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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猴場會議,排除李德的軍事指揮權

  12月31日,軍委縱隊到達烏江南岸甕安縣猴場鎮。這是一個較為繁華的集市,貴州許多地方就是以子、醜、寅、卯等地支的象征物來命名集市名稱,猴場即是其中一個。

  通道會議,李德雖然開始靠邊站,黎平會議以後,更加無人找他了。但是李德自己並不甘寂寞,他自己還沒有忘記自己的“顧問”身份,他雖然事實上不在其位,卻常謀其政,還在密切地關注著黨和紅軍的各項重要活動。

  黎平會議以後,紅軍由黎平沿著劍河、鎮遠、施秉、餘慶、台拱、黃平、甕安一路橫掃過去。在這期間,紅軍雖然抵達烏江南岸,但處境仍很不利;前有黔軍侯之擔部重兵布防的烏江天險;後有中央軍、湘軍、桂軍、黔軍的追兵。倘若中央紅軍在烏江南岸耽時太長,敵軍就會尾追而至,四麵合圍,陷紅軍於背水作戰的險惡境地。可是李德又一次提出,“一不要過烏江,二要去湘西和紅二、六軍團會合”。

  李德的這一提法實際上是無視已經變化了的敵情,不顧紅軍麵對的險境,不執行黎平會議關於到川黔邊建立新蘇區的決議,反而堅持就在烏江南岸打遊擊,對付戰鬥力較弱的黔軍和地方民團,待機回兵湘西。

  政治局內部的意見分歧,直接影響到即將舉行的強渡烏江戰役。在此嚴峻形勢麵前不解決今後的戰略行動方向問題,就不能統一指戰員的行動。因此為確定紅軍進入黔北地區以後的行動方針,周恩來找來毛澤東商量並征得博古同意,決定召開一次會議,分析當前形勢,討論今後任務。

  1934年12月31日下午4時至1935年1月1日淩晨,當指戰員在駐地舉行迎新晚會的時候,中央政治局的毛澤東、周恩來、王稼祥、張聞天、博古等同誌在距離猴場鎮西1公裏處的下司宋家灣村宋澤生的住宅裏召開會議。

  這是一個四合院式的住宅,建於1912年,房屋四周為磚砌桶牆,俗稱“一顆印”房子。桶牆高約8 米,內有正廳5 間,廂房、下廳各3 間,中為石嵌天井。桶牆左前角有碉堡、馬房,右側茂竹掩映。正廳後為花園,後山古樹參天。

  1935年元旦,中央政治局發布了《中央政治局關於渡江後新的行動方針的決定》,這是一個新的決策性文件。

  (甲)立刻準備在川黔邊廣大地區內轉入反攻,主要是和蔣介石主力部隊(如薛嶽的第二兵團或其他部隊)作戰,首先消滅他的一部,來徹底粉碎五次“圍剿”,建立川黔邊新蘇區根據地。首先以遵義為中心的黔北地區,然後向川南發展,是目前最中心的任務。

  (乙)必須在“創造川黔邊新蘇區根據地”、“此粉碎敵人五次‘圍剿’”、“消滅蔣介石的主力部隊”的基本口號之下,在全體紅色指戰員中間,進行廣大的深入地宣傳鼓動,最大限度的提高他們的戰鬥情緒,堅強他們作戰的意誌與勝利的信心。並指出新蘇區根據地,隻有在艱苦的殘酷的勝利的戰鬥中,才能創立起來。反對一切逃跑的傾向、與偷安休息的情緒。

  ……

  (戊)在目前轉入反攻已具有取得勝利的有利條件這種形勢之下,軍委必須特別注意敵情的分析、研究,道路、敵情的偵查。抓住反攻的有利時機,並不失時機地求得在運動中各個擊破敵人,來有把握地取得勝利。關於作戰方針,以及作戰時間與地點的選擇,軍委必須在政治局會議上做報告。

