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的第一省委書記M愛好圍棋，J市的圍棋很出名，所以他常來，一來就喜歡上我這個小家夥，我可不管他是誰，在棋盤上一路猛殺。還有一個和我年紀相仿的男孩S也被他看中。每次他來J市，都會找我們去和他下棋。S拘謹，在乎輸贏，爸爸對他期望很高，有一次他輸了棋，怕爸爸罵，拿了一個棋子在嘴巴裏吐進吐出，結果不小心咽到肚子裏，讓大人好不緊張。而我卻滿不在乎，但是我也很快發現，我和M絞殺的時候，站在一旁的一圈大人都很緊張，有時也會教上一招，所以我從來沒有贏過。 

一次我去Z市集訓，夥食差極了，我們家雖然到了北方，但還是很少吃粗糧，總是兩斤換一斤地去換細糧來吃。這次我可嚐到了玉米麵和紅薯麵的味道，真的是難以下咽，讓人沒有胃口。 

一天老師來和我說，書記M來看我們，結束後要帶我和S回去下棋。一輛轎車把我們送到他家，房子非常氣派，裏麵很亮。可是令我印象深刻的卻是晚餐，一桌子好吃的，餐具精致，雪白的桌布，細瓷的鑲金邊的小碗。WOW，S吃了一碗又一碗，後來大家都笑了。 

晚上車子送我們回集訓地，那裏正好停電。我進了屋子，在燭光下同伴給我留了飯，碗裏黑乎乎的一團。這是我一生中第一次感到這麽大的差別，兩種截然不同的環境和食物在我腦海裏留下深深的印象，至今難忘。 

我當時是資本家出身，所以在學校裏常受人欺負。有一天下午的自修課上，坐在我後麵的男孩用鋼筆在我衣服上寫字，我和他理論，他就用鋼筆一甩，在我臉上和前胸留下一條長長的墨跡。老師看到了，讓我去洗洗。 

我一個人到室外的水池洗臉，忽然有同學來拉我回去，跑回去時就看到M的秘書站在教室門口，老師眉開眼笑，說省委書記叫你去呢，快點吧。我就這樣帶著潮濕的臉，和存留的墨跡上了車。我心裏很難過，也覺得特別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