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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作文王子與作文王後

“你為什麽不參加學校的電腦學習班啊?挺有意思的,連陳遠都參加了呢。”

見牛天梓放學就走,孫曉磊不止一次地拉住他問,但牛天梓總是不屑地一笑,懶懶地說:“不願意參加。”

“為什麽?”

“什麽也不為,沒時間。”

“沒時間?”孫曉磊不解,平時總聽牛天梓說閑得沒勁,可等到真的有事做了,他又沒時間了,不過孫曉磊立即明戲似地眨眨眼,“是不是因為劉穎也沒參加呀?”

“這話可別讓劉穎聽到。”牛天梓警覺地看看四周,裝做神秘地對孫曉磊說:“我可不是為她,因為我要上網玩遊戲,那遊戲可好玩了……”接著牛天梓向孫曉磊大談特談MUD,大講特講叫《江湖英雄》的泥巴遊戲,直到把個孫曉磊侃得暈暈乎乎他才吹著口哨離去。

而孫曉磊呢,立刻就沉醉到牛天梓的《江湖英雄》裏去了,“陳遠,聽牛蹄子說他正在玩一個泥巴遊戲,名字叫《江湖英雄》,咱們不如退出電腦小組,去玩那個《江湖英雄》,據說這個遊戲特火,上網的人特多。”電腦小組活動時,孫曉磊躲開柳老師的眼神,悄悄地蹭到陳遠身邊,小聲地證詢著。

“還玩呢!”陳遠知道孫曉磊所說的泥巴遊戲其實就是一種網上遊戲,立即不滿地說:“都初三了,還玩?你是不想上高中了?”

“上高中和玩有什麽關係?”孫曉磊挑了一下右眉頭,嘟嘟囔囔地說:“上高中上高中,耽誤了多少好遊戲,人為什麽不能做自己喜歡做的事,而非要聽命於爸爸媽媽和老師呢?”

“你居然能問出這個問題,可見你有多幼稚。”陳遠看到柳老師在向他走來,立即推了孫曉磊一把,“去練你的字吧,小柳兒來了。”

“誰怕她呀。”孫曉磊站起身,偷偷地看了一眼快走到跟前的柳老師,突然軟下嗓音哀求地說:“周末能不能到你家玩一次泥巴遊戲啊?”見陳遠不答應,口氣放得更軟,“就一次,好不好,也讓我知道什麽叫MUD,什麽叫泥巴遊戲,否則我又會憋不住去遊戲廳了。”

柳老師已經走到了陳遠麵前,大概是聽到了孫曉磊最後半句話,不由得問:“誰去遊戲廳了?”

嚇得孫曉磊對陳遠忙使眼色,結結巴巴地說:“誰……誰也沒有去遊戲廳,有了朱勇的教訓,誰……還敢去啊。”說完偷偷地捅了捅陳遠的胳膊,飛快地跑回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柳老師微笑著把目光從孫曉磊身上移到陳遠身上,“陳遠,你和孫曉磊在聊什麽?”

“沒……沒聊什麽。”陳遠緊張地回答。

“那個故事寫完了麽?”

“寫完了,不,沒有寫完。”

陳遠有些詞不達意,而柳老師隻是微笑著走開了。

近來,陳遠突然對語文課感興趣起來,詫異得孫曉磊常常伸手去摸他的額頭,“你不是大腦發燒燒糊塗了吧?”

“去你的。”陳遠打開孫曉磊的手,“考重點高中語文成績也很重要。”不過,陳遠的話一點兒也不理直氣壯,他知道自己是因為小柳兒,之所以不稱她為柳老師,陳遠覺得小柳兒三個字更貼切,不管課堂上的小柳兒穿什麽衣服,那件淡紫色的真絲緊身小襯衫總會像一個飄舞的幽靈似地在陳遠眼前晃動著,對柳老師的喜歡,使陳遠一下子變得活躍起來,上課他積極地回答柳老師提出的問題,下課,他也混在那些愛提問題的同學堆裏,注視著柳老師怎麽用活潑的話語解答提問,怎麽咯咯笑著怪孫曉磊不努力,那姿態,那神韻,都和張婷玉一模一樣,而且越看越像,甚至最後,陳遠都會朦朧地認定小柳兒就是張婷玉,張婷玉就是小柳兒。

