陝北民間文化廣記（下）

第17章 老君爺留世事與女媧留世(4)

　　傳說，唐王李世民登基以後，夢見一條小白龍對他說：“因為我犯了天條，惹來殺身之禍，隻有陛下才救得了我的性命。明天我躲在皇宮的後花園裏，到了中午時分，有一個叫張青龍的人，就是玉皇大帝派來追殺我的人，他要是路過此地時，希望陛下與他下一盤棋，就可以把他擋住。隻要一個時辰的光景，我就可以脫身了。如果陛下救了我，我以後一定報答你的大恩大德。”小白龍說完就不見了。李世民被這一怪夢驚醒後，感到很驚訝，待早朝之後，就一個人獨自來到後花園的涼亭上，等待著夢中的“張青龍”。到了中午時分，果然來了一個人，李世民上前問道：“你是何人？竟敢私闖我皇家花園？”來人說：“我是張青龍，是上界派我下來緝拿一個罪犯，不知陛下在此，多有冒犯，請陛下開恩，行個方便，讓我過去。”李世民心想，我等的就是此人，又想起睡夢中小白龍之托，便說道：“你既是上界派來之人，棋藝一定很高，朕的棋藝還沒有遇到過對手，今日正好無事，你與我比試一下如何？”“不行，小人有要事在身，不便與陛下弈局，請陛下自便。”張青龍向李世民求告方便。李世民卻說：“即便有事，也耽擱不了多久，隻下一盤好嗎？”張青龍看此情形是逃不脫了，便說：“好吧，既然陛下開了金口，我也隻好從命，但隻能有半個時辰的對局。”李世民聽後說：“好，半個時辰就半個時辰。”他心裏想，隻要你答應了，我就在棋盤上與你磨工夫，二人便開局對弈。下了半個時辰，還沒有決出勝負來，張青龍一看時辰已到，便說：“陛下棋藝精湛，待我想一想再下如何？”李世民心想，隻要你不離開這個地方，想想又有何妨。便說：“好吧，我也有點累了，你我稍事休息，再下也不遲。”此時，張青龍已伏在案上睡著了。李世民萬萬沒有想到，張青龍雖然伏在案上睡著，但魂魄已經追殺小白龍去了。

　　張青龍因為李世民耽擱了半個時辰，根本追不上小白龍了，但玉帝之命不敢有違，還是拚命去追趕，直累得滿頭大汗。李世民看見伏在案上的張青龍出了滿頭的汗，便用扇子給他扇了三下，讓他消消汗，好多睡一會，便可以拖過一個時辰。誰知，正因為這三扇子闖下了大禍，眼看著時辰已到，張青龍追不上小白龍了，正好李世民給他扇了三扇子的風力，馬上便追上了小白龍，把它殺了。過了一會，張青龍的魂魄附了體，他醒了。李世民也很高興時辰已過。張青龍說：“陛下，時候不早了，我要告辭了，你也該回宮歇息了。”李世民還以為張青龍沒有將小白龍殺了，一定是要回天宮領罪去，因此說：“好吧，既然如此，我們來日方長，後會有期。”說完，二人就分手了。

　　這天夜裏，李世民在睡夢中又與小白龍見麵了。小白龍憤恨地說：“你為什麽要害我？眼看時辰就要到了，張青龍追不上我了，你扇了三扇，給他借了風力，讓他追上我，把我殺了。我要到閻王那裏去告你。”李世民聽後被嚇醒了。這一嚇，把他嚇得病倒了，無常鬼把他的魂勾到閻王殿去了。

　　閻王問李世民：“你是一國之君，為什麽要管陰間的事情。你答應過要幫小白龍，不幫也就算了，為什麽要借給張青龍三扇的風力，幫他殺了小白龍呢？”李世民說：“我在陽間隻知陽間的事情，陰間的事情一概不知，還是請你明察。”閻王一聽，心想說的也是，便說：“既然你不懂陰間之事，我就不怪你了。但有一件事情還得讓你辦理一下。”李世民問：“所為何事？”閻王說““我們陰間有冬（東）瓜、南瓜、西瓜，就是沒有北瓜，小鬼們說你們陽間有這東西，你回去以後能否讓人給我送來？”李世民說：“隻要你放我回去，我一定讓人給你送來。”閻王聽後很高興，就讓小鬼將李世民送回陽間。

