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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葉利欽改革的成果與失誤
1 99 9 年12 月31 日中午12 時，葉利欽通過俄羅斯最大的電視台——“俄羅斯公共電視台”，向俄羅斯人民發表新年講話。人們以為這次講話與往年一樣，是例行公事。但沒料到葉利欽作了一次讓世人震驚的新年講話，他說：“今天我最後一次作為俄羅斯總統向你們發表講話。我已經決定，在即將過去的一個世紀的最後一天辭去總統職務……根據憲法，我在決定辭職時就簽署了把俄羅斯總統職權移交給總理普京的命令。在未來三個月裏他將是國家元首，三個月之後將舉行總統選舉。”在辭職聲明裏他也反省了自己：“有些方麵我過於天真。有些失誤請大家原諒。”他說他“已經找到了一個強而有為、適合當總統的人才。”他對“俄羅斯的未來充滿信心”。十幾年來葉利欽的反對派及西方都認為葉利欽是個權力欲望極強的鐵腕人物。人們預測他是不會輕易把權力主動交給任何人的。因為在帶有東方專政色彩的國家裏一旦失去了權力，就等於喪失了一切。因此，當他在世紀之交時突然宣布辭職時，確實在俄羅斯國內及全球引起了一場不小的震動。
有輿論講，葉利欽辭職主要是出於健康原因，但葉利欽自己在辭職講話中還專門提到：“我辭職不是出於健康原因。我現在辭職，是因為我已經做了我所能做的一切。我不是出於健康原因，而是出於我對所有問題的綜合考慮而辭職的。接替我的人是新的一代人，是能夠做得更好、做得更多的人。”看來葉利欽辭職的真正動機是為普京上台創造條件，他明確講：“俄羅斯已經有了一個強有力的人物，今天幾乎每個俄羅斯人都把自己對未來的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在這種情況下我為什麽還要等半年才交出權力呢？”其實葉利欽辭職是想在俄羅斯曆史上開創一個新的政權交接機製。葉利欽在他的多次講話中強調過：按照憲法規定和平平穩地實現政權交接對於俄羅斯來說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他在辭職講話中又一次說：“我們要開創一個文明自願交接政權的先例。一個總統把政權交給新總統的先例。”
葉利欽主動辭職在國內外引起極大反響。美國總統克林頓在2 000 年1 月1 日枟美國時代枠上發表文章說：“不要忘記葉利欽。”“他離開總統職位的方式最具葉利欽特征——勇敢、生硬，甚至有點目中無人。但是他此舉的依據是他那紮根於內心深處的信念：他堅信俄羅斯人民有權利、也有能力選擇自己的領導人及自己未來的發展道路。”“我跟他第一次會晤是在 1992 年 6月。此後我們一共會晤了19 次。我常常能聽到他以一種明確的、但是又有點好鬥的自豪感在談論他那偉大的成就：他在努力奮鬥爭取創建真正民主繁榮和現代化的俄羅斯，他在與其他大國及國際組織合作的同時尋求自己國家的利益。”俄獨立工會主席什馬科夫說，葉利欽主動辭職是“勇敢人的勇敢步驟”。前俄羅斯第一副總理涅姆佐夫稱讚說：“葉利欽來得精彩，去得光榮。機會也選的正好：議會選舉之後，新年來臨之際。”俄國際文傳電訊社評論說，葉利欽主動辭職表麵看是一時高興，實際上是葉利欽深思熟慮的“驚人之舉”。這一選擇既保障了普京繼承人地位，也保障了葉利欽自身的安全和下台後的待遇。普京在就任代總統之後簽署的第一份文件就是枟關於對停止行使全權的俄聯邦總統及其家人提供法律保障的命令枠。文件規定要給予葉利欽及其家庭成員以非常優厚的待遇，並規定今後不得對他們追究法律責任。普京還一再表示要繼續執行葉利欽的方針政策。實際上葉利欽辭職後俄政局穩定，沒有出現動蕩不安的情況。俄財政部長卡斯揚諾夫說，葉利欽提前辭職對俄羅斯經濟來說是件好事。投資者原本對俄羅斯未來形勢不明確，現在人們看清楚了，並且對普京充滿信心。葉利欽辭職對俄金融市場產生了良好反應，俄股市上漲了 5%。但葉利欽畢竟離開了政壇，自從199 0 年5月 29 日當選為俄羅斯聯邦最高蘇維埃主席到 1 999 年最後一天辭職，他在最高權位上幹了整 1 0 年。葉利欽辭職標誌著一個時代結束了。
