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出行）

(一)  坐上“黑的”

R 的小車我一共隻坐過兩次。

R 是一個人名的代號，平時我隻通過手機同他聯係，既不知道真名也不知他住在哪兒從哪裏來，但他擁有一輛 07 年出廠的淺灰色捷達，我同 R 的全部聯係就隻是同他的車有關。

第一次坐他開的車是在南方城的商廈門口。一個熱熱的大晴天，手提大包小包，天橋上下來走得氣喘籲籲的我隻想打的回家，沒料到這兒很少有空載的 TAXI 經過。看到身前身後的青年人搶先奔跑上去把偶爾出現的出租車截走了，叫我灰心喪氣之際，見一輛淺色小車靜靜地停在我跟前，司機從右邊窗探出頭問我要去哪兒，哈，我遇到活 “ 雷鋒 ” 了？

這人就是 R ，他開的正是一輛 “ 黑的 ” --- 沒有營運執照卻載客收費，這是我上車後方才知道的。不過這是輛很幹淨的新車子，車廂內散發清新的香味， CD 機裏播放的英文歌曲，輕輕悠悠的，很有親切感。R 戴眼鏡說著普通話，用詞和語調都文謅謅，幾句對話一來一回，就使我放棄了僅有的一點兒疑惑。這一路上挺愉快，他開動導航係統尋最經濟的路，為節約我的時間而動腦筋，收費也很合理，所以當最後 R 把車一直開進小區，幫我搬下東西，我就問他要了名片。。。

 
記得前些天我曾和家人打車去湖州看望親戚，費好大勁叫來一輛 XX 出租車公司的麵的，不知何故一路上碼表竟走得飛快，結果來回車資化了好幾千元，還不包括招待吃飯給小費等等，大大超過我們的預算，當時感覺很心疼。於是我很高興能找到 R 這樣的關係，萬一需要用車的時候，既節約開銷又得到熱情周到服務，何樂而不為呢。當時並沒意識到可能發生的後果。

第二次用他的車也算是一個意外。盡管 R 的手機號碼我已經介紹給其他想緊急用車的朋友了，他們試了都挺滿意的，但我一直沒去找過他。那天我們幾個(我和哥哥姐姐) 說好了要去母親在嘉定的墓地掃墓的，可以用我姐夫的車，沒想到姐夫心律不齊突然住進中山醫院，車就沒法開了。哥哥則在南昌返回上海途中患了重感冒，出行不便，結果隻剩下我一個人能去看望母親。眼看計劃要流產我很不甘心，就突然想到了小 R 。

R 電話裏說很樂意走這一趟。象這樣出行一次，價位並不根據裏程數計算而是大約估摸的，不管路上是否堵車迷路耗時一概無礙，這是規矩。所以聽他報的價格很合理，我覺得非常可以接受，於是第二天一早等在家門口，他的車就準時開到了。

我首先向他打聽有沒有一大早開門賣花的地方，他說有有有，我帶你去一個花圃好了，那兒的花又便宜又新鮮的。。。然後左拐右拐地把車駛進凱旋路上一家露天花市。

五分鍾後我就捧著新鮮水靈的花束上了車，心裏頭蠻有感觸：幸虧有這R，熟門熟路的幫我省了不少時間，還象對朋友似的熱心及提供方便，今天我運氣真不錯！


就這樣高高興興上了路，一路上還興致勃勃地拍照。原本算好中午之前是一定能返回上海的---嘉定嘛又不是太遠，所以下午我就安排了另一場活動。


（二）“黑的”上聊天

旅路上喜歡“侃大山”的好象不止我一個，好處是又解悶又增知識，特別當一個人出行時。火車裏，飛機上，長途汽車中，若有好的聊伴聊得興起，事後還會互留通訊手段繼續保持聯係，就此多了個朋友。記得有一次（80年代中期？）我獨自一人坐火車從淮北去浙江嘉定市聯係調動工作，旅途中結識的哥們是位北京南下的大爺，一路聊得酣暢淋漓，分手後我們還真保持了好一段時間的通信，他一直稱呼我“杜兄”，這感覺很好。

我想R就屬於那種比較好的聊伴兒，出城這一路他會不斷地提問或自問自答，用不著對方找話題活躍車廂氣氛。

以下是通過聊天獲得的關於R的信息：東北人，大學畢業後南下找機會，到上海已四個年頭。剛開始做本行，為一些小公司當化妝品牌代理，但促銷收入並無保障，後改為單幹，又因方方麵麵要顧全，支出太多，仍不見起色。於是在同鄉建議下湊八萬元錢買了此車，捐個江蘇省牌照，就此開始幹“黑的”行當。   原來他是新手！那天大街上拉到我這個散客，是剛剛開始第三天新工作，怪不得不怎麽認路。天知道我怎麽會放放心心地第二次又上了他的車，後來又發生這些事，事後想想自己真是命大。

你問收入情況？---比以前好多了，如果每天做滿兩三百元，一年車投資就回本。
 
感覺怎樣？---嗬嗬嗬他笑著，順手把CD機裏放送的英文歌曲音量調大一些。。。

就沒風險嗎？沒人抓你？ ---有，防不勝防嗬。R就此說了個故事：朋友出車遇到個大學生模樣的顧客，把他帶到小巷子裏，剛停車就發現前麵出現四個城管會的人，車沒法開溜跑不了，鐵證如山隻好認罰。猜猜罰金多少？一萬元。。。

哇，那你還幹這一行，多沒保障嗬！我說。上海發展這麽快，象你這樣有知識又年輕的人，比這更好的更合適的機會，應該能找到！

---試試吧，讓我先把買車投資做回來，R當時這樣回答。
 

（三）出了車禍

不是說算好了中午之前是一定能返回上海的嗎？料不到那天回家已經掌燈時分，人更是疲憊不堪，什麽原因呢？出車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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