所以待柳老師一走遠,陳遠立刻打開了那篇叫L的文件,L是柳字的第一個字母。

從前,有一個熱情、美麗、活潑的女孩兒,被一個狠毒醜陋的女巫施了魔法變成了一個不討人喜歡的老師,她總是穿著灰暗的衣服,裝出一副成人的模樣,教訓著和她一般大小的學生們,有一天,一個總愛做夢的男生在夢裏看到了這個老師的真麵目,原來她是一個非常美麗漂亮的女孩兒,她溫柔,她活潑,她像一隻快樂的小天使,愛做夢的男生就喜歡上了這個女孩兒,誰知天一亮,女孩兒又變回了穿灰暗衣服的老師,愛做夢的男生很失望,他多麽希望老師能變回那個美麗漂亮的女孩兒,他回家查遍了大不列顛百科全書,希望能在那上麵找到答案,可是,大不列顛百科全書裏並沒有解釋,愛做夢的男生想到了自己的夢,或許,隻有夢裏能找到答案,結果,他又開始做起夢來,他夢到了一個神仙,神仙告訴他,“告訴她你的愛,才能解除女巫的魔法。”愛做夢的男生醒了,卻猶豫不決起來,因為他不知道自己怎麽才能把愛這個字告訴老師,他就開始想啊想啊,想到自己長出了胡子長出了喉節,個子長得比老師高出很多很多也沒敢把心裏話說出來,直到有一天,愛做夢的男生在大街上看到老師變回了那個美麗漂亮的女孩兒,正挽著一個英俊瀟灑的年輕人的臂膀向一個冷飲店走去,啊,美麗的女孩兒,我喜歡你!可是他卻沒有說出來,因為,美麗的女孩兒已經有了一個向他說出愛的男孩,愛做夢的男生流下了後悔的淚水……

“哦,真讓人感動!”

突然,陳遠身後響起了柳老師的聲音,不知什麽時候柳老師又走了回來,慌得陳遠忙把中指按在退格鍵上,屏幕上的文字快速地消失著。

“為什麽要刪掉呢?這是一個很美麗的悲劇故事。”柳老師按住了陳遠的手。

陳遠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胸腔了,仿佛一個被人抓住的賊。

“謝謝你對老師的信任。”柳老師撫摸了一下陳遠的頭,“我會更加努力地教好你們這關鍵的一年。”

陳遠卻呆呆地望著屏幕上沒有刪淨的文字,就像發狠心似地突然全部點黑,用剪刀把所有文字都剪切了。

柳老師並沒有說一句話,隻是俯下身子,用雙手在鍵盤上敲擊著:每一個長大的男孩子都會做夢,每個做夢的男孩子都希望找到一個天使般的姑娘,這沒有什麽不對!怎樣才能實現自己的理想,那麽就得努力向上,做一個優秀的男子漢。

雖然話語不多,但每一個字都像一個重錘,狠狠地敲在陳遠心上,陳遠抬起了頭,突然看了柳老師一眼,走出了電腦活動室。

要不是為了小柳兒,我還用參加這種初級的電腦學習班嗎?真的,正像牛蹄子說的,我做他們的老師都綽綽有餘,而小柳兒,不,陳遠不想再喊她小柳兒了,她是他們熱情、美麗、活潑的語文柳老師,她不是張婷玉,從今以後他還會喜歡她,但那是一種尊敬的喜歡,是一種學生對老師的愛戴。就像一道被遮蔽了許久的陽光,突然露出了笑臉,陳遠的心豁然開朗,Smile唱的那首Butterfly頓時從嘴裏涓涓淌出,雖然像一隻公鴨子在無奈地吼叫,但卻不失公鴨子的特色,“呀——伊呀伊喲,呀——伊呀伊喲………”

陳遠隻顧唱,一下子和誰撞在了一起,他猛地抬頭,原來是牛天梓,“怎麽,還沒走?”

