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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評紅樓——尤三姐的性自由(25)

(2006-08-25 10:33:42) 下一個
作者:教你說人話2004 提交日期:2006-5-9 14:49:00 ??尤三姐的性自由(25)       邢衛華       在紅樓女性中,除了秦可卿因“性無恥”而死的轟轟烈烈外,還有一個同樣轟轟烈烈的尤三姐。這兩位,一個是賈珍的兒媳婦,一個是賈珍的小姨子。但嚴格的說,秦可卿的轟轟烈烈,不是她的“死”,而是她死後賈珍為她辦的喪事,而尤三姐的喪事遠不及她,卻死得令人感歎,直把個素性爽俠的柳二郎,感歎得萬念俱灰,削發出了家……       而這兩個轟轟烈烈,也都涉及與賈珍的性亂倫。    這是不是說,姐夫與妻子姐妹發生性關係,就是亂倫呢?    不是。       姐夫與妻子姐妹發生性關係,不屬亂倫範疇,如果進一步與男方作“妾”,應屬於正常的婚姻關係。但在這個關係中,倘若男性一方的同性血緣親族也摻和進來,則就是典型的亂倫了。而賈珍與尤三姐的性關係中,恰恰就有賈珍的兒子賈蓉摻在其中裹亂!       在《脂硯齋重評石頭記》第六十五回《賈二舍偷娶尤二姨》中,賈璉偷娶尤二姐後,賈珍欲乘賈璉不在之機,再與尤氏姐妹偷歡,“……當下四人一處吃酒。尤二姐知局,便邀她母親說:‘我怪怕的,媽同我到那邊走走來。’尤老娘也會意,便真個同她出來,隻剩小丫頭們。賈珍便和三姐挨肩擦臉,百般輕薄起來。小丫頭子們看不過,也都躲了出去,憑他兩個自在取樂,不知作些什麽勾當。”       而在前麵的第六十三回中,賈敬死,賈珍、賈蓉父子從老太妃的國葬處匆匆趕回,直奔城外的家廟鐵檻寺,換服哭喪後,賈珍命賈蓉回家料理停靈事務,“賈蓉巴不得一聲,先騎馬飛來至家,忙命前廳收桌椅,下隔扇,掛孝幔子,門前起吹鼓手棚牌樓等事。又忙著進來看外祖母、兩個姨娘……嘻嘻的望他二姨娘笑道:‘二姨娘,你又來了,我們父親正想你呢。’尤二姐便紅了臉……順手拿起一個熨鬥來,摟頭就打,嚇的賈蓉抱著頭滾到懷裏告饒。尤三姐便上來撕嘴……眾丫頭看不過……恨的罵:‘……知道的說是玩,不知道的人,再遇見那髒心爛肺的愛管閑事嚼舌頭的人……誰不說咱們這邊亂帳。’”    這裏的“亂帳”,指的就是亂倫。       而賈珍與尤二姐早有肉體上的性關係,賈蓉一心竄掇賈璉偷娶尤二姐,則不過“素日與他姨娘有情,隻因賈珍在內,不能暢意。如今若是賈璉娶了,少不得在外居住,趁賈璉不在時,好去鬼混之意”;賈珍與尤三姐“挨肩擦臉,百般輕薄”,賈蓉則輕言浪語,打情罵俏。所以,賈璉才“素日既聞尤氏姐妹之名……不禁動了垂涎之意。況知與賈珍、賈蓉等素有‘聚麀’之誚”。    這個與鹿共舞的“聚麀”,指的也是亂倫。       而賈璉作為賈珍之弟,賈蓉之叔,明知這兩父子與尤氏姐妹“素有‘聚麀’之誚”,卻仍對尤氏姐妹垂涎三尺,及最終娶了尤二姐作妾,同樣是“聚麀”亂倫。       在父子、叔侄、兄弟、朋友這樣的關係中,任何一人與某一異性發生性關係或產生性傾向後,其它關係人都必須回避,不能再與此異性有親昵行為,及言語上的輕浮,否則,就是亂倫。       這就是為什麽當柳湘蓮聽到賈寶玉對尤氏姐妹言帶輕浮後,立即聯想起賈珍、賈蓉父子與秦可卿的亂倫,“跌腳道:‘這事不好!