我們也由此成為好朋友, 在我畢業一年之後, 她也順利地完成了學業。 在當學生的這兩年當中所 經曆的事情在別人看起來或許不起眼,但對我個人來講則是受益終生。 在美國當學生, 最大的感受是課堂環境與我們中國的截然不同。 我們中國傳統的教育觀念是, 課堂是一個非常嚴肅而神聖的地方, 它的主宰是老師, 學生對老師隻有服從, 在課堂上隨便講話或對老師的教學提出異議是對老師的不尊敬,教材的選用是以課本為主, 教學的目的 很大程度上是培養學生的應試能力, 能考高分的學生就是好學生, 這種現象在中小學尤其突出。 而美國的教育則提倡培養學生的 獨立思考能力,實際生活能力及創造力, 因而在課堂上學生活動的多, 老師講的少。 全班討論,小組討論 或者個人演講是最常見的課堂形式, 老師隻起引導啟發作用。 老師和學生的關係也很隨和, 課堂討論時大家是暢所欲言, 答案沒有對錯之分, 隻要是積極參與, 老師總是給與讚揚和肯定, 大學課堂更是這樣。 如果討論時與教授的觀點不同,大家會毫不留情地給予反駁, 教授也會很自然地接受, 雙方不存在麵子上過不去的問題。 美國的教育體製有其可取的方麵, 但是我也 切身感受到它的弊端。 中國學生一般來說治學態度都比較嚴謹踏實,能吃苦,必要的時候能忍辱負重, 顧全大局, 肯鑽研,善長遵循各種規則, 有較強的適應能力和應付考試的能力; 而美國學生往往比較浮躁, 喜歡誇誇其談,自以為是, 經常抱怨,, 很多人還常常是顧此失彼, 痛恨考試, 討厭重複, 等等。 總之, 中美兩種教育製度各有利弊, 對求學或工作在 美國的華人來說,我們完全可以根據自己的情況加以調整, 以取其精華, 去其糟粕。 俗話說, “入鄉隨俗”, 我們既然來到了美國, 就應該試圖去融入她的文化, 去適應她的生活,同時也豐富著自己的民族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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