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漾青春

第一章

　　昨兒我於下午2：30到圖書室去看書，作為莘莘學子我認為這是我該做的事兒。因為隻有學習了豐富的知識，才能成為棟梁之才，才會在將來為我們親愛的祖國母親做出貢獻。為了社會主義四個現代化的建設，為了社會主義精神文明的建設，當然也為了我自個兒的飯碗，我常常在圖書室的書的海洋中徜徉。

我正在徜徉時，突然發現一外國妞兒寫的小說《飄》，其實我早就聽說過這本書，還知道這是一外國名著，但是就是沒時間看。今兒我霍出去了，決定用以前追女孩子的時間好好欣賞欣賞。於是我捧出這本書，這書真厚呀，簡直就是一磚頭。我對這寫書的妞兒佩服起來，不僅僅因為她是一大作家，更是因為她還特聰明。一般人認為文人都特文明特柔弱，可文人也有脾氣呀，有時也會打架呀。這不，她弄這一塊兒磚頭，既能當書看，又能當武器使。要被誰惹急了，完全可以毫不猶豫地給他一磚頭，然後扭身就走。萬一出了事兒，警察要抓人也沒證據呀。都知道這書是用來教育人的，怎麽也不可能是一凶器啊。我特意記下了這丫的名字，瑪格麗特·米切爾。

因為我忒喜歡這書了，所以不經意地就拿著它出了圖書室的門，我沒覺著它不是我的呀。這時我們尊敬的圖書管理員小王同誌追了上來，對我死纏爛打，雖然我很討厭他那死皮無賴的樣兒。但是也對他認真的工作態度持以12萬分之一的敬意，為了一本書他居然比我追女孩還會纏。在小王同誌的威逼利誘下，我交出了這本書，雖然心裏十二萬分的不願意。

雖然古人雲“偷書者不為竊”，但是還是請同學們以我為鑒，再別幹那些自個兒想做不敢做最後做了又被人抓了個正著的事兒，更何況我這兒還是一誤會。我不敢說自個兒冤，因為不管我有沒有這賊心和賊膽，反正最後是落小王同誌手裏了。

最後請求學校領導不要給我記過，看在我既好學又能犯錯兒犯了錯兒最後態度還算誠懇的份上。我保證從今兒起再不犯那不該犯的錯兒，那該犯的錯兒我還繼續犯吧。

外語係×班學生

馬曉蜂

靠！這什麽檢討書呀？居然也能過？王盈笑得花枝亂顫地動山搖，說這丫是在檢討自個兒還是在檢討別人呀。你還真行，找這麽一背黑鍋的。以後我要犯了錯兒，還讓他寫吧。我說你還找著錯兒犯呢。她說，這萬一要犯了該犯的錯兒呢。我倆在那兒哈哈大笑。馬蜂同誌走了過來，頭上倒扣著一個飯盆兒，這盆兒明目張膽地暴露著他的份量。本來想擺一個POSE，那飯盆兒一個不小心掉了下來。我說你還真行，向他翹起大拇指。他說，我是誰呀，我要是學……我和王盈齊聲說，我要是學中文，鐵定是中國第一個諾貝爾獎得主。他說，她也知道？然後換了個造型，哎，雖然我這麽不菜，不過你也別弄得世人皆知嘛。咱們也該謙虛一點兒嘛。我說，你關我什麽事兒呀。他說，雖然咱們現在剛認識不久，不過已經有關係了呀。我用白眼珠橫著他，我說你丫找抽吧。他說，別打別打，我們不是已經有了追求和被追求的關係了嗎？而且我還幫你背了這麽大一黑鍋，怎麽說我也是一救美的英雄嘛。我說，這是，怎麽說我也是一英雄該救的美女嘛。王盈說，我怎麽覺著這故事發生在你倆身上這麽別扭。我說，那是，怎麽說美女也應該由英雄來救的，不過一時半會兒找不到英雄的時候，讓狗熊鑽個空子也成呀。馬蜂臉拉得比馬臉還長，靠！吳夢，以後你丫要是再有事兒，我準兒第一個開溜。然後轉身挺著背脊走了。剛走了兩步，轉過身兒來，對了吳夢，你還欠我一場電影兒呢。我說，那有什麽，電影票你買。他大聲衝著我吼，鬱悶啊！出的氣兒都噴我臉上。王盈說，不順帶捎我一塊兒去？馬蜂橫著她，我怕再弄一大狗熊來當呀。