斷乎做不得!你們東府裏,除了那兩個石獅子幹淨罷了!’”的原因。       事實上,尤三姐並沒有秦可卿與賈珍那樣明鋪暗蓋的性關係,不過是“仗著自己風流標致,偏要打扮的出色,另式作出許多萬人不及的淫情浪態來,哄的男子們垂涎落魄,欲近不能,欲遠不舍,迷離顛倒,她以為樂”罷了。按今天的話說,也就是打扮得性感些,上上電視廣告,對著鏡頭擠個媚眼飛個吻,露個胸脯,扭個屁股,所謂大眾情人一類。而這正是秦可卿與尤三姐對待兩性關係的不同之處——    一個嚴肅,一個放縱。       這個放縱,就是性自由。    當然,尤三姐的性自由,比起那些為了出名,在網絡上為吸引眼球而脫得精光、一絲不掛展示自己的玩意兒們,以及那些打著衝破陳舊觀念,數十個男女光著屁股,在大天白日下對著鏡頭摟著、抱著玩造型的大學生們,簡直是不值一提的毛毛雨。但無論是疾風暴雨,還是毛毛雨,這些性自由們卻不懂得,假如有一天她們需要麵對異性真情的時侯,那每一個體的她,就必須麵對那個異性的父子兄弟是否都曾看到過她的一絲不掛?是否都曾為她而“垂涎落魄,欲近不能,欲遠不舍,迷離顛倒”?因為她繞不過亂倫這一關!       所以,曹雪芹為尤三姐之死這一章擬定的題目,才是《情小妹恥情歸地府》。    什麽是“恥情”?       恥,最早從耳、從心,意為做錯了事,就會耳根子發熱,從心裏自己譴責自己。    恥,今天從耳、從止,意為做錯了事,感到耳根子發熱,就會自己製止自己。    恥,是人性天地中感性王國裏的第三主體,與其相對應的,則是理性王國中的第三主體“謹”。恥於內,就是羞愧之心;於外,就是責任之心。而這個責任之心,就是人性天地中感性王國中的第二主體“義”,它的前麵,就是第一主體“情”。    恥情——就是人隻有在麵對“真情”時,才會產生羞恥感,才會在知恥的基礎上,激發出責任之“義”。       在第六十五回中,當賈璉欲報答賈珍為他割愛尤二姐,欲為賈珍明確與尤三姐的性關係時,尤三姐卻突然出乎意料的“沒半刻斯文……那淫態風情,反將二人禁住……自己高談闊論,任意揮霍灑落一陣,拿他兄弟二人嘲笑取樂……一時酒足興盡,也不容他弟兄多坐,攆了出去,自己關門睡去了。    自此後,或略有丫環婆娘不到之處,便將賈珍、賈璉、賈蓉三個潑聲曆言痛罵……”       這就是被恥激發出來的純感性的“義”。    義,隻要處在純感性狀態,它的責任與義務的本質特征,就會隻對他人,不對自己。    也就是說,此時的義,隻把他人當作責任與義務的實現載體,向他人尋找責任。       尤三姐從懂得兩性關係時起,就耳濡目染於賈珍與尤二姐的曖昧關係中,而尤老娘則“自從先夫去世,家計也著實艱難了,全虧了這裏姑爺幫助”,明知不妥,卻眼睜眼閉,放任自流,全無一些正當訓導,故此尤三姐一直認為小姨子與姐夫發生性關係,及與晚輩小子賈蓉廝打混鬧,都是很正常的事。而賈珍所以沒把她徹底拿下,也無非是因為她年齡尚小,權作培養第三梯隊,待其二姐終於嫁人,不得不丟開手後,再完全徹底也不晚而已。       可讓賈珍沒想到的是,正是尤二姐的最終歸宿,卻使尤三姐突然之間明白了什麽是羞恥!而讓她突然間明白羞恥的,正是一個“情”字。    這在她隨後與尤二姐的對話中,說得十分明白,“姐姐今日請我,自有一番大禮要說。但妹子不是那愚人,也不用絮絮叨叨提那從前醜事,我已盡知,說也無益。