什麽叫葉利欽時代和葉利欽現象？如何評價葉利欽時代和葉利欽現象？中俄學者認為：葉利欽執政這10 年時間段就叫葉利欽時代。葉利欽在政治危機、經濟危機、社會危機不斷加重的環境裏能夠頑強支撐 10 年的現象就叫葉利欽現象。葉利欽現象在俄羅斯曆史上是罕見的：按俄羅斯社會危機嚴重程度早該換總統了，但是他總能戰勝危機，渡過一個又一個難關，保護住自己，並堅定不移地貫徹自己的主張和觀念。他能在重重危機中牢牢地把握大局，他能在批評與謾罵中牢牢站穩腳跟，他在危機中從容地安排後事，最終以“堅強的民主”戰士的形象全身而退，這就是千年俄羅斯曆史上罕見的“葉利欽現象。”當然葉利欽現象也不是偶然的，葉利欽時代的錯誤和失誤也不能完全歸咎於葉利欽一個人。因為誰也不可能跨越時代與傳統，葉利欽決策圈裏75%都是舊官僚，葉利欽時代發了國難財的人61%都是舊官僚。正是這些既得利益者給予葉利欽以有力支持。實現轉軌離不開基礎。葉利欽時代的失誤應該看作是舊體製弊端的延續。葉利欽的矛盾性也反映了俄羅斯民族在選擇自己發展道路時的猶豫和彷徨。這正如馬克思所說的：“人們自己創造自己的曆史，但是他們並不是隨心所欲地創造，並不是在他們自己選擇的條件下創造，而是在直接碰到的、既定的、從過去承繼下來的條件下創造的。”
葉利欽19 31 年2 月1 日出生在歐亞交界的斯維爾徳洛夫斯克州的一個小農村，祖祖輩輩沒人做過高官，也沒有出過大商賈，祖輩務農。他的爺爺是富農分子，在1 936 年的消滅富農分子的運動中被遣送到邊區改造，其父也因“反動言論”被判刑3年。他的童年家境十分艱辛，全家5 口人住在一間工棚裏，四麵透風。他的父親給他起名叫“鮑裏斯· 葉利欽”，這“鮑裏斯БОРИС”在俄文中就是勇士、鬥士的意思。幾十年後葉利欽果然不負父望，成了俄羅斯政壇上一名性格剛烈、作風勇猛的鬥士。1 95 4 年大學畢業，他學的是建築，因為他的父親是名高級木工。在學校裏他是校排球隊隊長，這個愛好鍛煉了他的強壯體魄，提高了他的組織能力，他特別喜歡那“一錘定音”式攻球的那種快感。畢業後他回家鄉從一名普通建築工幹到州委書記，一幹就是14 年（從23 歲幹到37 歲）。37 歲他出任州建築部部長，開始從政。1976 年45 歲時出任州委第一書記。在這個崗位上他幹了1 0 年。到 19 86 年他 55 歲時出任莫斯科第一書記、政治局候補委員，他完成了從地方到中央的偉大跨越。他的領導及同事對他的整體評價是：他很有組織能力，才能卓著，自主性強。他幹起工作來大膽潑辣，幹勁十足，政績突出。但是他的缺點也很明顯：曾跟他共事 14 年、曾五次提拔過葉利欽的斯維爾德洛夫斯克州的老書記雅科夫· 裏亞搏夫在 200 3 年 8月19 日寫的一篇回憶文章中講：葉利欽是個性格不穩的人，對下級粗暴。他有野心，為了當官不惜一切代價。葉利欽還有個毛病：他有抬高自己、壓製別人的陋習。不大尊重同事，文化素養也差一些。但由於他出色的工作業績和豐富的基層工作經驗，終於在 19 85 年調往莫斯科工作，並逐步登上了權力頂峰。在葉利欽時代，葉利欽身上的優點和缺點都得到了充分地展現。
在近十幾年中，在俄羅斯出現過兩次葉利欽現象：一次是在1 98 6年至1 990 年裏，從他擔任莫斯科市委第一書記算起，他與戈爾巴喬夫關係微妙複雜，時好時壞。1985 年戈爾巴喬夫上台要搞改革，讓一大批有政績的基層幹部走上了中央領導崗位。與戈爾巴喬夫同歲的葉利欽青雲直上，當上了首都第一書記、政治局候補委員（時年葉利欽55 歲）。這時葉利欽高舉反官僚、反特權、爭民主的大旗，贏得了人心。葉利欽是戈爾巴喬夫提拔重用的，但從198 7 年他們之間就出現重大裂痕：葉批評戈氏改革步伐太慢，影射戈氏太獨裁。此後戈爾巴喬夫先後解除了葉利欽的莫斯科第一書記的職務及他的政治局候補委員的資格，隻保留正部級待遇。葉利欽受到嚴重打擊，然而葉利欽並沒消沉下去，他像一名勇士那樣，發誓要為政治崛起而戰。1989 年3月蘇聯曆史上舉行第一次全蘇人大代表選舉，葉利欽放棄了正部級待遇，參加競選。支持葉利欽的人打出了“葉利欽——俄羅斯人民的兒子”的橫幅，他以高票當選。19 90 年1 月他與波波夫（後長期擔任莫斯科市市長之職，是葉利欽左臂右膀）一起組建起蘇共黨內第一個反對派“民主綱領派”，主張多黨製，幹部輪換製。這時葉利欽已認定：走正常路子他無法崛起，走反對派路子說不定能成功。1990 年6 葉利欽訪問美國，訪美期間他公開宣稱他將放棄社會主義，支持波羅的海沿岸三國獨立，爭得了西方的支持。1 99 0 年7 月葉利欽宣布退出蘇聯共產黨，決心與戈爾巴喬夫分庭抗禮。1991 年2 月19 日葉利欽發表電視講話，公開要求戈爾巴喬夫下台。1 991 年6 月1 2 日他以 58暢9%的選票當選俄羅斯總統（這年他正好 60 歲，是他的本命年）。1991 年7 月20 日葉利欽簽發的第一號俄羅斯總統令，命令宣布俄政權機關非黨化，俄羅斯境內的黨組織大部分被解散。正是在這樣背景下發生了“八一九”事件。在事件中葉利欽成了捍衛民主的勇士，聲望大增。實際上葉利欽用這個事件“挾天子以令諸侯”，為反對派上台提供了一個絕好的機會。可以說正是“八一九”事件使葉利欽登上了權力頂峰。
