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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先勇評說老爸白崇禧

(2007-04-27 09:40:33) 下一個
白先勇評說老爸國民黨名將白崇禧

“去蔣化”的目的就是“去中國化”、搞“台獨”。
“去中”與“去蔣”事實上是一個問題的兩麵。
                 
                ———白先勇

  

4月7日,蔣介石遷台後曾居住的台北陽明山“草山行館”被焚毀

  4月7日,蔣介石在台北的“草山行館”被大火焚毀,同時,蔣介石在桃園大溪的行館被惡意噴塗油漆。台灣執政當局推行的“去蔣化”運動在持續發酵。

  作為國民黨名將白崇禧的後人,白先勇幼年時在公開集會中看見過蔣介石光頭冷麵的總裁形象。白崇禧去世,蔣介石曾為他舉行隆重的葬禮。“但是(我)跟蔣介石並沒有交往,宋美齡反倒跟我們很好。”白先勇說。

  4月8日,身在北京的白先勇對台灣“去蔣化”風潮淡定疏離,談起昆曲,白先勇話語收不住,身體也收不住,手之舞之,足之蹈之。
  
  第一次見到父親掉淚

  “我迷昆曲,父親不迷,在桂林時他偶爾看看桂戲。在台灣,和我母親一起去看看京戲。我父母關係很好,我父親是個性強悍的人,但是他謙讓我媽媽,吵架了,我媽媽撒點‘老嬌’,他就讓了。”白先勇安坐客房遙望往昔。

  當年白家顯赫輝煌。然而外人豔羨不已的貴族生活,在白先勇的記憶中,更多的是空襲時的惶恐、得病後被隔離的孤獨、輾轉各地的逃難以及十裏洋場的光怪陸離。

  白先勇對少年時代記憶最深的就是父親的嚴格。父親經常會從前線打電話給媽媽查詢兒女們的成績單,白家十個兄弟姐妹在家庭裏的地位要按念書的成績高低來定。

  白先勇的成績可以使他在家裏處於有利地位。雖然父親是叱吒風雲的一代名將,可是在家裏母親是主心骨。在北伐和抗戰時期,幾次逃難都是母親帶著全家,母親帶著大批人馬——年齡最大的有九十多歲的奶奶,最小的未滿月的弟弟,八十多個人由母親帶著逃到重慶。一度誤傳父親跟孫傳芳激戰時陣亡,母親不相信,獨自在兵慌馬亂中穿越槍林彈雨尋找父親,從上海一直找到南京。

  1946年,白家移居上海,住在多倫路,白先勇因肺病與傭人移居虹橋路花園洋房療養,病後回畢勳路居住,入南洋模範小學讀書。在上海虹橋花園養病和念書期間,曾與家人到國際飯店、大世界、沙勝大廈、黃埔灘、先施公司等地遊玩,到美琪、國泰、金城、大光明、南京、卡爾登等戲院觀看梅蘭芳、俞振飛等京劇大師的演出和西方電影。白先勇由此熟悉了京滬文化,也目睹了戰後上海由繁榮走向衰落的景象。

  國民黨在軍事上的敗退使白氏一家重過飄零生活,從南京、武漢、廣州、香港等地,輾轉來到台灣。在台灣,曾經風光無限的白崇禧被剝奪兵權。

  在台灣,白先勇陪伴父親11年。晚年的白崇禧心意寂寥,家國之憂和壯誌未酬使他鬱鬱不得誌。但是“父親也能以平常心對待自己的境遇,該怎麽過就怎麽過,進退之間有所抉擇”。白崇禧一向重視教育,喜歡培養人才,為了培養圍棋人才,他想辦法把林海峰———那個時候林海峰剛剛冒出來,隻有十幾歲———送到日本,讓他跟吳清源大師學習,後來林海峰成了圍棋大師;台灣大學的改製他也極力促成,他認為要擴大招生,他就去諫言。原來台灣沒有清真寺,他也去交涉,後來清真寺建起來了。

  “他覺得事情有益就做,有一種儒家‘知其不可為而為之’的精神。”白先勇說。

  對文學的選擇,對藝術的迷戀使出身軍人世家的白先勇走上跟父親迥異的道路。

  成年以後,白先勇坦誠公開了自己的性傾向。白崇禧接受了兒子的想法。“我想父親是個非常開明的人。其實他對兒女的前途、感情生活不會去幹涉,他會諒解,會理解。”

  1962年對於25歲的白先勇是刻骨銘心的一年:母親去世了。

  看著母親的棺木埋到土中的時候,他“內心悲涼,覺得自己生命的一部分也被埋葬了”。也就是在那年,白先勇獨自一人飛往美國去求學。離開台灣的時候,父親專門到機場去送行,而且破例一直送到飛機的舷梯下。

  “父親大概也很舍不得我走,他一直送到飛機下麵。我看見他老淚縱橫,我從沒看到過父親掉淚,那可以說是英雄淚吧。”白先勇說。

  那是白先勇跟父親的最後一麵。1966年,白崇禧因心髒疾病辭世。
  

1960年,在白崇禧的提議下,台北清真大寺落成

  寫完父親的傳記

  《台北人》是白先勇完成的一部短篇小說集。他以哀婉的筆觸寫盡了遷入台灣的大陸人的命運,書中那些被迫來到台灣的大陸人,不得不成為台北人,卻又無台北人的心境,終日籠罩在濃得化不開的鄉愁之中。

