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早晨拉開窗簾，煙雨朦朦中，滿世界一片清新翠綠撲入眼簾。門前兩排樹，上個周末枝頭還是荒涼的感覺，現在已經綴滿嫩綠色的小葉，如煙藹在雨中繚繞。遠處是深深淺淺的新綠，夾雜著幾株粉色的、白色的、紫色的花樹，一眼望去，仙境一般。
照例又跟先生一起出去買菜。天上下著蒙蒙細雨，整個世界青翠欲滴。這是一種簇新的綠色，在天空的映襯下有一種晶瑩的感覺，讓人想到新生的嬰兒，那種顫過心尖的柔嫩。車子一路過去，看見幾株綠肥紅瘦的花樹，一場春雨，打落幾許落英，催生滿樹新葉。
綠色，漫山遍野皆是綠色。院牆上垂掛的青藤是翠綠，姿態中有一種明媚；經曆了冬天嚴寒的鬆樹是深綠，給人蒼勁的感覺；幾棵小樹發出的新芽是青黃半勻，細嫩的讓人心生柔軟；大多數的樹是蔥綠，是亭亭玉立的青春之感。
這雨中的綠色讓我想起故鄉春雨，那一湖氤氳碧波，那一堤柳煙含翠。記得那時先生出國了，留下我一個人在國內。在這樣春雨飄灑的時候，我常常喜歡獨自漫步在西湖的長堤。西湖的雨更為綿長，更為細柔，雨絲滴落湖麵漾開點點漣漪，空氣中是青草和花的芬芳，被雨打濕的樹枝一片晶瑩碧翠，那天地間溫潤的綠色，讓人微醺，讓人迷醉，讓人的心變得濕潤多感。那個時候，心裏總是會響起一首歌:
我時常漫步在小雨裏，在小雨中尋覓
小雨像一首飄逸的小詩，常縈繞在我心底
在沒人的雨中更顯得孤寂，但我臉上並不流露出痕跡
每當小雨飄過，總喚起我的回憶
這是一首八十年代流行的台灣校園歌曲，而當時的我哼著這樣的歌曲的時候，心裏難免寂寞，就如歌中所唱，"在沒人的雨中更顯得孤寂，但我臉上並不流露出痕跡。"
我確實過了幾年孤寂的日子，獨自等待的日子。那時常有同學來我家找我聊天，有女同學，也有男同學。他們都知道我男朋友在美國。有一天，有個同學突然對我說，你太孤獨了，趕緊出國吧。
我也想趕緊出國，隻是當時出國政策甚緊，一時出不去。我在信中跟先生說起自己的孤寂。先生說，你在國內有親人，有朋友，他獨身一人在美國，孤寂的不應該是他嗎?
他說的似乎也有道理，或許我就是一個特別容易感受寂寞的人。前兩天看見有人說，寫作的人都是寂寞的，不寂寞誰會去寫作?
不過，等我到了美國，很長時間我完全忘了寂寞這兩個字。不是美國的生活有多充實，而是初到美國的日子太艱辛。就像食不果腹的窮人，哪有心思去想寂寞。在美國倒也不至於貧窮，主要是我到美國不久就懷孕，從不食人間煙火的文藝青年一下就成為要操心油鹽醬醋的母親。
那個時候，滿腦子都是孩子，讀書，賺錢，生存，根本沒空去感受寂寞，也沒閑心去感歎風花雪月。這樣的日子一直到我工作後。有一天去DOWNTOWN見客戶，從地鐵站出來，天上正好飄起朦朦細雨，春天的樹枝在雨中綠的晶瑩動人，雨絲落在身上，濕潤中透著微涼，心中突然就響起那首歌，"我時常漫步在小雨裏，在小雨中尋覓"，當時淚水一下奪眶而出。
現在回過頭來看那段在國內獨自等待的日子，其實是人生中最美的花樣年華的日子。有著受尊敬的高校教師職業，有著年輕姣好健康的身體，有著朋友的陪伴，有著男朋友的兩地書，實在該是幸福美好的歲月，卻無端地為著出國受阻而鬱鬱不樂。
如今的我，身體各方麵都大不如從前那個時候，可還是要感恩，至少能吃能睡能工作，能為家人做飯，能夠寫字讀書看電視，所以一定要過好當下每一天。活在當下，享受春天，享受春天的晴日，也享受春天的雨季。
在綿綿細雨中，我跟先生來到一個韓國餐館。我們鮮少光臨韓國餐館，今天忽然就想要試點新鮮的。每天都要好好過，每天也要好好吃。
不過對著菜單研究半天，我對於韓國菜式終歸是不熟悉，又加上今天細雨菲菲，天氣微冷，便還是叫了石鍋飯。
首先是各種小菜。我很喜歡吃這樣的小菜。
有蛋花湯和Miso湯。Miso湯沒有拍，蛋花湯做的很有風味。
牛肉石鍋飯
海鮮石鍋飯
春天真是生機勃勃、欣欣向榮、日新月異的時節，我們家門前的樹，上星期還是細小的芽苞。
這個星期已經長出嫩綠的新葉。真是“欣欣此生意，自爾為佳節”。
上個星期買的風信子，也開花了。紫色的小花緊密地簇擁在一起，花香馥鬱，直衝鼻尖。我本來放在書房裏，隻是滿室花香濃得化不開，醺的人欲醉，便移到客廳了。
“滿眼韶華，東風慣是吹紅去。幾番煙霧，隻有花難護。”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