第二次葉利欽現象發生在他執政的8 年裏。獨立後的俄羅斯依然風雲變幻，一直動蕩不安。葉利欽始終處在政治危機之中，從沒安寧過。葉利欽盡管權力很大，但是始終處在政治爭鬥漩渦的中心。先是總統與副總統有矛盾，後是政府與議會之間的重大分歧，俄政壇上的爭鬥搞得風風火火：葉利欽封鎖了議會中心——白宮，切斷了白宮內的水電，最後甚至到了炮轟白宮的地步，把白宮轟成了“黑宮”。經過13 天戰鬥，議長和副總統被捕，葉利欽贏得了一些美稱：“鐵血總統”，“新沙皇鮑裏斯”。到1 99 6年第二任總統選舉時，葉利欽幾經周折，差點翻船。但是他後來居上，遊刃於錯綜複雜的各派政治勢力之間，合縱連橫，又拉又打，恩威兼施，最終擊敗強勁的對手——久加諾夫，實現了連任目標。
到底應該如何評價葉利欽及其改革？兩種評價尖銳對立。葉利欽到底依靠什麽能維持 10 年而成為俄政壇上的不倒翁？答案各異。國外有人評論他是一個集民主派、獨裁者、冒險家、酒鬼與病夫為一身的怪人物。表麵上看葉利欽滿頭銀發、氣宇軒昂、健康魁梧（個頭1暢93 米），實際上他百病纏身（他常酗酒，得過肺炎，做過心髒搭橋大手術）；表麵上看葉利欽改革成就很大，實際上危機四伏，問題很多。葉利欽在2 001 年1 2月曾對他的總統生涯作過一次自我評價：“我作為俄羅斯首任總統負有重大的曆史責任。我犯過策略性錯誤，不是所有決定都是正確的，但是我沒有犯過影響俄羅斯曆史命運及發展方向的戰略性錯誤。我認為正是在我的任期內俄羅斯走上了正確的發展道路。俄羅斯麵貌一新。”普京上台後也曾對葉利欽時代作過評價：“過去的十年，對俄羅斯來說是變化巨大的十年。可以毫不誇大地說這是革命的十年。但是俄羅斯又處在數百年來最困難的一個曆史時期。大概這是俄羅斯近 200—300 年來首次真正麵臨著淪為世界二流國家乃至三流國家的危險。”美國總統克林頓稱讚葉利欽是“俄羅斯民主之父”，他是使俄羅斯擺脫極權主義的“龐然大物”，他也是使俄羅斯進入民主和市場機製的主要功臣。但是克林頓也預言，如果葉利欽的繼承者不能鏟除俄羅斯泛濫成災的腐敗現象和犯罪行為，俄羅斯將會倒退，俄羅斯有可能放棄民主。戈爾巴喬夫在評價葉利欽十年改革時說：“這是極端激進改革的十年，也是狂飆突進時期。依我看，葉利欽的反麵作用比他的正麵作用大。他硬要把別人的發展模式強加給俄羅斯，結果是徹底的失敗。”“俄國是一個很特殊的國家，要對它進行迅速的改革十分困難，急於求成非敗不可。”“葉利欽的主要錯誤在於戰略的改變，他不顧我們國家的問題成堆的特殊情況，他改變了對一個複雜的客體應該進行循序漸進改革的正確戰略，而搞突變式的激進改革。”中國學者對葉利欽現象作過這樣一個總的評價：葉利欽現象是蘇聯解體後的一支積極力量，它適合俄羅斯大變革的需要，它也是特定曆史條件的產物。它保證了後蘇聯社會以和平方式進入新的曆史時期，避免了蘇聯解體後的俄羅斯的大動蕩、大分裂、大混亂。但是到其後期，葉利欽成為社會穩定和經濟複興的阻力，他退出政治舞台是英明之舉。後期他最大的功勞是為俄羅斯找到了一個新型領導人——普京。
我們認為，葉利欽之所以能夠戰勝一個又一個危機，主要依靠他那堅不可摧的意誌和堅強不屈的個性，他從小飽經風霜，踏入政界後他又曆盡艱難。他始終處於危機之中，正由於他個性中的優良一麵在起作用，幫他渡過難關。有人講葉利欽是俄羅斯當時政壇上的第一強人。他敢於抗爭，敢於冒險，敢出險招，處變不驚，沉著冷靜，當斷就斷，幹脆利索。不像戈爾巴喬夫那樣優柔寡斷。但是他也有出爾反爾、反複無常、政策多變、濫用職權、朝令夕改的毛病（他任總統不到 10 年，換過 7 位總理，6個總檢察長，7 個安全部部長，9 個財政部長，6 個內務部長和3個外交部長）。一方麵他的權力很大，國際威望很高，但另一方麵他的支持率又不斷下滑，最低時僅有一位數的支持率，甚至兩次遭彈劾，並被指控犯有5 條罪狀。有人講他的政績突出，危機不斷，但是他有很強的應變能力，總能化險為夷；他既想不斷推進改革，又想維護專製體製。葉利欽原來的發言人科斯吉科夫曾寫文章說：“權力就是他的生活，他的生命，他的思想。一句話，權力就是他的一切。”葉利欽前期反專製、反特權，但後期他又特別強調“總統的權威”、“國家的秩序”；葉利欽十分極權，從不喜歡按照別人的意誌辦事（他隻適宜當一把手），但在他的任期內俄羅斯地方政府的權力很大。他在一次講話時談到了中央與地方關係：“你能拿多少權就拿多少權！”事實上地方稅占到55%，十分優惠，因此地方政府全力支持葉利欽。可見葉利欽也是環境與傳統的產物：他也沒擺脫俄羅斯民族雙重性格及俄羅斯文化雙重性桎梏與影響。