　　李世民還魂回到陽間後，便從大病之中的沉睡裏蘇醒過來。蘇醒後的李世民立即命人張貼皇榜，敕召能夠到地府送北瓜子的人，願去者賞銀萬兩以撫慰其親人。皇榜貼出不久，有一位叫劉全的光棍漢揭了皇榜，來到金殿之上。李世民問他：“你不怕死嗎？為何敢來揭榜？”劉全說：“我妻子去年病死，在世時，我們夫妻恩愛，相依為命，自她死後，我也沒有了獨活之念，心甘情願到陰間去與妻子相聚，所以就揭了皇榜。”李世民聽後說：“你既有膽識，又重夫妻恩情，你死之後，朕為你建廟立碑。”又說道：“你死之前，為我帶去一封書信。”劉全說：“怎麽帶法？”李世民說：“將信給你一燒，你便可以帶去。”劉全準備停當，問何時動身。李世民說：“今日為你擺設酒筵，明日你便動身。”

　　第二天，李世民率文武百官來到皇城之中，為劉全送行。劉全喝了毒藥以後，躺進了早已為他準備好的棺材裏，閉上眼睛，走上了趕赴黃泉之路。

　　劉全到了地府後，捧著李世民的書信來見閻王，並將北瓜子一並呈上。閻王很感激李世民成全了地府所盼北瓜的好事，更為劉全這個村夫敢冒死來陰間獻瓜的精神所吃驚。吃驚之餘，感到自己有些過分，既奪了陽間之北瓜，又害了劉全性命，實在於心不忍，決定讓他還陽。便說：“劉全，你為我送北瓜子有功，我想讓你還陽怎樣？”可是劉全說：“我一來是給你送北瓜子，二來是要和我妻子團圓，我不想回去。”閻王聽後更為他們夫妻之情所感動，便問道：“你妻子叫什麽名字？”劉全說：“她叫王金蓮。”閻王即命判官查找此人，判官崔武君在生死簿上查出王金蓮來，向閻王稟報說：“確有此人，來陰間快兩年了。”閻王聽後對劉全說：“我念你送北瓜子有功，想讓你們夫妻二人一起回到陽間，你意下如何？”劉全說：“我妻子死去快兩年了，屍體也早已腐爛，怎麽能回得去呢？”閻王說：“我讓你妻子借屍還魂，這樣好讓你們夫妻團圓，你看如何？”劉全聽後，趕忙跪在地上，連連磕頭說：“多謝閻王開恩，隻要能讓我們夫妻團圓，下輩子我就是做牛做馬也是心甘情願的。”閻王命崔武君趕快查找一下，看有哪個女人現在到了壽數。崔武君查看生死簿後，向閻王稟報說：“李世民的妹子已經到了壽限。”閻王說：“劉全，我送你回去，到了皇宮，你看到李世民的妹子，那就是你的妻子。趕快閉上眼睛，送你回去。”劉全閉上眼睛以後，即刻到了陽間。

　　李世民把劉全送走以後就吩咐把棺材抬到殯宮之內，三日以後再行安葬。

　　劉全死後的第二天，李世民的妹妹來到後花園內賞花遊園，兩個丫環跟著服侍。剛走不遠便摔了一跤，昏迷不醒。兩個丫環嚇壞了，一個照料著，一個趕忙跑去給李世民報信。世民聞報後來到後花園一看，隻見妹妹躺在地上，上前攙扶妹妹，呼喚著，拍打著，不一會，醒過來了。她左看右看，周圍的人沒有一個是她認識的。李世民見妹妹醒了，忙問說：“皇妹，你怎麽了？連皇兄也不認識了？”李世民哪裏曉得眼前的這位妹妹早已不是自己的妹妹了，而是劉全的妻子王金蓮了。她好半天才說：“我不是你妹妹，我是劉全的妻子王金蓮。”這時，劉全也醒過來了，從棺材裏爬出來了。他一爬出，把宮裏的人都嚇跑了，可劉全卻一直朝花園走來。他來到李世民跟前時，李世民正在問他“妹妹”話，可是妹妹對宮裏的事情卻一概不知。李世民不知妹妹得了什麽病，正在發愣之際，一回頭，劉全站在他跟前，把李世民給嚇壞了。忙問道：“你是人還是鬼？”劉全一看把李世民嚇成這個樣子，趕忙把他去陰間的事一五一十地給李世民說了一遍，可李世民怎麽也不相信自己的妹妹會是劉全的妻子，但問起劉全家裏的事來妹妹能說得一清二楚，李世民這才相信了。可是，屍體還是妹妹的，李世民生怕以後發生誤會，就認劉全為妹夫，王金蓮也做了皇妹，留在皇宮裏。劉全也在宮裏做了官。

