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皇帝那些事兒

第三節 太監李連英——慈禧的寵臣

　　當安德海被斬首示眾之時，另一個叫“小李子”的太監進入了慈禧的視線，他就是李連英。

　　李連英並非孤兒，他的父親名叫李玉，母親是曹氏，此外他還有弟兄姊妹多人。李玉曾做過皮草生意，李連英八歲淨身，九歲進宮。李連英的墓誌銘載，他“年九歲入內廷充役使，循守規矩，有若成人”。清宮內務府檔案上則記著：“鹹豐七年十一月（1857年11月26日）由鄭親王端華門上送進，年13歲。”李連英九歲侍奉鄭親王，後由鄭親王送入宮中，先是被安排在奏事處。後於鹹豐十年四月（1860年五六月間），被調補到東路景仁宮當差。同治三年四月（1864年5月），才正式調到長春宮在西太後身邊服役，改名為蓮英，字樂元，號靈傑。四年後，賞八品頂戴。

　　李連英天生“軟媚有姿，能得人憐”，且見機行事，尤善溜須拍馬。客觀地說，李連英是奴才中的絕頂高手，將服侍諂媚變成一種功夫，而且他也確實下過一番苦功。當年，慈禧愛惜自己的頭發是出了名的，生怕一不小心梳落一根頭發。有一位老實太監梳頭的過程中發現梳子上粘著一根頭發，不由地心發慌，想悄悄把這根頭發藏起來，不料被慈禧從鏡子裏看到了，馬上大發雷霆，這位太監因此挨了一頓板子。慈禧還喜歡梳不同的發式，達到每日一變的程度，梳頭者往往不能稱其意。李連英得到這一消息後，便苦下功夫，四處觀察求教，終於學得一手絕活，得以服侍慈禧。

　　此後，慈禧的發型便總能翻新出奇，或如開上雲霞，或如水中波影，或百花異態，或蟲鳥殊名，隨手拈來，都成妙諦，信口編出，即是佳名，慈禧見這位小太監如此機靈巧辯，便日益寵信。李連英還擅長哼幾句民間的小調，說幾句滑稽笑話，更是深受慈禧的喜愛，連連提拔。當時安德海尚在，李連英不得不屈居第二。當安德海因事被殺後，李連英一方麵有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另一方麵卻暗自慶幸。此後，他日夜陪侍在慈禧的左右，成為第一紅人。

　　同治十一年（1872年），李連英被賞六品頂戴；同治十三年為儲秀宮掌案首領大太監，不久賞四品頂戴。光緒七年十月（1881年11月），李連英竟然打破四品的最高限製，奉恩賞三品頂戴花翎。這時的李連英依著慈禧的權勢，可謂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就連醇親王奕、北洋大臣李鴻章等，都要敬他三分。光緒十一年九月（1885年10月），清政府成立海軍衙門，籌建北洋海軍。次年春，北洋海軍已成雛形，奕被慈禧派往巡閱。為避免慈禧嫌疑，奕主動奏請由李連英隨行前往，請求即時被批準。行前，慈禧為提高李連英的身價，再次打破常規，授其二品頂戴並賞給黃馬褂，實為清代太監品階最高者。

　　李連英的高明之處還在於，他雖榮寵備至，但不忘居安思危。他時刻防備著重蹈安德海覆轍，因此在出外巡視時處處顯出謙遜的姿態。在海船上，他不住在預備的僅次於醇親王的豪華的艙舍，並說：“我怎能跟王爺（醇親王）、李中堂（李鴻章）比呢？”他堅持住在醇親王的套間裏，不和任何官員接觸。白天隻在醇親王的麵前站班伺候，拿著醇親王的長杆煙袋，提著皮子的大煙袋荷包，往側麵一站，低眉斂目，聲稱自己是老佛爺派來伺侯七王爺，而且滿臉恭敬地說：“我平日沒有機會伺候七王爺，現在請賞臉讓我盡點孝心。”此舉令醇親王好不感動，連連拱手。如此一來，李連英上下都討好，一方麵為其主子老佛爺掙麵子，另一方麵贏得了七王爺等人的稱讚，同時打破清廷祖製太監不準出京的戒律，聲譽更加遠揚。

　　這樣的奴才才是城府最深、最難對付的人。李連英常對太監們說：“主人是老虎，我受恩深重。不可一時失慎，天恩愈大，性命愈險，吾人不可不慎。”因此，他更加盡心地討老佛爺的好。

　　李連英最大的本事就是善於揣摩老佛爺的心事。老佛爺喜歡什麽，他必須加倍喜歡。老佛爺稱讚某人，他必須加倍的稱讚。這種事也往往是他最樂於幹的，既討老佛爺的心，又因此使受到稱讚的人得到更多的賞賜而感恩於他，算是一種上下都討好的妙招。但別以為李連英是一個老好人，他也會翻臉無情，落井下石。

