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盼春來歸--寫給父親節
文章來源: 六脈神劍2007-06-16 09:36:43

上大學的時候,走之前爸爸總是問我學期中間要不要回去,比如秋季的十一春季的五一。那時候我好象貪玩沒有怎麽回去,他也沒有再說。我現在想他肯定很希望我回去,但當爸爸的就是這樣,心裏想什麽,不見得說出來。

兩年前去渥太華,在大學同學阿冬家住了兩天。阿冬出國費了些周折,先在加拿大落腳,不大習慣那裏長時見的寒冷想換地方,後來認識了一位善良能幹也很漂亮的中國女孩子,不知不覺便在北國紮下了根。我去的時候阿冬的爸爸恰好在。他在國內是航天部的一位高工。阿冬上班時我就和老爺子在陽台上看著遠處的河吃西瓜聊天。他給我講阿冬小時候的很多趣事,阿冬的媽媽早早去世,估計老頭很少跟人說,作為阿冬同學的我幾乎是最佳的聊天對象。看得出老頭心裏講這些又高興又有些淡淡的傷感,不知道是因為老伴沒有能夠看到這些,還是因為他很快就要回去。下午阿冬回來我們就爺仨一起在陽台上喝口啤酒迎著傍晚的涼風隨便說兩句。淡淡的感覺有點象看"Sideways"。做飯時,老爺子堅決不讓我們動手,說我和阿冬好不容易見一麵,一邊聊天去吧,連碗都不讓我洗。父親給你的感覺就是這樣,說也說不上來,可是你總能感到他的存在。

在美國讀研究生的時候經常跟同學一起聚會聊天。有個同學的太太寧從六七歲沒了媽媽,一直是和爸爸兩個人過的。她的性格有男孩子的開朗,但也絲毫不失女孩子的可愛。寧講了從小到大很多和爸爸的故事。她說有一天爸爸半夜發高燒幾乎不省人事,她幾乎要嚇死了,大概她的感覺是失去了媽媽又要失去爸爸。多數時候她很快樂。高中的時候有一次跟同學提到看見一雙好看的紅雨鞋,爸爸聽到了,偷偷地滿城找,在她生日的時候給了她。還有高三的時候,盡管平時已經吃得很好了,可是幾乎天天晚上爸爸給她開小灶。寧說這些事的時候處處透露著滿足和自豪。雖然早早地沒了母親,可是她的生活裏充滿了陽光。

小琳的父親也有些類似。她們一家剛來美國的時候條件很艱苦。小琳的爸爸要從東部畢業到西部工作,準備開車橫穿美國大陸。小琳的妹妹也就十幾歲,給爸爸做了 16 個 sandwich 裝在一個 cooler 裏,爸爸一路上不住店不去商店買吃的,兩千多mile隻一個人,批星戴月隻開了三天,累了就找個 service area 在車裏趴一會兒,靠著 16 個 sandwich 到了西岸。小琳說到爸爸開過Rocky Mountains,初生的太陽冉冉升起,心裏突然有了一種感動。或許有到達彼岸的激動,或許有對女兒和其他家人的思念。對一個長途跋涉的人來說,還有什麽比小女兒親手做的 sandwich更貼心的呢?

剛出國時覺得母親節父親節不過是商人們製造出來的賺錢把戲,中國人沒有不也很好?現在我徹底改變了這種看法。 MBA 班上有個美國同學說她這個周末不能討論作業,必須回家過父親節,其他人幾乎同時說沒問題。

那天聽刀郎的雁南飛,聽了一遍又一遍,覺得盼歸的聲音象戀人又象父親。刀郎的歌對愛和愛情有另外一種解讀,不是花前月下的浪漫,是一種雄性粗獷的浪漫。不說一個愛字,可是質樸的愛無處不在。

突然想起了高中時前麵座位上那個跳阿裏山的姑娘的馬妍從小沒了爸爸,大學裏兩個女生也是如此,另外一個貧困山區的男生大學期間父母相繼去世,他 / 她們在父親節時該是什麽樣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