“值日來著。”牛天梓當然不能把自己留意夏菁菁幾點回家的事告訴他,他含糊地應了一句後問:“電腦課上完了?”見陳遠樂嗬嗬地點頭,樂嗬嗬地去車棚騎車,不解地搖搖頭,心想,陳遠這是怎麽了?剛開學那陣子煩得要死,前一陣子深沉得要死,今天,又高興得要死,真是孫猴子的臉,一天72變!不過牛天梓並不想去追究陳遠的心境,他隻是把鼻子貼在電腦學習班的玻璃上瞅了瞅,見夏菁菁正專心致誌地在電腦前打著什麽,便釋然一笑,衝坐在窗邊的朱勇做了個送夏菁菁回家的手勢,然後扭頭走向車棚。

“徐老師,您好!”牛天梓見徐老師從辦公室裏走出來,禮貌地喊了句。

不知是徐老師沒聽見,還是沒顧上,反正她隻是瞥了牛天梓一眼,就急匆匆地跑向校門口,一塊不大的石頭硌了徐老師一下,使她差不點摔倒,嚇得牛天梓對著徐老師的背影喊了一句:“小心點徐老師。”不等牛天梓琢磨出徐老師為什麽這麽匆匆忙忙時,又見體育蕭老師也神色慌張地向學校大門口跑去。

從柯南的故事裏得來的警覺性使牛天梓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事情,他飛快地追上蕭老師,一把抓住他的胳臂,“蕭老師,出什麽事了嗎?”

“和你沒關係。”蕭老師隻是輕輕一掙就掙開了牛天梓的手,“回家去吧。”

就仿佛有一件大案在瞞著牛天梓,不讓他去破,他怎麽受得了!他猛地抓住蕭老師的另一條胳臂,追問道:“蕭老師,到底出什麽事了,快告訴我!”

蕭老師輕輕地歎了口氣,悲哀地說:“剛才醫院來電話,說徐老師的孩子得了白血病,讓她趕快去,反正我也是單身,閑著也是閑著,所以也想去醫院瞧瞧,或許能幫上個什麽忙,再說你瞧徐老師那個慌張樣,別再出了什麽事。”

牛天梓不再多想,“那我也去吧。”見蕭老師點頭,立即和他一起坐出租趕到了醫院,他們在血液病房找到了徐老師,她和丈夫正坐在一張潔白的床旁,看著床上一個小女孩掉眼淚呢。

“徐老師。”牛天梓輕輕地喊了一聲,在床的另一邊坐下,然後去看床上的小女孩。

這是個長得很秀氣、大約5歲左右的小姑娘,蒼白、瘦弱的臉上隻剩下一對暗淡無光的大眼睛。

牛天梓見到這對眼睛,鼻腔裏猛地一酸,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漫畫家筆下的小女孩,都有這麽一對大眼睛,不同的是漫畫裏小女孩的眼睛是水靈靈的,對生命飽含著熱望,而徐老師女兒的眼睛卻了無生氣,讓人疼憐,牛天梓忍不住輕輕抓住小女孩的手,臉上盡量做出溫暖的笑容,“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小草,就是趙本山唱的那個小草。”小草憂鬱地轉動著眼珠,一說話嘴角邊就露出一對淺淺的醋渦,很招人疼憐。

牛天梓的眼睛濕潤了,但他咬住了下唇,輕撫著小草的額頭,問:“你會唱那個歌嗎?唱給哥哥聽聽好不好?”

小草無力地搖搖頭,眼神一直沒有離開牛天梓的臉。

“那麽哥哥唱給你聽好不好?”其實牛天梓挺怕在別人麵前唱歌的,尤其是他變音後,他就更加羞於在他人麵前展示自己的歌喉了,但此時,他卻有一種想安撫小草的欲望,見小草點頭,這才學著趙本山的模樣做出一副滑稽的表情癟著嘴說:“下麵就由本老太太給小草表演,歌曲的名字也叫小草。”見小草臉上有了一些笑意,牛天梓很誇張地唱起來:“沒有花香,咳咳,沒有樹高,咳咳,你是一顆無人知道的小……咳咳,小……咳咳……”

小草輕輕地笑出了聲,並補充著牛天梓未唱完的歌詞,“是小草,沒有咳咳。”

“是啊,是沒有。”牛天梓假裝很認真地解釋著,“可趙本山扮演的是個老奶奶,那個老奶奶有氣管炎,所以她就要咳咳呀。”

“是嗎媽媽?”小草歪過臉去看徐老師。

徐老師和她丈夫含著眼淚送給小草一個笑臉,點點頭。

小草嚴肅地盯著天花板自言自語著:“這麽說那個老奶奶也生病了,她生病了還要唱歌。”

“是啊小草……”一直站在徐老師身後的蕭老師直到這時才插了一句,“人都會生病,但是不要怕,隻要乖乖地聽大夫的話,病就一定會好的。”

小草眨了一下眼睛,問徐老師:“那個叔叔是你的同事嗎?”見徐老師點頭又問:“這個哥哥是你的學生嗎?”