　　從那時起，陽世上沒有了北瓜。

　　這一民間傳說在《西遊記》中又被說成是涇河龍王因同袁守誠打賭犯了天條，玉皇大帝命人曹官魏徵將其斬首，龍王將李世民告到閻王那裏三曹對質，引出一連串的事來，劉全進瓜就是其中的一件。也不知民間傳說影響了文學作品還是文學作品影響了民間傳說，總之陽世間沒有北瓜倒是真的。陝北民間有一種叫做“毛菜瓜”的蔬菜，它既不是什麽瓜，也不是什麽菜，是瓜與菜的合體。毛菜瓜顏色灰白，酷似人死亡以後的蒼白麵色，人們根據這一特性，傳說就是劉全當年向閻王進北瓜時偷偷留下的北瓜子所出。

　　東西

　　“東西”一詞是乾隆年間發明的，在此之前，人們一般將“東西”一類的物件稱做“家俬”、“物件”、“什物”等。這些稱謂又根據物種的不同而擁有不同的名稱。如家裏使用的碗筷、衣櫃等，被稱為“家俬”，也可將箱櫃稱做“物件”、“什物”。自從“東西”一詞出現以後，凡現代漢語中，除了人以外的所有物品，都可以稱做“東西”。

　　傳說有一年中秋節的夜晚，乾隆皇帝微服私訪來到了翰林院。他發現，有一個窗戶裏亮著燈，裏麵還有人說話。便悄悄走到窗前，想看看裏麵的人究竟在幹什麽。伏在窗上看時，有四個翰林正在房裏打牌。不禁有些怒氣衝天，心想，我已下了禁賭禦旨，身為翰林的朝廷大員竟然知法犯法，在我眼皮底下聚賭，我非整治他們不可。正在此時，隻聽為首的老翰林說：“不早了，我要睡了。”幾個年輕的翰林也在連連打著哈欠。老翰林將牌裝入一個柳條筐裏，掛在了牆上。

　　乾隆心想，捉奸捉雙，捉賊捉贓，我把你們的賭具拿到手，看你們還有什麽可說的。隨即，推門進去了。屋裏的四人見有陌生人闖進來，正要動怒，忽然發現此人舉止不凡，頓生敬意，便客客氣氣地起身讓座。

　　乾隆坐下與翰林們閑聊了一會兒，指著牆上掛著的柳條筐問老翰林說：“那裏麵裝的是什麽？”三個年輕翰林一聞此言，被嚇得魂飛魄散，麵色煞白，不敢言語。乾隆見狀後，暗自覺得好笑。但老翰林卻從容不迫地回答說：“盛的是‘東西’。”乾隆一聽，頓感奇怪，怎麽能將方位裝在裏麵呢？便問道：“盛‘東西’？為什麽不盛‘南北’？”老翰林答道：“此筐盛不了‘南北’。”“為什麽？”乾隆追問道。老翰林一字一頓地說：“東方為木，西方為金，南方為火，北方為水，這些都是婦孺皆知的五行之道。盛南便是盛火，盛北便是盛水，此筐若要盛了南北，不是被燒了，就是像水漏了，所以，它不能盛南北，隻能盛‘東西’。”

　　乾隆聽罷，暗暗佩服老翰林的口才與學識，同時又為自己很少過問翰林院的事情，很少啟用翰林而感到慚愧。他不但沒有問罪於他們，反而在三天後下詔曰：“從今以後，啟用‘東西’一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