  (巳)責成書記處與軍委,保持與二、六軍團與四方麵軍的密切的通訊聯絡。加強對於我們在政治上與軍事上的領導,使他們以積極的行動來配合我們的反攻。

  (庚)責成政治部,根據這一決定起草新的政治訓令。

  政治局認為,這一反攻得徹底勝利,五次“圍剿”的最後粉碎,於川黔邊區的建立,對於我們勝利地粉碎蔣介石正在布置著對於中央紅軍、四方麵軍與二、六軍團的新的“圍剿”計劃、有著極端重要的意義。因此,政治局號召全黨同誌為堅決實現這一決定而鬥爭。

  這個決定重申了黎平會議的決定,肯定與重申了建立川黔邊根據地的方針,決定所批評的“逃跑”、“偷安”等傾向實際上主要是針對李德、博古等人的,是針對李德、博古等人害怕過烏江演化成第二個湘江之戰,因而又提出“去湘西會合二六軍團”的錯誤主張的。

  決定中(戊)這一條表明紅軍今後的行動方向和作戰方針,軍委決不能自行其是,必須向中央政治局報告,這就使得不是軍委成員卻是政治局常委的毛澤東可以對軍事有發言權,這從根本上摒棄了李德等人獨斷專權,個人說了算的粗暴領導。同時也表明今後部隊的軍事決策必須置於政治局的集體領導之下,統一了軍隊的指揮權。對此,周恩來同誌後來回憶說:“經過不斷鬥爭,在遵義會議前夜,就排除了李德,不讓李德指揮作戰。這樣就開好了遵義會議”。

  至此,紅軍的戰略轉兵,由通道會議提出,經黎平會議決定,到猴場會議才從思想上、行動上最後完成了。因此,猴場會議對實現中央紅軍處境的根本好轉,開創中國革命的新局麵具有重大的戰略意義。

  根據猴場會議精神,紅軍總政治部於會議結束當日起草並發出了《關於瓦解貴州白軍的指示》,這是紅軍進入貴州以來製定的第一個瓦解貴州軍閥部隊的文件。提出了針對性很強的宣傳口號,如:“紅軍為解放貴州群眾而來、嘩變拖槍當紅軍,來打土豪分田地”,“赤化貴州!”“苗瑤兄弟不替壓迫苗瑤民族的國民黨軍閥當兵,嘩變拖槍到紅軍來!”,“紅軍歡迎貴州白軍兄弟來當紅軍!”等等。

  猴場會議以後,在毛澤東同誌的軍事思想指導下,1935年1月3日,紅軍強渡過烏江成功,向以遵義為中心的黔北地區挺進。

  強渡烏江戰役,就是在猴場會議排除李德的指揮權後,由黨中央和軍委集體領導直接指揮的第一個重大戰役,也是紅軍長征以來取得重大勝利的第一個漂亮戰役。

  紅軍強渡烏江成功,沒有發生李德所擔心的湘江悲劇重演。李德沒有看到紅軍“中央隊三人團”的軍事指揮的失敗,心裏酸不溜嘰。在後來的回憶中,他還未忘記挖苦毛澤東等中央領導:

  烏江河麵寬闊,水流湍急,是我們道路上的主要障礙。新貴州軍在河邊構築了防禦陣地,所有船隻都被拖到河對岸去了。第一、三軍團的先頭部隊迅速紮起竹筏,強渡過去,拿下了橋頭堡。在他們的掩護下,主力部隊在48小時之內修起兩座竹橋。急忙渡過江去。這裏的敵人也是在開始時抵抗了一陣,然後就倉皇地撤退了。

  第二天我們得知,蔣介石的兩三個師,估計是周(渾元)的軍隊,急速行軍從湖南邊界向烏江推進,顯然是打算在我們渡江時進行襲擊。本來我們可以利用這個難得的機會,襲擊並消滅這兩個師,因為敵人必須從對岸渡過烏江,而我們可以在江岸這邊伺機行動。我認為,我有義務提出適當的建議,但是毛澤東卻根本不願聽取。在這種時刻打了勝仗,好像會破壞他的計劃似的。他急著要趕到遵義,因為他認為:經過長期和徹底的準備,打擊黨的最高領導並重新掌握軍隊的時機成熟了。

  李德的話雖然酸不溜嘰,卻從另外一個側麵說明他的軍事指揮權在實際中已經完全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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