　　有一次，老佛爺坐轎從頤和園遷移到西苑。當時正值大雪紛飛，路麵異常光滑，一位轎夫一時不慎滑倒在地，轎子也隨之落地。轎夫心知惹禍，嚇得跪倒在泥地上連連叩頭。老佛爺雖受了點驚嚇，但依然安坐轎內，此次她似乎良心發作，便說：“路麵太滑，非轎夫之過，饒了他吧。”李連英說：“這轎夫一定不仔細，抬了老菩薩還敢這樣粗心，必須嚴懲。”說著，命令執刑者將轎夫狠狠地抽了八十大鞭。在有節奏的鞭打聲中，老佛爺已安然地閉上了眼睛。

　　李連英當上太監總管後，由於事情太多了，老佛爺便把梳頭的事轉交給了其他的太監。這無疑是一件苦差事。有一天，一位太監將老佛爺的一根頭發梳落，嚇得渾身顫抖，跪地謝罪。老佛爺非常生氣，說：“把頭發給我生上去。”太監哪有這樣的本事，心中恐懼，磕頭磕得更響了。李連英看到這種情景，不但不為之求情，反而說：“把他殺了吧。”

　　太監們敬畏李連英甚至勝過慈禧。夏季的一天，老佛爺正在午睡，突然被一陣強烈的爆炸聲驚醒，緊跟著便聽到院內一片嘈雜，仿佛發生了天大的事情。老佛爺急忙坐起來，整理衣冠，來到院內，隻見太監們都慌慌張張地跑來跑去，像發瘋一樣，還高聲地喊叫著。老佛爺忙著發號施令，叫太監們都鎮定下來，但太監們像中了邪似的，依然自顧自地奔跑著，老佛爺將鞭子分發給貼身的宮女，命她們去責打太監。但太監們還是依舊亂跑，不聽命令，場麵更加混亂。然而，當李連英聞聲趕來，站在當院的時候，眾太監看見他冷冰冰的麵容，頓時安靜下來。

　　原來，有一位太監捉到一隻烏鴉，在它的腿上係上一個大爆竹響了，烏鴉被炸得血肉橫飛，羽毛落地。這一舉動引起了眾太監的注意，因為太監是最痛恨烏鴉的。烏鴉是一種不吉利的鳥，受人憎恨，而太監也是常人討厭的對象，往往將其比做烏鴉。太監常常用捕鳥器捕捉烏鴉，將其殘暴地爆死。以前這種事總發生在朝堂的圍牆外麵，這次則不然，烏鴉被點上爆竹放飛的時候，偏偏向老佛爺的宮殿飛去，爆的時候，烏鴉正巧飛過庭院。李連英很快調查出事情的真相，將那位太監拉到了老佛爺麵前，重打一百大板，然後恭恭敬敬地跪到地上說道：“老佛爺受驚了，都是奴才的罪過，請老佛爺懲罰。”慈禧說：“這不是你的過，起來吧。”李連英謝恩之後，站了起來。然後一聲命令，眾太監都乖乖地幹自己的事去了。

　　李連英將諂媚拍馬的功夫可以說是練到登峰造極，甚至於不能言語的動物也成為他邀功進媚的絕好手段。

　　老佛爺喜歡養鳥，李連英便費盡心思尋找良鳥，後來竟然帶來兩籠子藍靛頦來。藍靛頦是鳥裏麵最愛叫的，也是最最巧的一種。把籠子罩打開，一小會兒，藍靛頦開始學叫，學油葫蘆叫，學蛐蛐叫，學什麽像什麽。這種鳥還有一個特點，別的鳥一到晚上便將眼睛眯住，打不起精神。這種鳥則不然，當燈點亮後，主子吸足一口煙向籠裏一噴，此鳥也便似吸了鴉片一樣，精神頭十足地叫喚起來，且叫得異常悅耳動聽。

　　再看李連英進獻的這兩籠鳥，更是上上佳品，千萬隻裏麵也難挑選出來。粉眉亮姹（眼上邊的毛叫眉，下邊的毛叫姹），九道藍（鳥的胸脯下有九道深藍跡），帶葫蘆（脯上的藍呈葫蘆形），兩個翅膀上又有鮮明的膠邊，一看便知是新鳥，而新鳥是很愛叫的。

　　俗話說，好馬配好鞍，好鳥配好籠。李連英拿的鳥籠也是絕代佳品。竹子骨頭，帶節對縫的一對京籠，淡黃色，透著雅氣，大白刷的底麵布，三道架，架底下雪白透青的糞兜肚，籠子邊帶一支極精致的四寸長鏟糞的象牙鏟子，看著就幹淨利索。老佛爺是識貨的人，當即大喜，說：“總管，你傳話叫壽膳房送些甜碗子來，賞給你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