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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不逢時. 我的年輕歲月是在文革的中後期走過的. 說"走", 那就是不必觀顧而溜溜達達地過去, 或具走馬觀花不求甚解的味道. 那年代沒有什麽書可讀, 因而也就沒讀過多少書. 尤其大學以前，我沒見過一本英文書, 那怕就帶有一句完整英語句子的什麽讀物.
伴我度過中學時代大量業餘時間的, 除了時代的豔陽天, 就是三國,水滸,西遊和古文觀止一類的, 剩下就多是數學物理方麵的. 最有價值的就是文革前的那些從俄文譯來的中學中專數學物理教材. 記得那些書皮上都有"[蘇] xxxxx夫", "[蘇] xxxxx奇"之類的作者名子, 多是"人民教育出版社"出版的. 那些書的內容至今讓我受益.
大學時盡管讀的不是數學係, 但和數學係的學生在同一個教室裏上了兩年的課---這要謝謝女大學生宿舍裏的那個路石校長,他第一個在國內高校實施了"學分製"---你可以選你想聽或你喜歡的課. 對於有數學大學生"位壘(BARRIER)"之稱的"季米多維奇數學習題集"成了我大學頭二年的囊中物, 一題不差的全讓我給解了. 按大學數學係的行情, 我應該從解完題的那時刻起就拿一個不折不扣的"理學學士", ---即使今日, 如果名校數學係的學生能一題不差地全解出來, 他一定合格拿到理學學士. 可直到今天我拿的卻是四年大學才熬出來的"工學學士"----八竿子跟我根本不著邊的東東. 因此, 20多年來, 教育部頒發的那第一屆紅色證書, 早不知讓我丟那去了.
"位壘(BARRIER)是原於朗道(又譯作"蘭道")的. 這位世界數學物理界的大才子, 40來歲就拿了物理諾貝爾. 才子就是才子. 才子總都有那麽點傲---對什麽都不肖一顧; 對別人總有那麽點嚴---總讓人覺得他挑三撿四. 朗道的數學底子好, 對科學的嚴謹沒得說, 至今受業界同行的崇拜. 他對讀他PH.D的學生之苛刻, 是出了名的. 嚴師出高徒嗎!, 他教過的學生個個都成了前蘇聯的名教授名研究員. 其中兩個後來還拿了諾貝爾.
----那有名的"朗道位壘"不是物理界的什麽研究難題, 而是他給報考他PH.D學生的考題. 四道大學本科題在四天完成. 可以看書看資料, 但不可問別人. 在他20多年的教學研究生涯中, 據說沒有一個考生作完過. 因此被行界譽為"朗道位壘"---如果你能作了, 或近似的作了, 你就是那"高才生".
記得我的一個大學同班, 來自福建那個著名的要老毛"寄上300元以料補無米之炊"的蒲田高中, 其數學底子之好, 被同窗稱為"陳景潤". 他一心要學"朗道". 自學了所有的高等物理, 並且拒絕參加本專業的學期考試. 係裏要開除他, 學校副校長保他留了下來. 當然最後一年沒拿到那個"工學學士"證書---在同一年, 他以同等學曆跨學科考取了才子方勵之的第一屆入室弟子, 研究天體物理. 在北京那會, 他每天抱的都是英文原著大部頭, 真羨煞我也. 老方出了事遠走美國, 他也考了物理諾貝爾獎獲得者丁肇中的PH.D.
常言道:" 不是一家人, 不進一家門" 我一身受朗道思想之累. 自以為是, 要求自己嚴也就算了, 還不時地要求到別人. 別人可就煩了. 尤其現在的人, 是心比天高而不求甚解. 你要來真的, 那你真的老土了. 所以, 我狠自己跟不上這"超"速的速食麵時代. 我狠朗道, 也恨"朗道位壘". 他誤我也 ....
結果, 本來就沒學過英文的我, 那四年中也沒把英文學好. 後來到了國外, 知道了它的重要. 但too late, 時不等我. 20多年來, 它誤了我多少學業, 也誤了我多少工作. 因為這破英文, 讓我提不起拿不下, 什麽都是湊乎著過來了, 過的不舒不坦, 不明不白, 不情不願. 它成了我一身永遠真正的"位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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