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y Diary 55 --- 心的圍城

寒意悄悄地從四麵八方侵襲而來。身上緊緊裹著厚實的黑呢大衣，頭上戴著毛線帽子，還有圍巾和手套，卻仍然擋不住刺骨的寒冷。我的前後都有人，灰暗陰沉的身影，沉默地排列移動在蒼白的雪地裏。身邊的每個人都低著頭，無聲，認命地向前蠕動，蠕動，仿佛那《辛德勒名單》中即將進入毒氣室的猶太人死亡隊伍。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在這裏，一條玻璃走道，又象室外，又象室內，每個人都低著頭往前走，隻是不知往哪裏走。地上原本像棉絮般潔白柔軟的積雪已經被踩得泥濘不堪。我越走越冷，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更不知道身邊的這些人是誰。

 

 

忍不住我抬起頭向四周張望，忽地瞥見玻璃走道外那幅奇怪的情景。那兒居然陽光普照，人們短袖輕裳，戴著草帽，歡笑就掛在臉上，小孩相互追逐，情侶竊竊私語，老人悠然自得地享受著溫暖日光。這一切就象一部無聲電影在我的眼前慢慢地放映。

 

 

身邊的人依舊沉默冰冷，似乎沒有別的人發現這樣一個天堂之地，隻有我。喂，你站在著雪地裏的長隊幹嘛？我懵然的對自己說，我要出去。於是我開始奮力擠出人群，但周遭沒有人覺察到我急欲掙脫的迫切。我拚命地擠著，拚命地擠著，終於在玻璃牆上發現裏一條細細的縫。我死命用手指扣住它，想用力掰開。我要出去。

 

 

就在掙紮推拉之間，我出來了，莫名其妙地出來了，正如我莫名其妙地進去一樣。我激動不已，自己終於能掙脫那冰冷的牢獄。我狠擊一掌那曾經監禁自己的玻璃牆，大聲地對自己說：永遠也不回去了！然後，我毅然轉身準備迎接那溫暖且久違的陽光，但眼前的景象令我驚駭。呈現在我眼前的依然是那列陰沉、認命、無聲的人影，我仍然是其中的一個小黑點。怎麽回事？

 

 

我絕望地向四處張望，終於又看見那片陽光，孩子還在嬉鬧歡笑，情侶依舊溫存秘語，嫩青的枝芽在微風中左右搖擺著……。可是，可是，我出來了，他們卻進去了，那道冷酷而嚴密的玻璃牆依舊把我和我渴望的世界隔絕開來。

 

 

對了，天堂在我的心裏，就象地獄也在我的心裏。我終於知道，我始終沒有走出拘鎖自己的心的圍城。

 

 

 

寫於2004年12月05日多倫多

 

 

 

[樂蒙]

寫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