既如今姐姐也得了好處安身,媽也有了安身之處,我也要自尋歸結去,方是正理。”    這個“安身”前麵的“好處”,就是尤二姐已得到的異性之情;而自尋的“歸結”,則是也需要這樣的異性之情。       可見,尤三姐在賈璉偷娶尤二姐之前,從未考慮過自己的未來,更沒想過要麵對兩性真情,但“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當她看見同樣讓男性欲醉欲癡,“越看越愛,越瞧越喜”的二姐最終歸宿,竟不過是給賈璉做了個小妾,還不敢明著進家門,隻在外麵玩金屋藏嬌的把戲,她才突然間意識到“有過她們這樣行為的人”,是不配為人正妻的。所以,她才對賈氏兄弟子侄可著意的撒潑放賴胡折騰,並準備與以王熙鳳為代表的賈氏一族,“勢必有一場大鬧,不知誰生誰死。趁如今我不拿她們取樂作踐準折,到那時白落個臭名,後悔不及。”       這就是純感性的“義”,在把他人當作責任與義務的實現載體,向他人尋找責任時的典型表現。說白了,就是發怨氣,鬧情緒。所以,她才對親人的勸說不以為然,“姐姐糊塗。咱們金玉一般的人,白叫這兩個現世寶玷汙了去……”    你看,隻是怨人家,在人家身上找責任,一點也不看看自己。於是,她在發泄完了一腔怨氣後,便拋棄進高門大府做大奶奶的奢望,降低眼光,選擇了柳湘蓮。       為什麽選擇柳湘蓮?    就因為這柳湘蓮“最喜串戲,且串的都是生旦風月戲文”,故讓它人“不免錯會了意,誤認他作了風月子弟……因他年紀又輕,生得又美,不知他身份的人,卻誤認作優伶一類。”       什麽是“生旦風月戲文”?    生者,戲曲中男角,有小生、老生、武生、外生等;旦者,女角,有正旦、花旦、武旦、老旦等。“生旦風月戲文”,就是書生、公子與小姐、丫環花前月下、私訂終身之類的角色。       那什麽是“優伶”呢?    優伶,就是“戲子”,今天則叫“演員”, 或稱“演藝界人士”。    “誤認作優伶一類”,就是把柳湘蓮當成了戲子。       當成戲子怎麽了?今天那些權貴之家的子弟輩們,進入演藝圈的多去了,當大腕,出大名,走大穴,掙大錢,別提多風光了,直弄得那些混不進去的男男女女們,巴不得人家誤認自己是個戲子,也好風光一下。這有什麽不好呢?    這在今天當然好,可在當年卻不行,因為戲子在三教九流中,屬下九流的最末位,地位還不如婊子。       什麽是“下九流”?    所謂下九流者,乃“一流雜技二流吹,三流腳力四流媒,五流巫婆六俠盜,七丐八娼九戲賊”。       這裏的“雜技”,可不是今天那些玩頂缸、飛刀、甩鞭、車技闖江湖的,而是指打鐵、補鞋、鋦盆鋦碗、捏泥人這類靠耍手藝吃飯的人;“吹”則是指紅白喜喪吹響器、抬轎扛棺這一行;“腳力”則是指在碼頭這樣地方裝、扛、背、拉靠力氣吃飯的人;“俠”與“盜”,聽著不是一類人,實則一回事,具體分別,後麵再說;而在元朝之前,雖有社會等級,尚無明確的岐視性等級分類,但至元代,征服者為克服自卑心理,按人們所從事的職業,始把被征服者分為十個等級,即“一官、二吏、三僧、四道、五醫、六工、七匠、八娼、九儒、十丐”。       知識階層的“臭老九”之說,就從此始。而被稱作“戲子”的演藝界,則連婊子、要飯的都不如,純屬等外品。直到明代,戲子才免強入等,而清代始有儒教、道教、佛教“三教”之論,社會等級亦開始細化,逐漸分出上、中、下九流二十七等人,戲子則歸入下九流最末等。       