我們認為：葉利欽能在危機中維係10 年統治的深層次原因就在於他那不斷深入改革的決心和措施。葉利欽執政 10 年可以用“破、亂、治、興”這四個字來概括。前兩個字葉利欽幹得漂亮，後兩個字遠未完成。他始終在改：首先是政治方麵，俄羅斯各種政治力量都得到了充分發展，但爭鬥不斷，波動不小，政治鬥爭紛繁複雜。可肯定的是整體上沒出大亂子，政治民主化進程在加快，政治穩定因素在增長。其次是經濟體製與經濟結構的改革從未中斷，而且在努力維係俄羅斯的大國地位，努力在提高老百姓的生活水平，但這方麵的改革曲曲彎彎，從未順暢過。另外，在外交上俄羅斯與各大國之間的關係都得到了改善，但麻煩事也不少。葉利欽執政 10 年，先全盤否定蘇聯 70 年發展道路，全盤西化，後又否定西方而倒向傳統。還是一位俄羅斯學者總結得好：“葉利欽是自1 991 年以來俄羅斯改革所有成果的象征，他也是這些改革成果的保證人。他還是俄羅斯最高集團中公開與不公開協議的執行者。這正是葉利欽十年不倒的秘密所在。”
當然葉利欽改革的最大失誤就在於他把一個強大的蘇聯改成了一個貧窮的俄羅斯。有人講葉利欽時代是俄羅斯近3 00 年曆史上最暗淡時期之一。我們衡量一個製度或一次改革的最基本的標準應該是看其是否促進了生產力的發展，是否提高了人民的生活水平，是否提高了國家的整體實力。葉利欽激進改革10 年，不僅消耗掉了蘇聯幾代人70 年積累起來的2200 噸黃金儲備，而且還欠了一P股的債。葉利欽原本設想的幾年內就可創建一個現代化的市場機製雖已初步確立，但它遠不是現代文明的市場經濟，而是一個充滿欺詐、掠奪、投機、腐敗、奢侈與貧困的“資本原始積累”式的野蠻市場經濟。人們所憧憬的西方文明生活已化為泡影，得來的是社會兩極分化及老百姓生活的日益貧困化。
我們收集到了兩份資料，盡管統計數字及渠道不同，但綜合這兩份資料我們就可以清楚地看到進入21 世紀俄羅斯的基本情況，也能了解普京改革的起點與基礎。俄羅斯枟論據與事實枠2001 年第13 期發表了一篇題為“普京接手的俄羅斯”文章，向我們講述了普京接手的是個什麽樣的俄羅斯。截至 200 0 年 1月1 日，俄羅斯人口 1暢456 億人，男性 6 860 萬，女性 777 0 萬。俄外匯儲備1 50 億美元，國內總產值5暢35 萬億盧布（約合19 10萬美元，而中國國內總產值將近1萬億美元，俄羅斯產值僅為中國的1/5）。政府預算赤字：579 億盧布（占國內產值的1暢8%）。外債：137 0 億美元。年通貨膨脹率：25%。美元比價：1 美元可兌換2 8暢3 1 盧布。平均退休金：6 12暢5 盧布（約 22 美元）。平均工資：1 830 盧布（約 65 美元）。財富寡頭：阿布拉莫維奇，丘拜斯，維亞希列夫，阿列克佩羅夫，別列佐夫斯基，阿文。富有的人占人口總數的4暢3%。窮人占居民人口的29暢9%。年人均消費糧食12 0 公斤，年人均消費肉類5 8公斤。年人均伏特加酒消費量為15 升。
俄羅斯枟共青團真理報枠20 02 年5 月4 日發了一篇題為“葉利欽的遺產“的文章，用具體形象的數字符號描述了普京從葉利欽手中所接收的俄羅斯的基本情況。先看人口：到 2001 年12 月俄羅斯婦女7610 萬人，男子6800 萬人，兒童3230 萬人，退休人員4200 萬人；城市人口 10560 萬人，農村人口3920 萬人。人口比較多的民族：俄羅斯族 119 86暢6 萬人，韃靼族 552暢2 萬人，烏克蘭族 436暢4 萬人，楚瓦什族 177暢4 萬人，巴什基爾族1 34暢5萬人。最普通的職業：雜工、清潔工、裝卸工5 53暢1 萬人，教師408暢5 萬人，售貨員 408暢3 萬人，醫務人員 369暢5 萬人，各級官員2 80 萬人（這等於亞美尼亞一個國家的人口）。大約有1500 名將軍指揮著65 萬名俄羅斯軍人。俄羅斯男子平均壽命5 9 歲（比1 989 年大幅下跌）。女子平均壽命72 歲。每年有1 20萬人死於心血管疾病（這是俄羅斯最常見的死因）。有 9 萬名心髒病患者需安裝起搏器。200 0 年死於酒精中毒的就有 3暢72萬人。200 萬人吸毒，其中 5 0暢6 萬人是 1 4 歲以下的兒童。2 00 0 年有4暢11 萬人被殺害，5暢6 萬人自殺，每年大約有3 萬人死於車禍。生活狀況：2 000 年俄羅斯人均住房麵積1 9暢3 平方米，每100 個家庭擁有電視機 124 台，冰箱 113 台，洗衣機 98台，電話58 部（有600 萬人在申請安裝電話），500 萬人使用手機。在俄羅斯有1/4 的家庭擁有小汽車，而且一半有車族駕駛的是俄產“日古裏”牌轎車。飲食結構：俄羅斯人年均吃主食1 17 公斤，土豆1 25 公斤，食糖 4 0 公斤，年均酒 1 5 升，啤酒 44升。收人：20 00 年俄羅斯有1 474暢6 萬人有自己的小買賣。6 20萬人失業。人均月收入達3262暢4 盧布（約合 116 美元，952 人民幣元）。大約有3 500 萬人生活在貧困線以下。在車臣服役的軍人月收入在22000盧布~28000 盧布。俄羅斯人手中有盧布現金 52 73 億盧布，銀行存款有 876 0 億盧布。犯罪現象：20 01年俄羅斯共發生各類案件2 96暢8 萬起，其中一半以上為惡性案件，沒有破獲的有 90 萬起，7 000 名涉嫌殺人犯逍遙法外，另外每年約有3 萬人失蹤。從以上數字我們可清楚地看到葉利欽改革的成績與問題。到20 世紀最後一天葉利欽宣布提前交班，這真可謂：“一代梟雄離任去，重整山河靠後生。”下來就要看普京是否有所作為了！
