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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讀史劄記(56)--劉邦殺韓信的曆史悖論

(2004-01-18 14:48:16) 下一個
劉邦之殺韓信向為天下所詬病,但是,撥開曆史的迷霧重新審視 這段往事時,我們就會發現其實我們已經走進了一個曆史的悖論之中。 韓信雖然經過劉邦頭號管家蕭何的推薦成為劉邦軍事上的第一助手,可是,劉邦始終對韓信存有戒心。這點特別是在韓信自立為齊王時更加明顯,劉邦罵道:“吾困於此,旦暮望若來佐我,乃欲自立為王”。要不是機智者如張良、陳平及時的製止了劉邦的潛台詞,漢王可能還要繼續發泄他的不滿呢。 韓信的功滿天下,無人出其右者,自從拜將以來“首建大策,起漢中,定三秦,”,“涉西河,虜魏王,禽夏說,引兵下井陘,誅成安君,徇趙,脅燕,定齊,南摧楚人之兵二十萬,東殺龍且,西鄉以報”適時,韓信顧左則楚,顧右則漢。劉邦、項羽兩個人的命鬥捏在韓信的手掌之中,所以,蒯徹才竭力說動韓信三分天下,而且,也無需假設,隻要韓信願意,立刻可以成為現實。這也正是劉邦極度猜忌韓信的地方,雖則韓信沒有聽從蒯徹之言,但“戴震主之威,挾不賞之功”的事實卻始終是劉邦的重大心病。 可以說,韓信非死於建功,而死於要功;非死於當代,而死於曆史。為什麽這樣講呢?因為在劉邦看來,韓信本不過是一個“官 不過郎中,位不過執戟,言不聽,畫不用”的小卒,僅僅憑借蕭何的一麵之詞,劉邦用之為大將,其時,韓信於劉邦既無微細之親,也無尺寸之功。劉邦冒著被故舊責難等諸多政治風險提拔韓信,以劉邦的眼光,可謂對得起韓信了。沒有劉邦的越級使用,韓信怎麽會“戴震主之威,挾不賞之功而名高天下”呢?然而,幾次在劉邦陷於歧路時,韓信的表現並不是異常的積極,從自立齊王到固陵邀擊,幾乎是在劉邦一再妥協的情況下才不得不給劉邦麵子。韓信雖封齊王,可是和劉邦的君臣之分已經內定,這也是韓信盡管可以三分天下遂蒯徹之計但終不能濟事的主因,一人 三叛,何以自存? 韓信做的最明顯的就是固陵一事,不僅是韓信,彭越取禍也在於此,當時,楚漢之爭進入決勝階段,劉邦請韓信、彭越出兵,而二人不至,原因是實惠太少,劉邦采用張良的辦法,“取睢陽以北至穀城皆以王彭越,從陳以東傅海與齊王信。”於是,韓信、彭越都如約而來。劉邦雖定大事,心實恨之,司馬光說:“當是之時,高祖固有取信之心矣,顧力不能耳。”這是實話。所以,一旦結束戰事,立刻遷徙韓信至楚。奪其兵柄,此時韓信尚未覺察,而最臭的事則是在徙封淮陰侯之後,韓信已經手無寸鐵還在劉邦麵前自矜其能,說什麽“陛下不過能將十萬”,“臣多多而益善耳”之類的昏話,樊噲以劉邦至親跪迎韓信,而韓信居然說:“生乃與噲等為伍。”這種話傳到劉邦、呂後的耳朵裏想來是什麽結果連傻子都知道了。 陳豨謀亂之前曾經在韓信的府邸中盤桓,史書上說韓信對陳豨說 :“吾為公從中起,天下可圖也。”這件事雖然多見於包括太史公和司馬溫公所著的信史之中,但是,卻未必可信,其實就太史公本人也不相信,他在評論中指出:“而天下已集,乃謀畔逆; 夷滅宗族,不亦宜乎!”這是曲筆,實際等於說韓信不滿有則,而謀反則無,也之所以司馬溫公才有“觀其距蒯徹之說,迎高祖於陳,豈有反心哉!”的回應。可見,史家從來就不相信韓信的 所謂謀反說。而從劉邦得知韓信之死的表情“且喜且憐之”和聽任蒯徹請葬也就說明了問題的關鍵所在。 盡管韓信沒有坐實謀反的罪名,雖然劉邦忘恩負義,雖然呂後心狠手辣,雖然蕭何出賣朋友,可韓信自身並不是沒有取死之道。 正如司馬溫公所言:“夫乘時以徼利者,市井之誌也;酬功而報德者,士君子之心也。信以市井之誌利其身,而以君子之心望於人,不亦難哉!”韓信過於留戀自己過去的曆史過於看重自己所建立的殊勳過於輕視殘酷的現實,以君子的態度要求已經取得勝利的劉邦實在是難為劉邦了,難怪溫公說“及天下已定,則信複何恃哉!”而劉邦以盧綰、審食其那樣的奴才水準苛求韓信也同樣是難為韓信,君臣或都不自覺的走進了曆史的怪圈,而後此類悲劇循環上演,終古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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