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晤士報》:為何要向殘忍的俄羅斯磕頭?
2008年02月10日 星島環球網 來源:英國《泰晤士報》
六十年前柏林空運(Berlin Airlift)突出了斯大林政府的威脅。四十年前,蘇聯坦克摧毀布拉格之春(Prague Spring)以及對克裏姆林宮控製的任何幻想。二十年前,當極權主義在戈爾巴喬夫治下枯萎,我們開始喪失警惕。如今,該承認一個困難的真相了。俄羅斯回來了:富裕、強大、帶著敵意。威脅色彩日益濃烈,合作關係讓位於敵對。新的冷戰已經開始——但正如20世紀40年代時那樣,我們的反應令人擔憂的緩慢。
最明顯的警告跡象是俄羅斯3月2日可預言然而令人迷惑的總統選舉。可預言是因為人人都知道誰會贏:普京有教養的、律師出身的夥伴梅德韋捷夫;令人迷惑是因為選舉勝利的意義並不那麽明顯。梅德韋捷夫會否成為有名無實的領袖?他會不會辭職,讓普京歸來?他對俄羅斯能源巨頭Gazprom的運作可以透露出他怎樣的未來計劃?他的崛起對在過去幾個月裏內鬥升級的派係來說意味著什麽?蘇聯政體研究曾經是死去的藝術品,但如今再次成為生動而有用的學科。
在俄羅斯,政治事關生死。曾經是俄羅斯首富的霍多爾科夫斯基(Mikhail Khodorkovsky)如今在監獄裏絕食抗議當局虐待他的助手亞曆克山雅恩(Vasily Aleksanyan)。亞曆克山雅恩因拒絕簽署控告霍多爾科夫斯基的偽造供認書而被關在汙穢發黴的監房。歐洲人權法庭曾經譴責俄羅斯的司法拷問。
大多數俄羅斯人對此並不在乎。普京很受歡迎;梅德韋捷夫也是。霍多爾科夫斯基和其他著名的“寡頭”被視為20世紀90年代的卑劣象征,在那個十年,俄羅斯人覺得自己在國內上當受騙在國外蒙受羞辱。普京帶來了穩定和自豪。現在,民主失敗了:大多數俄羅斯人說他們讚同控製媒體,而且反對派不得爭權。
那種感覺是複雜的,部分是由於國家控製的媒體的宣傳,但也真正地代表了葉利欽年代悲劇的誤解和錯失的機會,那時候石油價格很低,俄羅斯政府在沉重的外債下苦苦掙紮。普京是幸運的,石油價格將近一百美元每桶,俄羅斯勢必蓬勃發展。然而他也是20世紀90年代的產物,一個失業的前間諜,在葉利欽時代成為高官。他譴責那個時代,卻漏掉那個時代的強處:新聞自由,而且私有化和價格自由化等經濟改革讓俄羅斯受益匪淺。
共產主義走了,但取而代之的是“主權民主”,這是混合這自以為是、民族主義、仇外情緒的烈性雞尾酒,推動克裏姆林宮在海外的權力攫取。在東歐“搖擺不定的國家(swing states)”——保加利亞、拉脫維亞和摩爾多瓦——我們已經輸掉了新冷戰。歐盟和北約擴張的大引擎已經停止。
但受影響的不僅僅是“我們並不了解的遙遠國家”。俄羅斯在西方玩分而治之,殘酷地利用我們的民主政治和開放經濟來破壞我們。它明目張膽地雇用德國前總理施羅德,以促進它最大的能源項目北溪天然氣管道(Nord Stream)。波羅的海海底這條耗資巨大而且具有重大戰略意義的天然氣管道將繞過波蘭,直接向德國輸送天然氣。就像一個有錢有勢的人令人惋惜地迷上了毒品,德國沉醉於俄羅斯的能源注入。新的管道把癮君子和毒販直接勾連起來。荷蘭、意大利和奧地利並沒有緊急尋求能源及來源多樣化,反而走上了同一條路。
俄羅斯威脅並鉗製了歐洲安全與合作組織,該組織本該是歐洲主要的民主推動者和選舉監督者。它暗中破壞歐洲理事會,該理事會本是人權托管人的清談俱樂部。英國保守黨和普京的統一俄羅斯黨結成離奇的同盟,差點選擇前克格勃成員、克裏姆林宮宣傳者馬格羅夫(Mikhail Margelov)競選總統。在4月的布加勒斯特峰會,北約的歐洲成員都向克裏姆林宮的壓力磕頭,冷淡對待格魯吉亞的加入申請。歐盟甚至無法振作起來,讓國內能源市場自由化,更遑論對抗克裏姆林宮利用廉價能源交易和有利的管道的殘酷做法了。
我們最大的弱點是金錢。在舊冷戰期間,和蘇聯做生意是罕有而且很受懷疑的活動。如今,銀行家、律師、谘詢公司和媒體顧問,甚至政治家,都擁過來拿酬金,盡管他們私底下表示厭惡。在這種情況改變以前,我們沒有機會抵抗克裏姆林宮,更遑論說服俄羅斯百姓了:他們腐敗的、玩世不恭的、殘忍的、無能的統治者是災難的先兆,而不是勝利的先兆。(作者 Edward Lucas)
英文原文:
http://www.timesonline.co.uk/tol/comment/columnists/guest_contributors/article3308261.e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