有輿論講，葉利欽辭職主要是出於健康原因，但葉利欽自己在辭職講話中還專門提到：“我辭職不是出於健康原因。我現在辭職，是因為我已經做了我所能做的一切。我不是出於健康原因，而是出於我對所有問題的綜合考慮而辭職的。接替我的人是新的一代人，是能夠做得更好、做得更多的人。”看來葉利欽辭職的真正動機是為普京上台創造條件，他明確講：“俄羅斯已經有了一個強有力的人物，今天幾乎每個俄羅斯人都把自己對未來的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在這種情況下我為什麽還要等半年才交出權力呢？”其實葉利欽辭職是想在俄羅斯曆史上開創一個新的政權交接機製。葉利欽在他的多次講話中強調過：按照憲法規定和平平穩地實現政權交接對於俄羅斯來說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他在辭職講話中又一次說：“我們要開創一個文明自願交接政權的先例。一個總統把政權交給新總統的先例。”
葉利欽主動辭職在國內外引起極大反響。美國總統克林頓在2 000 年1 月1 日枟美國時代枠上發表文章說：“不要忘記葉利欽。”“他離開總統職位的方式最具葉利欽特征——勇敢、生硬，甚至有點目中無人。但是他此舉的依據是他那紮根於內心深處的信念：他堅信俄羅斯人民有權利、也有能力選擇自己的領導人及自己未來的發展道路。”“我跟他第一次會晤是在 1992 年 6月。此後我們一共會晤了19 次。我常常能聽到他以一種明確的、但是又有點好鬥的自豪感在談論他那偉大的成就：他在努力奮鬥爭取創建真正民主繁榮和現代化的俄羅斯，他在與其他大國及國際組織合作的同時尋求自己國家的利益。”俄獨立工會主席什馬科夫說，葉利欽主動辭職是“勇敢人的勇敢步驟”。前俄羅斯第一副總理涅姆佐夫稱讚說：“葉利欽來得精彩，去得光榮。機會也選的正好：議會選舉之後，新年來臨之際。”俄國際文傳電訊社評論說，葉利欽主動辭職表麵看是一時高興，實際上是葉利欽深思熟慮的“驚人之舉”。這一選擇既保障了普京繼承人地位，也保障了葉利欽自身的安全和下台後的待遇。普京在就任代總統之後簽署的第一份文件就是枟關於對停止行使全權的俄聯邦總統及其家人提供法律保障的命令枠。文件規定要給予葉利欽及其家庭成員以非常優厚的待遇，並規定今後不得對他們追究法律責任。普京還一再表示要繼續執行葉利欽的方針政策。實際上葉利欽辭職後俄政局穩定，沒有出現動蕩不安的情況。俄財政部長卡斯揚諾夫說，葉利欽提前辭職對俄羅斯經濟來說是件好事。投資者原本對俄羅斯未來形勢不明確，現在人們看清楚了，並且對普京充滿信心。葉利欽辭職對俄金融市場產生了良好反應，俄股市上漲了 5%。但葉利欽畢竟離開了政壇，自從199 0 年5月 29 日當選為俄羅斯聯邦最高蘇維埃主席到 1 999 年最後一天辭職，他在最高權位上幹了整 1 0 年。葉利欽辭職標誌著一個時代結束了。
什麽叫葉利欽時代和葉利欽現象？如何評價葉利欽時代和葉利欽現象？中俄學者認為：葉利欽執政這10 年時間段就叫葉利欽時代。葉利欽在政治危機、經濟危機、社會危機不斷加重的環境裏能夠頑強支撐 10 年的現象就叫葉利欽現象。葉利欽現象在俄羅斯曆史上是罕見的：按俄羅斯社會危機嚴重程度早該換總統了，但是他總能戰勝危機，渡過一個又一個難關，保護住自己，並堅定不移地貫徹自己的主張和觀念。他能在重重危機中牢牢地把握大局，他能在批評與謾罵中牢牢站穩腳跟，他在危機中從容地安排後事，最終以“堅強的民主”戰士的形象全身而退，這就是千年俄羅斯曆史上罕見的“葉利欽現象。”當然葉利欽現象也不是偶然的，葉利欽時代的錯誤和失誤也不能完全歸咎於葉利欽一個人。因為誰也不可能跨越時代與傳統，葉利欽決策圈裏75%都是舊官僚，葉利欽時代發了國難財的人61%都是舊官僚。正是這些既得利益者給予葉利欽以有力支持。實現轉軌離不開基礎。葉利欽時代的失誤應該看作是舊體製弊端的延續。葉利欽的矛盾性也反映了俄羅斯民族在選擇自己發展道路時的猶豫和彷徨。這正如馬克思所說的：“人們自己創造自己的曆史，但是他們並不是隨心所欲地創造，並不是在他們自己選擇的條件下創造，而是在直接碰到的、既定的、從過去承繼下來的條件下創造的。”
