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讀MOOK（第十四卷）

美國的禁煙

　　◎ 劉　俊

　　在去年年底世界衛生組織《煙草控製框架公約》締約方第三次會議上，中國得了一個尷尬的獎項——“煙灰缸獎”，此獎是由與會政府組織代表評出，專門頒給控煙不積極的國家。中國獲獎的原因是：“寧要漂亮的煙盒，不要公民的健康。”

　　這些年來，盡管我國政府也在提倡“禁煙”，可是在公共場所依然到處可見煙霧繚繞，香煙的產量不斷上升，令人吃驚的是，還冒出了許多“天價煙”，上千元、幾千元一條的香煙有幾十種……為什麽明知香煙有損人們健康，而在我國香煙生產的數量和“質量”都會有增無減？這很令人納悶。

　　美國吸煙的狀況如何？他們有沒有“天價煙”？發表在《中國周刊》上《美國為何沒有天價煙》一文給我們介紹了一些情況——

　　你能想象，紐約市長布隆伯格一邊抽一千美金一包的萬寶路，一邊開“四套班子”大會嗎？

　　這簡直是在開國際玩笑。萬寶路沒有這麽貴的。它的生產商、世界上最大的煙草集團菲利普·莫裏斯公司旗下所有煙的差價都在兩三美金之間，便宜的一條八美金，貴點的不過十一美金。

　　美國公共場合嚴禁吸煙。不管私底下吸不吸煙，麵對攝像機，美國官員永遠都是一副呼籲市民禁煙的姿態。身價過百億美元的超級富翁布隆伯格亦不例外。他不僅對紐約每包香煙征收全美最高的稅，他還自掏腰包上億美元捐給美國控煙組織。

　　“在世界上找不到一個國家會像中國這樣有這麽多的天價煙。”行走世界各地、在中國從事控煙十七年的美國華人控煙活動家臧英年慨歎說，“天價煙是中國特色”。美國雖有五千萬煙民，但上至總統，下至乞丐，抽的可能都是同一個牌子同一個價錢的香煙。“在美國，沒有天價煙，也沒有廉價煙。牌子不像中國品牌滿天飛，非常少。”臧英年說。

　　由於煙稅不同，美國同一個牌子香煙在不同州的價錢也不一樣。煙稅高低取決於兩個因素，一個是當地控煙組織勢力大小，一個是看有沒有煙草生產基地。“像紐約州和加州，煙稅就比較高，而像北卡羅萊納州這些卷煙生產基地，考慮到煙家和生意人的利益，州議會一般不會征收太高的稅。”臧英年說，“價錢雖有不同，可都大體相近。”

　　在美國人心目中，煙從來就不是饋贈親朋的禮品。概因吸煙在美國已經變成人人討厭的習慣，無論你到政府機關、學校，或是餐廳、教堂，到處都有禁煙的標誌。隻要有屋頂的地方就容不下煙民。“不需要州長去呼籲什麽，現在已經變成了一種社會風氣了，煙民已走投無路，香煙不可能變成一個令人有吸引力的東西。”臧說，“如果香煙那麽貴，誰會去買。”

　　積極參與的還有那些已經罹患癌症的吸煙者。去世之前，他們一般都會現身說法，透過媒體向公眾述說吸煙的危害，勸說年輕人不要吸煙，而去世後，醫院也會宣布病人的去世與吸煙有關，以此告誡世人，吸煙是病症的最大凶手。

　　根據去年九月美國的一份報告顯示，吸煙是造成疾病和過早死亡的第一大可預防因素，也是致癌的最顯著原因。在美國，每年導致四十三萬八千人過早死亡，其中三萬八千人是由於吸二手煙。吸煙每年在美國造成一千六百七十億美元的醫療保健開支和生產力損失。

　　禁煙文化在美國之所以深入人心，離不開美國民間社團的大力宣傳。目前，在美國參與控煙的民間機構有一千多家，其中包括由美國許多醫生參與的美國癌症協會（ACS）。

　　中國煙草產業政企合一的格局，在美國從未出現。臧英年介紹說，美國煙草業完全是私有化，由兩到三家大的煙草公司控製。州長或市長亦無借煙草提振GDP的壓力。“在美國，煙草收入占GDP比重隻有百分之一，而中國是百分之八。”臧說。

　　在美國，煙草雖然隻是六個州的主要經濟作物，但煙草勢力卻遍及全美各地。他們在國會中擁有頗具影響力的遊說團隊，在過去的幾十年中，迫於煙草巨頭們的財大氣粗，政府部門的嚴厲監管往往隻是嘴上說說而已，一個明顯的佐證是，一九八○至一九九○年代初，美國聯邦政府的一百七十四個公共健康立法提案隻有兩個獲得通過。

　　形勢的逆轉始自一九九○年代中期。彼時，美國反煙運動風起雲湧，越來越多的美國人意識到吸煙的危害。一九九七年十一月，加州法院判決洛裏拉德煙草公司向一吸煙受害者家屬賠償一百五十萬美元，這是美國煙草商首次公開向吸煙受害者做出賠償。

　　最大的一樁案情發生在一九九八年八月。其時，美國四十八個州與美國三大煙草巨頭達成大和解，這三家煙草巨頭需要為他們過去欺騙消費者的行為付出二千零六十億美元的賠款。

　　賠款的效果立竿見影。臧英年說，現在，華盛頓州吸煙率從原先百分之三十幾降到了百分之十幾。卷煙產量及銷售量也出現了急劇下降。

　　其後，煙草賠償案屢戰屢勝。最頻繁的一段時期四十多個州都在審理相關訴訟，美國煙草業開始四麵楚歌。

　　與此同時，美國總統也明確要求，聯邦政府也要拿煙草商“開刀”。

　　一九九九年一月，時任美國總統的克林頓在發表“國情谘文”時明確表示，聯邦政府將要求煙草業繼續賠償五千一百六十億美元，並計劃撥出一百八十萬美元的專用款項，盡一切努力打贏官司。

　　但隨著布什政府的上台，該案進展逐漸慢了下來。原因再簡單不過，煙草業待共和黨不薄。據美國媒體報道，在各類工業領域中，布什班底與煙草業的關係最深，僅在二○○三年上半年就花掉了一千零六十萬美元用於各方遊說。

　　十年後，美國人才終於等來了救星奧巴馬。

　　今年六月二十二日，奧巴馬簽署一項新控煙法案《家庭吸煙預防及煙草控製法》，這是一部被美國人認為“救了美國人命”的法律。奧巴馬本人曾有二十年的煙齡，但在夫人米歇爾的勸說下成功戒煙，他在簽署法案時說，美國每天都會新增約一千名十八歲以下吸煙者，他不希望“青少年走上這條路成為煙民”，因此感到簽署“限煙法案”非常重要。

　　控煙法案的一個重要部分是保護青少年。如果煙草企業在學校和操場三百米範圍內做廣告，美國食品與藥品管理局（FDA）有權禁止該企業在十五個月內發布廣告；同時企業也不得在香煙中加入糖果味等香味吸引青少年。

　　FDA不僅有權規定香煙的成分，限製某些化學成分，如要求減少尼古丁的含量，還能禁止新的香煙產品上市這是FDA首次獲得監管煙草的授權，FDA將成立一個新的煙草監管辦公室，所需資金全部由煙草業提供。

　　法案還要求在香煙包裝上注明警示標誌，從二○一二年起生產的香煙警示標誌必須占到煙盒麵積的一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