我跟那兒坐著，馬蜂買了票過來，我問什麽電影呀？他說，《山村老師》。我一聽，我說這有什麽好看的。他擠眉弄眼地笑著說，好看，就是講一個山村女老師的愛情故事，特浪漫。我嘟著嘴跟他進去了。電影兒開演，片名是《山村老屍》。靠！不大一會兒，電影院裏一片鬼哭狼嚎，女孩都往男朋友懷裏鑽。我強撐著，我說我不能這麽菜，我不能給馬蜂這狗熊占便宜。這廝根本就不是衝著這電影兒來的，根本就是衝著這電影兒產生的效果來的。雖然手腳都一個勁兒地發抖，我心裏對自個兒說不怕不怕，這不就是一電影兒嗎？假的假的。我還從來沒被男人抱過，除了我爸，我不能拿著我純潔的處女身開玩笑，不能把初次給了這隻居心叵測的大狗熊。雖然說隻是擁抱，那也得給我那騎著白馬的王子呀。此時我忽然想起了潘浩，我想要是潘浩在這兒多好，我早鑽他懷裏了，即使不恐怖我裝也裝出恐怖的樣子硬往他懷裏鑽。我正覺著我這浪漫的憧憬跟這兒恐怖的氣氛不大諧調呢，突然電影兒到了高潮，女生的尖叫此起彼伏，還伴著幾聲男生的狼嚎。我剛瞅清屏幕，再也忍不住跟著大叫起來，一下鑽馬蜂懷裏去了。馬蜂緊抱著我，我就一直在他懷裏半睜著眼睛看。電影完了，燈刷地一下打亮了。我才覺著我怎麽在馬蜂懷裏？這是什麽時候發生的事兒？讓這小子占盡了便宜。我猛地推開他，刷地一下抽出右手，我說你丫倒真會占便宜。還沒打到他臉上呢，已被他擋住。他說，不帶你這樣兒難侍候的，我不抱著你你說我冷血不會保護你，我抱著你又說我占你便宜。這還是你自個兒往我懷裏鑽的，要是我主動的，還不定你怎麽樣對我呢。你是不是常被男生占便宜呀？對這已經形成條件反射了。我狠狠踢了他一腳，從人縫兒裏往外擠。他跟那兒痛得哇哇大叫，估計從此再不敢招我了。

這上帝造人的時候幹嘛不考慮清楚呀，幹嘛老給咱女人添麻煩？每個月難熬的幾天又來了，說也奇怪我剛好跟王盈同日，打從十四歲第一次開始。每次這時兒就是王盈的受難日，我還沒覺著怎麽，她丫在床上痛得翻來覆去。據說紅糖和薑熬水能治這病，以前都是她媽媽熬，現在這個艱巨的任務理所當然地落我頭上了。我用小雨點的電飯鍋，費了半天勁兒熬好，又費了半天時間晾冷，正準備端給王盈。梁文龍躥了進來，聞了一下，說，這什麽呀？好喝嗎？我說，不好喝。他說，你做的鐵定好喝。然後端起來一飲而盡。靠！我真想把他拉出去砍了，王盈正跟那兒痛著呢。王盈一手按著肚子，一手指著他，你你你……你簡直是一蛋白質。梁文龍一下明白過來，給了自個兒一巴掌，說我知道了，你是……我去給你買藥。

王盈在床上又哭又叫，估計這要不是學校，誰聽到準以為丫正在被強奸。我跟床邊坐著，邊抹眼淚邊說，藥一會兒就到，你先忍忍吧。我用熱水袋放在她小腹，幫她減少疼痛。梁文龍一躥進屋還沒等他立穩腳跟兒，我以最快的速度一把搶過藥，不管王盈願意不願意，就給她灌了下去。喝完了，王盈指著我說，你你你……你們別是謀財害命吧，給我喝的什麽呀。我說，我哪兒能呀，我恨不能跟你一塊兒痛呢。梁文龍苦笑著說，王盈同誌，我好歹也是一革命好青年，是黨培育出來的又紅又專的大學生，我對誰下手也不能對你下手呀。我看見我媽就吃的這藥。王盈說，那好我相信你們，估計我這一時半會兒也去不了，既然活著，那我該好好補補不是？要不你們好不容易從死神手裏把我搶救過來，我沒死成卻落一蒼老，那你們多不忍心呀。我再給一次機會，增進我們的友誼。我想吃兔頭、鹵煮、牛肉幹、魚片……暈！我說王盈，你不就是想趁此機會宰我們一頓嘛，還友誼呢。我今兒霍出去也得把你喂成一魏保娟，讓你媽來都認不出你。王盈跟那兒嘻嘻地笑呢，我想要不是這上帝老人家弄出點這事兒來，今兒還有你這好事兒嗎？梁文龍在那兒問呢，什麽叫魏保娟？我說，就是喂飽了圈起來。就是一豬！王盈在那兒臉都綠了，我們嘻笑著跑了出去。