葉利欽19 31 年2 月1 日出生在歐亞交界的斯維爾徳洛夫斯克州的一個小農村，祖祖輩輩沒人做過高官，也沒有出過大商賈，祖輩務農。他的爺爺是富農分子，在1 936 年的消滅富農分子的運動中被遣送到邊區改造，其父也因“反動言論”被判刑3年。他的童年家境十分艱辛，全家5 口人住在一間工棚裏，四麵透風。他的父親給他起名叫“鮑裏斯· 葉利欽”，這“鮑裏斯БОРИС”在俄文中就是勇士、鬥士的意思。幾十年後葉利欽果然不負父望，成了俄羅斯政壇上一名性格剛烈、作風勇猛的鬥士。1 95 4 年大學畢業，他學的是建築，因為他的父親是名高級木工。在學校裏他是校排球隊隊長，這個愛好鍛煉了他的強壯體魄，提高了他的組織能力，他特別喜歡那“一錘定音”式攻球的那種快感。畢業後他回家鄉從一名普通建築工幹到州委書記，一幹就是14 年（從23 歲幹到37 歲）。37 歲他出任州建築部部長，開始從政。1976 年45 歲時出任州委第一書記。在這個崗位上他幹了1 0 年。到 19 86 年他 55 歲時出任莫斯科第一書記、政治局候補委員，他完成了從地方到中央的偉大跨越。他的領導及同事對他的整體評價是：他很有組織能力，才能卓著，自主性強。他幹起工作來大膽潑辣，幹勁十足，政績突出。但是他的缺點也很明顯：曾跟他共事 14 年、曾五次提拔過葉利欽的斯維爾德洛夫斯克州的老書記雅科夫· 裏亞搏夫在 200 3 年 8月19 日寫的一篇回憶文章中講：葉利欽是個性格不穩的人，對下級粗暴。他有野心，為了當官不惜一切代價。葉利欽還有個毛病：他有抬高自己、壓製別人的陋習。不大尊重同事，文化素養也差一些。但由於他出色的工作業績和豐富的基層工作經驗，終於在 19 85 年調往莫斯科工作，並逐步登上了權力頂峰。在葉利欽時代，葉利欽身上的優點和缺點都得到了充分地展現。
在近十幾年中，在俄羅斯出現過兩次葉利欽現象：一次是在1 98 6年至1 990 年裏，從他擔任莫斯科市委第一書記算起，他與戈爾巴喬夫關係微妙複雜，時好時壞。1985 年戈爾巴喬夫上台要搞改革，讓一大批有政績的基層幹部走上了中央領導崗位。與戈爾巴喬夫同歲的葉利欽青雲直上，當上了首都第一書記、政治局候補委員（時年葉利欽55 歲）。這時葉利欽高舉反官僚、反特權、爭民主的大旗，贏得了人心。葉利欽是戈爾巴喬夫提拔重用的，但從198 7 年他們之間就出現重大裂痕：葉批評戈氏改革步伐太慢，影射戈氏太獨裁。此後戈爾巴喬夫先後解除了葉利欽的莫斯科第一書記的職務及他的政治局候補委員的資格，隻保留正部級待遇。葉利欽受到嚴重打擊，然而葉利欽並沒消沉下去，他像一名勇士那樣，發誓要為政治崛起而戰。1989 年3月蘇聯曆史上舉行第一次全蘇人大代表選舉，葉利欽放棄了正部級待遇，參加競選。支持葉利欽的人打出了“葉利欽——俄羅斯人民的兒子”的橫幅，他以高票當選。19 90 年1 月他與波波夫（後長期擔任莫斯科市市長之職，是葉利欽左臂右膀）一起組建起蘇共黨內第一個反對派“民主綱領派”，主張多黨製，幹部輪換製。這時葉利欽已認定：走正常路子他無法崛起，走反對派路子說不定能成功。1990 年6 葉利欽訪問美國，訪美期間他公開宣稱他將放棄社會主義，支持波羅的海沿岸三國獨立，爭得了西方的支持。1 99 0 年7 月葉利欽宣布退出蘇聯共產黨，決心與戈爾巴喬夫分庭抗禮。1991 年2 月19 日葉利欽發表電視講話，公開要求戈爾巴喬夫下台。1 991 年6 月1 2 日他以 58暢9%的選票當選俄羅斯總統（這年他正好 60 歲，是他的本命年）。1991 年7 月20 日葉利欽簽發的第一號俄羅斯總統令，命令宣布俄政權機關非黨化，俄羅斯境內的黨組織大部分被解散。正是在這樣背景下發生了“八一九”事件。在事件中葉利欽成了捍衛民主的勇士，聲望大增。實際上葉利欽用這個事件“挾天子以令諸侯”，為反對派上台提供了一個絕好的機會。可以說正是“八一九”事件使葉利欽登上了權力頂峰。
第二次葉利欽現象發生在他執政的8 年裏。獨立後的俄羅斯依然風雲變幻，一直動蕩不安。葉利欽始終處在政治危機之中，從沒安寧過。葉利欽盡管權力很大，但是始終處在政治爭鬥漩渦的中心。先是總統與副總統有矛盾，後是政府與議會之間的重大分歧，俄政壇上的爭鬥搞得風風火火：葉利欽封鎖了議會中心——白宮，切斷了白宮內的水電，最後甚至到了炮轟白宮的地步，把白宮轟成了“黑宮”。經過13 天戰鬥，議長和副總統被捕，葉利欽贏得了一些美稱：“鐵血總統”，“新沙皇鮑裏斯”。到1 99 6年第二任總統選舉時，葉利欽幾經周折，差點翻船。但是他後來居上，遊刃於錯綜複雜的各派政治勢力之間，合縱連橫，又拉又打，恩威兼施，最終擊敗強勁的對手——久加諾夫，實現了連任目標。