  我的歸屬在哪呢?那些異鄉的漂流者不斷地問自己。很長時間,白先勇也這樣問自己。歸屬感不是地域的問題,在哪兒居住不重要:“在美國住幾十年,我也不覺得家在那裏,雖然我居住的那個城市很漂亮,有天堂之稱的聖巴巴拉,但我不覺得那個地方是我的家。”

  “聽著昆曲,我就覺得是在家裏,聽到昆曲我就像回到中國的家。”

  然而,青春版《牡丹亭》100場紀念演出結束之後,白先勇會暫別他廝守多年的昆曲,重新開始自己的寫作事業。

  白先勇最想完成的是他的係列小說《紐約客》,那是他在海外多年的感覺和體驗。

  因為對昆曲的牽念,白先勇為父親寫了五六年的傳記《仰不愧天》一直未能完成。計劃寫50萬字左右,目前完成五分之三了。“我不是史學家,隻能據自己對父親的了解來寫,從我父親的角度,寫他的觀點,他認為的真相。書主要是分兩個都分,一是他作為一個軍事家,對北伐和抗日戰爭中一些事件的看法、觀點和所做的事情,這個部分主要是一些曆史資料的整理;另一個部分就是他在台灣的晚年生活,主要是通過我個人對他的觀察來寫。”

  白崇禧四十多歲才有了白先勇,年齡差距大,代溝也是有的,但是父子的結合點在知性方麵:“父親是個儒將,他念了很多古書,特別喜歡《史記》、《漢書》。他記性非常好,整段整段都會背。兵書自然也喜歡,《孫子兵法》熟悉得不得了,還喜歡讀世界戰史,拿破侖侵俄史,俾斯麥的戰爭策略,他都研究。”

  父子最快樂的時光就是在台灣,白先勇已經上大學了,父子談論國家大事,談古論今。那既是父子話題也是男人之間的話題。

  “有一次父親不知是打了哪一仗回來,去鄉下看我的祖母。父親很孝順的,總是帶著我們兄弟姐妹一起去看祖母,在汽車上他就教我們唱歌。他就會唱一首歌,是嶽飛的《滿江紅》,‘怒發衝冠,憑欄處,蕭蕭雨歇……’那時候小孩子不懂,我們一路大聲歌唱,高興得要命。但是當時那首歌是應著我父親的心境,麵對外族入侵,戰火連天,抗日艱難。教自己的孩子唱《滿江紅》,那是怎樣的悲壯啊。”

  “父親其實很清楚自己去台灣的境遇不會很好,也有很多機會去香港,去海外生活,但是最後他的選擇就是‘要向曆史交代’。到了台灣,蔣介石對他不滿,那是他們的事情,他隻做了自己能決定的事情。體味他當時的心境,也是一種悲壯。對於自己在台灣的境遇,我想他心裏是有抱怨的,但是他不講。至少他保全了自己的尊嚴,不屑於流露抱怨的情緒。他自己心裏有數,他覺得自己的功勞誰也拿不走。”

  1938年,國民黨在武漢召開軍事會議,製定抗日大戰略。白崇禧提出“以小勝積大勝,以空間換時間,以遊擊戰輔助正規戰,和日本人做長期戰,把他們拖垮”的戰略。因為日本人當時在裝備上有壓倒性的優勢,如果正麵大規模衝突,損失慘重。

  “比如‘八·一三’(1937年淞滬會戰),太慘烈了。但是我們有大量人口,有廣闊空間,父親研究拿破侖侵俄,研究得很透徹,他說要仿效拿破侖,俄國把拿破侖的戰線拉得很長。後來我們把日本人的戰線也拉到內地去,打消耗戰,甚至把自己的鐵路破壞,中斷日本人的運輸補給,中國的犧牲也是巨大的。日本人急了,急著去開辟第二戰場打珍珠港,結果兩麵受夾擊大敗。”“父親提出來的這個戰略,被蔣介石采用,決定了最後抗戰的勝利。這個在外國軍事史中都有記載。這些事情,中國大陸和台灣的很多曆史學家也都知道,但是目前沒有一本信史。我們的當務之急,中國全民抗戰的曆史要有一部信史,當時我們有多大的犧牲,多麽英勇,當時很多國家投降了,我們沒有。國民黨那個時候打得很慘烈的:死傷無數,但是國民黨沒有大規模投降。”白先勇說。

  當年蔣介石試圖遮蔽白崇禧,而今蔣介石在台北的草山行館也被烈焰焚毀。

  “‘去蔣化’的目的就是‘去中國化’、搞‘台獨’。‘去中’與‘去蔣’事實上是一個問題的兩麵。”白先勇把台灣島內日熾的“去蔣化”看成是選舉戲。他哂笑道:“人生如戲,戲如人生。我們拭目以待,看看它能演到什麽時候。”

1952年,白先勇(右一)與父母兄弟合影於台北 劉俊提供

源自:華夏秘史-南方周未 文:夏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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