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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懋功會師,短暫的蜜月

  1935年5月中旬,在茂縣紅四方麵軍總部,張國燾接到了紅一方麵軍巧渡金沙江的電報。紅四方麵軍總部立即召開了高級幹部會議,會議由陳昌浩主持。

  陳昌浩命人端來一盆香噴噴的糌粑,卷起袖子,用手抓吃起來,笑著說:“同誌們就要像我這個的樣子,抓著吃,回去還要給戰士們做示範。訓練戰士們和少數民族相處,尊重他們的風俗習慣,這是我們的政治任務。”

  一盆糌粑很快見了底,會議進入了正題。

  陳昌浩拿著一份電文,說:“中央紅軍渡過了金沙江,正向川康邊北進,兩軍會師,指日可待。”

  大家眉飛色舞,高興地議論著。

  張國燾一臉嚴肅,沉聲說:“兩軍會師,應該先派部隊前去接應。”

  陳昌浩環視會場,看到徐向前正在一旁抽煙,說:“向前同誌,你看派誰去較為合適?”

  徐向前吸了一口煙,沉吟片刻道:“根據目前各部隊的位置,我看派88師去最好,另外抽調25師、27師各一部,西進小金川地區,掃清道路。”

  張國燾緩和了一下臉色,接著說:“派個政治幹部統帥,就由先念同誌去吧!”

  “我們給部隊動員的口號是‘歡迎30萬中央紅軍’”陳昌浩強調說,“這是跟張主席商定的。”

  陳昌浩接著說:“我們要以12萬份的熱情,去歡迎百戰百勝的30萬中央西征大軍……”

  徐向前忍不住道:“恐怕沒那麽多吧,還是留點餘地好。”

  會議最後決定,由紅30軍政委李先念率領第88師和第9軍的第25師、27師去開辟迎接中央紅軍的道路。後方的紅四方麵軍做好兩軍會師的物質準備和思想準備。

  於是在這個崇山峻嶺、地廣人稀的偏僻地區,頓時出現了前所未有的熱鬧景象。紅四方麵軍上上下下都在大力籌集為中央紅軍準備的各種物品。

  西北高原氣候變化多端,晝暖夜寒,禦寒保暖是第一件大事,紅四方麵軍男男女女都去籌集羊毛羊皮,製作毛衣、毛襪、皮背心;還有幾千人湧上附近一座含有鹽分的大山上,采取石頭,熬成鹽巴。

  徐向前則根據他西征行軍轉戰的經驗,認為戰爭中“炊具容易丟,夥夫不夠用,部隊經常開不上飯,直接影響行軍和作戰。估計轉戰中的一方麵軍也會遇到同樣的困難”。提議“從各部隊抽一批炊事員,帶上糧食、鹽巴、炊具,跟88 師行動,會師後立即補充到一方麵軍,先解決吃飯問題”。

  在一些重要地點,總部分別設立了糧站,專門積蓄糧食、鹽巴、草鞋,等待著中央紅軍。

  與中央紅軍會師的激情洋溢在每一個人的心裏,從前方到後方,從總部機關到連隊,從地方政府到人民群眾,處處在為迎接中央紅軍忙碌,氣氛熱烈而緊張,十分感人。

  “迎接中央紅軍北上”的號召,成了鼓舞部隊的巨大動力,沿途寫的許多宣傳標語,都突出了準備會師的內容。

  爾後,紅四方麵軍一部沿岷江流域南下,控製汶川、理縣一帶;另一路的紅4 軍、紅31 軍一部北進至鬆潘、平武以南的鎮江關、片口等地,與胡宗南部對峙。四方麵軍總部駐茂縣,徐向前率前敵總指揮部駐理縣下東門。

  李先念接受任務後,立即率領紅88師和紅25師、27師一部南下,三天時間走了300裏,曆經20餘次大小戰鬥,攻克懋功縣城。李先念在懋功縣城設立了指揮部,急切地盼望著中央紅軍的到來。

  就在紅四方麵軍尋找中央紅軍時,中央紅軍也在急切地聯絡紅四方麵軍。

  6月2日,中央紅軍的先頭部隊突然收到了來自雪山那邊的紅四方麵軍的電報:

  紅軍西路軍先頭部隊指揮員望轉呈朱德、毛澤東、周恩來諸同誌:

  一、我們已派一小隊向西南進占懋功與你們取得聯係。你之先頭部隊確取得聯係後,請即電示以後行動總方針。我方情況請問我先遣之指揮員同誌,即可得知大概也。

  二、川西一帶情況有利於我們消滅敵人作戰,鞏固後方根據地,確是必須把握的。

  國燾、昌浩、向前

  這封來電如同一陣春風,很快傳遍了中央紅軍各部隊,引起一片歡呼。現在人們逐漸清楚了,紅四方麵軍正集結於茂縣、懋功之線,遙相呼應中央紅軍,很快兩軍就會會師了!