到底應該如何評價葉利欽及其改革？兩種評價尖銳對立。葉利欽到底依靠什麽能維持 10 年而成為俄政壇上的不倒翁？答案各異。國外有人評論他是一個集民主派、獨裁者、冒險家、酒鬼與病夫為一身的怪人物。表麵上看葉利欽滿頭銀發、氣宇軒昂、健康魁梧（個頭1暢93 米），實際上他百病纏身（他常酗酒，得過肺炎，做過心髒搭橋大手術）；表麵上看葉利欽改革成就很大，實際上危機四伏，問題很多。葉利欽在2 001 年1 2月曾對他的總統生涯作過一次自我評價：“我作為俄羅斯首任總統負有重大的曆史責任。我犯過策略性錯誤，不是所有決定都是正確的，但是我沒有犯過影響俄羅斯曆史命運及發展方向的戰略性錯誤。我認為正是在我的任期內俄羅斯走上了正確的發展道路。俄羅斯麵貌一新。”普京上台後也曾對葉利欽時代作過評價：“過去的十年，對俄羅斯來說是變化巨大的十年。可以毫不誇大地說這是革命的十年。但是俄羅斯又處在數百年來最困難的一個曆史時期。大概這是俄羅斯近 200—300 年來首次真正麵臨著淪為世界二流國家乃至三流國家的危險。”美國總統克林頓稱讚葉利欽是“俄羅斯民主之父”，他是使俄羅斯擺脫極權主義的“龐然大物”，他也是使俄羅斯進入民主和市場機製的主要功臣。但是克林頓也預言，如果葉利欽的繼承者不能鏟除俄羅斯泛濫成災的腐敗現象和犯罪行為，俄羅斯將會倒退，俄羅斯有可能放棄民主。戈爾巴喬夫在評價葉利欽十年改革時說：“這是極端激進改革的十年，也是狂飆突進時期。依我看，葉利欽的反麵作用比他的正麵作用大。他硬要把別人的發展模式強加給俄羅斯，結果是徹底的失敗。”“俄國是一個很特殊的國家，要對它進行迅速的改革十分困難，急於求成非敗不可。”“葉利欽的主要錯誤在於戰略的改變，他不顧我們國家的問題成堆的特殊情況，他改變了對一個複雜的客體應該進行循序漸進改革的正確戰略，而搞突變式的激進改革。”中國學者對葉利欽現象作過這樣一個總的評價：葉利欽現象是蘇聯解體後的一支積極力量，它適合俄羅斯大變革的需要，它也是特定曆史條件的產物。它保證了後蘇聯社會以和平方式進入新的曆史時期，避免了蘇聯解體後的俄羅斯的大動蕩、大分裂、大混亂。但是到其後期，葉利欽成為社會穩定和經濟複興的阻力，他退出政治舞台是英明之舉。後期他最大的功勞是為俄羅斯找到了一個新型領導人——普京。
我們認為，葉利欽之所以能夠戰勝一個又一個危機，主要依靠他那堅不可摧的意誌和堅強不屈的個性，他從小飽經風霜，踏入政界後他又曆盡艱難。他始終處於危機之中，正由於他個性中的優良一麵在起作用，幫他渡過難關。有人講葉利欽是俄羅斯當時政壇上的第一強人。他敢於抗爭，敢於冒險，敢出險招，處變不驚，沉著冷靜，當斷就斷，幹脆利索。不像戈爾巴喬夫那樣優柔寡斷。但是他也有出爾反爾、反複無常、政策多變、濫用職權、朝令夕改的毛病（他任總統不到 10 年，換過 7 位總理，6個總檢察長，7 個安全部部長，9 個財政部長，6 個內務部長和3個外交部長）。一方麵他的權力很大，國際威望很高，但另一方麵他的支持率又不斷下滑，最低時僅有一位數的支持率，甚至兩次遭彈劾，並被指控犯有5 條罪狀。有人講他的政績突出，危機不斷，但是他有很強的應變能力，總能化險為夷；他既想不斷推進改革，又想維護專製體製。葉利欽原來的發言人科斯吉科夫曾寫文章說：“權力就是他的生活，他的生命，他的思想。一句話，權力就是他的一切。”葉利欽前期反專製、反特權，但後期他又特別強調“總統的權威”、“國家的秩序”；葉利欽十分極權，從不喜歡按照別人的意誌辦事（他隻適宜當一把手），但在他的任期內俄羅斯地方政府的權力很大。他在一次講話時談到了中央與地方關係：“你能拿多少權就拿多少權！”事實上地方稅占到55%，十分優惠，因此地方政府全力支持葉利欽。可見葉利欽也是環境與傳統的產物：他也沒擺脫俄羅斯民族雙重性格及俄羅斯文化雙重性桎梏與影響。
我們認為：葉利欽能在危機中維係10 年統治的深層次原因就在於他那不斷深入改革的決心和措施。葉利欽執政 10 年可以用“破、亂、治、興”這四個字來概括。前兩個字葉利欽幹得漂亮，後兩個字遠未完成。他始終在改：首先是政治方麵，俄羅斯各種政治力量都得到了充分發展，但爭鬥不斷，波動不小，政治鬥爭紛繁複雜。可肯定的是整體上沒出大亂子，政治民主化進程在加快，政治穩定因素在增長。其次是經濟體製與經濟結構的改革從未中斷，而且在努力維係俄羅斯的大國地位，努力在提高老百姓的生活水平，但這方麵的改革曲曲彎彎，從未順暢過。另外，在外交上俄羅斯與各大國之間的關係都得到了改善，但麻煩事也不少。葉利欽執政 10 年，先全盤否定蘇聯 70 年發展道路，全盤西化，後又否定西方而倒向傳統。還是一位俄羅斯學者總結得好：“葉利欽是自1 991 年以來俄羅斯改革所有成果的象征，他也是這些改革成果的保證人。他還是俄羅斯最高集團中公開與不公開協議的執行者。這正是葉利欽十年不倒的秘密所在。”