徐老師點頭,看著蕭老師說:“這是媽媽學校的蕭老師,他會武功,等你病好了,就讓他教你打拳,你的身體就會強壯起來,再也不會生病了。”說著,側過臉裝作理頭發悄悄地拭去了流出的淚水,轉過頭看著牛天梓說:“他是媽媽的學生,上學期末他還拿過北京市作文大獎賽的冠軍呢!是我們學校的文科王子。”

“哇——塞!”小草很時興地驚歎了一句,表情仍帶著憂鬱,她瞪著向往的眼神說:“哥哥好棒,媽媽,長大了我也要做王子,我也要拿作文大獎賽的冠軍。”

“小草好樣的。”徐老師丈夫一直沉默著,聽到小草的話,再也憋不住,忍著即將流出的淚水告訴小草,“等你拿到作文大獎賽的冠軍時,你就叫王後。”

“王後?”小草盯住爸爸的臉,“王後不是王子的愛人嗎?幼兒園裏的老師說過,隻有做了王子的愛人才能叫王後,你是要我做哥哥的王後嗎?”

牛天梓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誰紮了一下,很痛很痛,這些大人氣的話從這個天真幼稚的小女孩嘴裏吐出,更讓人感到了一種無來由的悲哀,如果她知道自己得的這種病活不長,她還會這麽開心地說出要做王後的話嗎?牛天梓隻能在心裏搖了一下頭,看了一眼哀傷的徐老師和她丈夫,問小草:“你想做王子的王後嗎?”見小草很鄭重地點頭,牛天梓安慰地說:“那麽你就趕緊好起來,等你上學了,你一定會成為一個文科王後的。”

小草笑了,很羞澀地看了爸爸媽媽一眼,仿佛突然理解了王子王後的含義。

一個年齡挺大的大夫進來把徐老師和她的丈夫叫了出去,蕭老師也跟了出去。

望著疲憊的小草,牛天梓把被子往她的脖子處掖了掖,問她要不要喝水。小草搖搖頭閉上了眼睛,牛天梓知道她想睡覺了,便不再吭聲,把頭轉向身後,直到這時,他才發現,病房裏除了小草,剩下的兩張床上還有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太太,那個老太太不聲不響地躺在那裏,兩隻布滿了皺紋的眼睛無神地盯住天花板,似乎在想什麽,似乎又沒想什麽,牛天梓扭過身子,輕聲地問:“老奶奶,您要不要喝水?”

老太太眨了眨眼睛表示否定。

“您得的什麽病?”

“肺炎。”老太太的聲音沙啞,嗓子眼裏就像含了一口痰。

“您住了多長時間了?”老太太仍舊是眨著鬆馳的眼皮,後來,不管牛天梓問什麽,老太太再不說話,隻是用眨眼來表示,可是牛天梓實在無法明白這個老太太的眨眼是肯定還是否定,隻好作罷,回頭看看小草已經睡著了,便輕輕地帶上門出了病房。

那個大夫正站在值班室的門口向徐老師他們說著什麽,牛天梓湊了過去。

“大夫,還能治好嗎?”徐老師眼淚汪汪,希冀地盯住大夫的臉。

“如果及時發現,大多數病人經過診治都可以得到一定的緩解甚至能夠長期生存,遺憾的是這個孩子被誤診了。”大夫長長地歎了口氣,“不過,我們會盡最大的努力,畢竟她才5歲,人生有多少事情她還未來得及享受。”

徐老師忍不住抽泣起來,徐老師的丈夫也偷偷地擦著眼淚。

“這個孩子的心理很憂鬱,你們要想法讓孩子愉快起來,最起碼每天都要來看她陪她,尤其是當媽的,別讓她感到寂寞,隻要孩子的心情能夠早些好起來,能夠配合治療,情況說不定會有轉機。”大夫看了徐老師一眼。

“我……”徐老師似乎猶豫了一下,然後果斷地回答:“我會的,唉,都怪我。”

牛天梓知道徐老師責備自己的原因是因為她把大部分精力都花在了學生身上,心裏猛地抽搐了一下,想起那兩年徐老師花在他們身上的心血,而他們還經常和徐老師搗亂,心中不無愧疚,他暗暗地下決心,要利用周末來醫院看小草,他要讓小草愉快起來,他要讓小草早日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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