在學校附近找了個超市，衝進去搶購似的，裝了一車。結賬時我發現怎麽有一包衛生巾，我順手撂一邊兒了，我和王盈每次都是買一箱，還多著呢。梁文龍撿過來遞給收銀員，說這是他買的。我心想，嘿，哪有追女孩子送衛生巾的。感情兒他在追王盈吧。我說，王盈還有，你別買了。他說，我自個兒買來用呢，原來的都用完了。我和收銀小姐把眼睛瞪得地球那麽大，差一點兒沒把眼珠子掉出來，我說你變態呀？他說，現在不是大家都用這個嗎？暈！我狂暈！我趕緊扶著收銀台，以免倒下。他還跟那兒自言自語呢，怎麽啦？用這個怎麽啦？這有什麽好奇怪的？一邊拿著那東西往眼前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靠！我今兒忘了戴眼鏡兒，本來想拿一包紙巾，結果拿了一包這……真倒黴！這東西它也應該注意一下包裝，怎麽能魚目混珠呢？這不是害死人啦？白花錢不說，還落一變態。轉過身重去拿了一包紙，結了賬跟我氣呼呼地走了。

走到男生宿舍，他叫我跟他上去拿幫王盈抄的筆記。我倆走上樓，躥進屋裏，那廝大叫起來，這誰這麽缺啊？連內褲也偷，真他媽變態。隻聽說明星內褲有人偷，沒見過偷一無名小卒的。我說，不就是一內褲嗎？犯得著跟這兒大呼小叫的。跟那兒叫了半天，那廝忽然一轉身兒出去了。我說，嘿，筆記呢。那廝滿臉嚴肅，小眼睛第一次變豆角那麽大，倒掛著八字眉說，走錯了。

我靠！梁文龍呀梁文龍，你這廝今兒怎麽這麽倒黴呀。既然是一近視眼兒，就別跟那兒裝，要我就啥時兒都把眼鏡兒戴上。他說，不是想好看嗎？我說，誰看你呀。他說，王盈要看。我將眼珠子定格在他臉上，我說，我還沒看出來嘿，你原來早對我同伴兒有所企圖。老實交待，從啥時兒開始的？他說，就從那天送你到寢室。我說，好呀，梁文龍呀梁文龍，原來從你幫我拎箱子那時兒起，你就在實施你的陰謀。你辛辛苦苦打入人民內部還隱藏得這麽深，現在才好不容易露出這麽一大條狐狸尾巴。他說，冤啊，其實那天我是衝著你的背影跟上來的。後來到了寢室，見到了王盈，我發現她比你適合我，所以就……後來我也猶豫過，不過我知道你是係花嘛，我對我自個兒說，我幹嘛在你麵前找自卑呀？我正想對王盈下手，沒想到半路殺出個陳咬金，不過我沒怕過他橫刀奪愛，我跟自個兒說我怎麽也得堅持住。我就不信那廝會比我對王盈好。當她高興時她就去玩兒吧，當她需要人照顧而找不到人時我就在她身邊。我願意永遠這麽默默地愛著她，直到她也愛上我。我說，你傻呀，你還沒總結以前的教訓？你簡直就是一花癡。心想，王盈這丫還真有魅力，追求的人他媽比我還多。不禁感歎道：男生啊男生，求你們不要太有自知之明了。拿了筆記本，那筆記記得真仔細，字兒寫得還真不賴。

又該潘浩上課了，今兒梁文龍請假，讓我幫他交請假條呢。那小子中文水平真高，請假條也弄成文言文。

吾師容稟：

昨夜忽然北風起，月黑星稀，狂風呼嘯，寒氣襲人。吾至夢中驚覺，不幸已感風寒。病毒侵入肌體，令吾痛苦萬分。吾涕淚交流之下，遂想起明日必然輟學。吾痛！吾悔！痛在昔日少聽吾師教誨，悔在沒有多加一條棉被。遂慟哭。室友無不為之動容！本來學業之成就為吾一生之追求爾！吾能為病痛而荒廢學業乎？吾思前想後，一夜未眠。天明即起，在同室攙扶下，步履艱難地走向教室。誰料行至中途，涼風迎麵吹來，吾遂站立不穩，自覺已到生死邊緣。同室勸曰：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吾思之再三，自覺此話有理。吾若因一時之豪氣，而丟了革命的本錢，吾又怎對得起吾師的教誨和同室的善意。遂含淚而返。由此上述，即為吾未來上課之緣由。吾知，吾未上課，吾師將痛心疾首；吾師亦應知，吾求學之迫切，恨不能以身殉課也。如吾有幸再見吾師之麵，有幸再聆聽吾師之教誨，吾願負荊請罪也。嗚呼哀哉！學生痛心叩首。

學生梁文龍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