當然葉利欽改革的最大失誤就在於他把一個強大的蘇聯改成了一個貧窮的俄羅斯。有人講葉利欽時代是俄羅斯近3 00 年曆史上最暗淡時期之一。我們衡量一個製度或一次改革的最基本的標準應該是看其是否促進了生產力的發展，是否提高了人民的生活水平，是否提高了國家的整體實力。葉利欽激進改革10 年，不僅消耗掉了蘇聯幾代人70 年積累起來的2200 噸黃金儲備，而且還欠了一P股的債。葉利欽原本設想的幾年內就可創建一個現代化的市場機製雖已初步確立，但它遠不是現代文明的市場經濟，而是一個充滿欺詐、掠奪、投機、腐敗、奢侈與貧困的“資本原始積累”式的野蠻市場經濟。人們所憧憬的西方文明生活已化為泡影，得來的是社會兩極分化及老百姓生活的日益貧困化。
我們收集到了兩份資料，盡管統計數字及渠道不同，但綜合這兩份資料我們就可以清楚地看到進入21 世紀俄羅斯的基本情況，也能了解普京改革的起點與基礎。俄羅斯枟論據與事實枠2001 年第13 期發表了一篇題為“普京接手的俄羅斯”文章，向我們講述了普京接手的是個什麽樣的俄羅斯。截至 200 0 年 1月1 日，俄羅斯人口 1暢456 億人，男性 6 860 萬，女性 777 0 萬。俄外匯儲備1 50 億美元，國內總產值5暢35 萬億盧布（約合19 10萬美元，而中國國內總產值將近1萬億美元，俄羅斯產值僅為中國的1/5）。政府預算赤字：579 億盧布（占國內產值的1暢8%）。外債：137 0 億美元。年通貨膨脹率：25%。美元比價：1 美元可兌換2 8暢3 1 盧布。平均退休金：6 12暢5 盧布（約 22 美元）。平均工資：1 830 盧布（約 65 美元）。財富寡頭：阿布拉莫維奇，丘拜斯，維亞希列夫，阿列克佩羅夫，別列佐夫斯基，阿文。富有的人占人口總數的4暢3%。窮人占居民人口的29暢9%。年人均消費糧食12 0 公斤，年人均消費肉類5 8公斤。年人均伏特加酒消費量為15 升。
俄羅斯枟共青團真理報枠20 02 年5 月4 日發了一篇題為“葉利欽的遺產“的文章，用具體形象的數字符號描述了普京從葉利欽手中所接收的俄羅斯的基本情況。先看人口：到 2001 年12 月俄羅斯婦女7610 萬人，男子6800 萬人，兒童3230 萬人，退休人員4200 萬人；城市人口 10560 萬人，農村人口3920 萬人。人口比較多的民族：俄羅斯族 119 86暢6 萬人，韃靼族 552暢2 萬人，烏克蘭族 436暢4 萬人，楚瓦什族 177暢4 萬人，巴什基爾族1 34暢5萬人。最普通的職業：雜工、清潔工、裝卸工5 53暢1 萬人，教師408暢5 萬人，售貨員 408暢3 萬人，醫務人員 369暢5 萬人，各級官員2 80 萬人（這等於亞美尼亞一個國家的人口）。大約有1500 名將軍指揮著65 萬名俄羅斯軍人。俄羅斯男子平均壽命5 9 歲（比1 989 年大幅下跌）。女子平均壽命72 歲。每年有1 20萬人死於心血管疾病（這是俄羅斯最常見的死因）。有 9 萬名心髒病患者需安裝起搏器。200 0 年死於酒精中毒的就有 3暢72萬人。200 萬人吸毒，其中 5 0暢6 萬人是 1 4 歲以下的兒童。2 00 0 年有4暢11 萬人被殺害，5暢6 萬人自殺，每年大約有3 萬人死於車禍。生活狀況：2 000 年俄羅斯人均住房麵積1 9暢3 平方米，每100 個家庭擁有電視機 124 台，冰箱 113 台，洗衣機 98台，電話58 部（有600 萬人在申請安裝電話），500 萬人使用手機。在俄羅斯有1/4 的家庭擁有小汽車，而且一半有車族駕駛的是俄產“日古裏”牌轎車。飲食結構：俄羅斯人年均吃主食1 17 公斤，土豆1 25 公斤，食糖 4 0 公斤，年均酒 1 5 升，啤酒 44升。收人：20 00 年俄羅斯有1 474暢6 萬人有自己的小買賣。6 20萬人失業。人均月收入達3262暢4 盧布（約合 116 美元，952 人民幣元）。大約有3 500 萬人生活在貧困線以下。在車臣服役的軍人月收入在22000盧布~28000 盧布。俄羅斯人手中有盧布現金 52 73 億盧布，銀行存款有 876 0 億盧布。犯罪現象：20 01年俄羅斯共發生各類案件2 96暢8 萬起，其中一半以上為惡性案件，沒有破獲的有 90 萬起，7 000 名涉嫌殺人犯逍遙法外，另外每年約有3 萬人失蹤。從以上數字我們可清楚地看到葉利欽改革的成績與問題。到20 世紀最後一天葉利欽宣布提前交班，這真可謂：“一代梟雄離任去，重整山河靠後生。”下來就要看普京是否有所作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