戲子的社會地位,為什麽連婊子都不如呢?    就因為戲子與婊子的職業特色,都是出賣“色相”,同時出賣肉體,但戲子從不承認出賣色相、出賣肉體,隻承認以角色“出賣形象”,目的則是讓社會隻看角色不看本質,竭盡全力的高抬自己。這就是“裝人”。       而裝人的東西,已遠非婊子出賣純物質的色相和肉體,已是在教社會跟著自己在娛樂人生的舞台上遊戲人生,在麻木中學會自己閹割自己的同時,出賣自己的靈魂。    這就是“賊”!       相比之下,婊子則從不避諱出賣色相,出賣肉體,更明白社會看不起自己,也承認應該被社會看不起,因此,婊子是人類社會中唯一自己看不起自己的群體。隻這一個不麵對社會裝人,婊子就已高出了戲子。因此,戲子越是麵對社會玩“形象工程”,就越是被社會看不起。       也正因為婊子的地位高於戲子,尤三姐在麵對真情知道了羞恥後,明白雖然自己的行為“竟真是她嫖了男人,並非男人淫了她”,卻與婊子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要想不為人妾,隻為人妻,就隻有自降身價找戲子的份了。       這就是理性。    而人這東西,隻要肯撒泡尿照照自己,則那個被恥激發出的純感性的義,就開始由轉嫁責任,走向了麵對責任。       因此,當尤二姐把她想嫁柳湘蓮的意思告訴賈璉時,“二人正說間,隻見尤三姐走來說道:‘姐夫,你隻放心。我們不是那心口兩樣人,說什麽是什麽……’說著,將一根玉簪,擊作兩段,回房去了,竟真個非禮不動,非禮不言起來……”       禮者,行為的外在規範,但不是靠法的強製,而是理性的自律。    禮來於義。知禮之義,才是感性與理性完美結合之義。    是有此義,方有大義!    不知此義,焉知大義?       《紅樓夢》開篇,曹雪芹就明確此書是在寫末世,而末世常常被戲子們用令人眼花繚亂的繁華假象打扮成盛世,使無知的人們在紙醉金迷中忘記情義,沒羞沒臊,沒臉沒皮的自己閹割自己。而曹雪芹則揭開戲子製造的層層假象,通過一個個性格鮮明的人物各自展開的層層社會現象,把末世的社會狀態一件件的展示出來,提醒著社會懸崖勒馬,迷途知返,自己找回自己——也就是讓人們明白什麽是羞恥。       用今天的話說,就是知榮知恥,知情知義。    而尤三姐的最終自刎殉情,則說明羞恥感的產生,是需要付出高昂代價的。它告訴今人的,就是在明知自己曾經的不要臉,曾經的錯誤之後,不是對著無恥的過去繼續裝傻、裝人玩偉大輝煌,而是首先要學會向社會誠懇的說一聲——    對不起……       柳湘蓮不是戲子,尤三姐也不是婊子,但彼此之所以都把對方當成了戲子與婊子,而社會也同樣把兩人當成了戲子與婊子,也正是因為在這二人的行為中,隻知任性玩自由,從不知檢點自己。所以,與“恥”相對應的,才是個“謹”字。    所謂“謹言慎行”、“謹小慎微”。       但接下來的問題是——不該說的話不說,不該做的事不做,這都好理解,但這謹之“小”,慎之“微”,究竟小在哪裏,微在何方呢?       2006年5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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