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太黑 · 諾
文章來源: 十月紫楹2023-08-04 21:13:26

(圖片來自網絡)

 子羽喜歡化濃濃的煙熏眼妝,穿一抹色的白衣黑衫,對比強烈。在蘇格蘭PUB,每星期3個晚上,她表演兩小時的薩克斯風,間中休息15分鍾。不是個多話的人,碰上客人在點曲單裏直接挾了小費,她也隻是微微欠身以示謝意。

 聽說她是在蘇格蘭開幕當晚被泰戈爾撿回來的。泰戈爾是這家PUB的老板,他說他和那個印度大文豪沒任何親戚關係,估計也就是因為生肖屬相,崇洋媚外的父母給起了這麽個名,朋友們圖省事直接管他叫阿泰。開幕那晚忙且亂,半夜兩點,阿泰提了垃圾袋去後巷,才打開後門,一個人影就“咕咚”一聲直接摔了進來,據子羽自己說那天她又累又乏再加上低血糖,原先隻想靠在門上歇歇腳的。阿泰瞧著眼前的女孩,白T恤外罩件黑外套,越發顯得瘦弱,他摸摸鼻子說,老虎撿到隻小病貓,都屬貓科的,那就留下吧,不過最多留三年。

這一留還留對了。聖誕夜,駐場的薩克斯風手要求阿泰提高演出報酬的分成,一語不合直接罷演,現場溫度冰到不行。分開圍觀的人群,白色襯衫黑色小馬甲的侍應生子羽走上舞台,一曲“Have yourself a Merry little Chritmas”技驚四座。。。自此,侍應生子羽成了PUB的招牌,遠近都知道蘇格蘭有個吹薩克斯極好的女生。這一留也留錯了。一個表演完的深夜,子羽在回家的路上遇襲,替她擋了一刀的是阿泰,他是追出來送她忘在酒吧裏的手機,其實兩人都看清了襲擊者的樣子,但都推說夜太黑了。第二日從醫院回來,阿泰遣人送還了個薩克斯風的吹嘴套給前樂手,他的右臂上添了條傷疤,幸而未傷筋絡。阿泰養傷的日子,子羽日日都在店裏幫忙照看生意,有人打趣說,子羽啊,你快成半個老板娘了,她依舊不動聲色的淡然一笑,你們不懂嗎,欠的總要還。

最近蘇格蘭的每個人都忙,為慶祝開張3周年的嘉年華活動搞得眾人焦頭爛額。正日子的前一天,傍晚開始下起雷暴雨,店裏幾乎沒客人了。阿泰說,提早打烊了,明天會很忙。八點多關了門,阿泰說,小貓,為我吹首歌吧,子羽深深看他一眼,走上舞台,Kenny G 的名曲“回家”從銅管中飄出來,頃刻瀉滿整個空間。。。

第二天,子羽沒有出現,她走了。

時光倒回三年前。半夜兩點,阿泰提了垃圾袋去後巷,才要打開後門,聽到門的另一端傳來的對話。女人說,不就三年嗎,我等,隻要你去自首,我靳子羽一定等,這樣總還有個期限。男人重重歎氣聲,子羽,明白了,我去,好好照顧自己,三年之後記得來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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