  6月9日,迎接會師的先頭部隊——25師韓東山部占領會師必經之地,一座位於夾金山下的北麵的山窩裏小鎮——達維鎮。

  6月12日,夾金山下濃霧彌漫。紅一方麵軍第一軍團2師4團政委楊成武和團長王開湘帶領先頭部隊,剛剛翻過大雪山。疲乏不堪的隊伍正沿著小路前進,想找個休息的地方。突然前麵響起了槍聲,戰士們立刻警惕地握緊武器,準備向前衝殺。

  同時,紅四方麵軍的25 師戰士們也正在濃霧中走著、說著,猛然聽見前麵槍聲響起來了,大家的精神都緊張起來。

  經過雙方的詢問,原來都是紅軍。

  頓時,山穀中響起了一片歡呼,兩支紅軍蜂擁而下,通過一座小橋匯集在一起,緊緊握手,熱淚奪眶而出,長時間地沉醉在歡樂中。

  紅一、四方麵軍之間的聯絡暢通之後,紅四方麵軍轉交了張國燾給中央發去的熱情洋溢的電報:

  朱、周、毛:

  我們先頭團已於八號占懋功,大部正向懋功進,先頭部隊向達維進。對灌縣築工事警戒,掩護你們匯合……請立發整個戰略,以便致作戰。今後兩軍行動大計,請即告知。如有必要請指定會麵地點。數月來我方戰略即與西征軍配合行動,今日匯合,士氣大為振奮。西征軍艱苦卓絕之奮鬥,極為此間指戰員所欽服。諸同誌意見:目前西征軍須稍為休息,可立將我軍包抄打主要方向:南打薛嶽、劉湘或北打胡宗南。向前在理番,昌浩在北川,弟在茂縣。

  國燾 十二日

  接到前方先頭部隊會師的消息,李先念一麵命令部隊快速前進,一麵向張國燾和總指揮徐向前報告喜訊。

  在茂縣的張國燾、在北川的陳昌浩欣喜之情,溢於言表,立即打電話指示徐向前,要他代表四方麵軍領導人寫一份報告,火速派人去懋功,轉送中央。

  在理縣的徐向前接到兩軍會合和張國燾的指示後,也神采飛揚。於是連夜起草了一份《關於川西北敵我情況給中央的報告》,連同兩幅地圖,第二天一大早,就派人送走了。

  在報告中,徐向前詳細地介紹了敵方的部署、兵力、調動情況,匯報了紅四方麵軍所屬各部隊的部署情況和戰鬥任務。然後,徐向前寫道:

  弟等意見:西征軍萬裏長征,屢克名城,迭摧強敵,然長途跋涉,不無疲勞,休息補充亦屬必要,最好西征軍暫位後方固陣休息補充,把四方麵軍放在前麵消滅敵人。究以先打胡先打劉何者為好,請兄方按實況商決示知為盼。

  30軍政委李先念同誌已來懋功,並帶電台一架。在懋功之部隊目前應如何配合兄方行動,請直接示知之。

  以後關於黨政軍應如何組織行動,總方針應如何決定,兄等抽人來懋或我方抽人前來,請立即告知,電碼密本亦編好告知,以便靈通消息。最後紅四方麵軍及川西北數千萬工農群眾,正準備十二萬分的熱忱歡迎我百戰百勝的中央西征軍。

  6 月14 日,毛澤東、朱德、周恩來、王稼祥、劉伯承等中共中央領導,率領軍委縱隊翻過夾金山,到達山腳下的達維鎮。

  韓東山帶領紅四方麵軍部隊的指戰員,列隊迎接中央首長。按照張國燾的指示,“要拿出全套派頭來,不要丟了自己的臉”。四方麵軍的戰士們一個個軍容整齊,精神抖擻,熱烈地歡迎中央紅軍。

  毛澤東、周恩來、張聞天、王稼祥、朱德、劉伯承等中央領導和軍委領導走進了達維。

  毛澤東高大瘦削,顴骨高聳,蓬亂的頭發從帽簷裏披散開來。

  尚在病中的周恩來濃黑的大胡子一直垂到胸前,眼窩深陷,看起來像一個老者。

  朱德戴著一頂舊軍帽,帽子上布滿了白花花的汗漬,兩道濃眉罩著布滿血絲的大眼睛。

  “歡迎一方麵軍老大哥!”

  “向中央首長致敬!”

  口號響徹山村,此起彼伏。毛澤東等領導同誌向歡迎的部隊招手致意,熱情問候。

  韓東山見到毛澤東、周恩來等領導時,激動、興奮得一時不知說什麽好。

  毛澤東見到韓東山,第一句話就問:“張副主席好吧?”

  韓東山當即做了回答。毛澤東又問這問那,韓東山一邊回答,一邊把首長們領進一座喇嘛廟下榻。這是達維最好的建築,經過精心整理,幹淨整潔。

  當晚,兩個方麵軍駐達維的部隊舉行了勝利會師慶祝大會。周恩來主持慶祝會,他首先致辭表示熱烈歡迎四方麵軍的同誌們。接著,韓東山師長代表四方麵軍講話,歡迎中央紅軍的到來。指戰員們沉浸在團結、熱烈、歡樂的氣氛中。毛澤東和中央其他領導人出席了會議,毛澤東、朱德在會上相繼講了話。

  毛澤東說:“這次會師具有偉大的意義,是紅軍戰鬥史上的重要一頁,是中華蘇維埃有足夠戰勝國民黨反動政府和完成北上抗日任務的力量表現。我們在中央蘇區就知道紅四方麵軍的同誌在黨的領導下,作戰英勇,創造了川陝蘇區,消滅了很多敵人,各方麵都有很大成績。”

  “今天勝利會師了,我們一、四方麵軍是一家人,要在黨中央的領導下互相學習,親密團結,為徹底消滅蔣介石反動派,趕走日本帝國主義而共同奮鬥!”%

  朱德也講了話,他在講話中充分肯定了各地紅軍的曆史作用,指出會師的意義和今後的任務。%

  達維小鎮沉浸在一片歡樂的氣氛中,紅四方麵軍的幹部戰士與中央紅軍的同誌們互相親切問候,看到中央紅軍的同誌衣衫破爛,四方麵軍的同誌立刻把自己最好的衣服拿出來送給他們。有的還送水送幹糧,晚上寧可自己露營,也把房子讓給中央紅軍的同誌們住。中央紅軍的隊伍過了七天,這樣的團結友愛、情同手足的動人場麵隨時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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