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沫_文學城博客

秋天，空巢第一個月

周末的上午，出去散步。雖然一直還是夏日的氣候，每日裏短袖短褲，可是一出門，立刻感覺到秋意已經很濃。

天陰陰的，風很涼。草地上已經有了幾篇褐色的落葉。門前一株樹上有一根樹枝枯了，在一片枝繁葉茂的綠色之中，很突兀地落下一枝耀眼的枯黃。走上幾步，另一棵樹的葉子開始變色，葉子的邊緣微微有些泛紅，鑲邊一般，紅和綠均勻地混雜在一起，煞是好看。也有一株樹，卻是已經落了一半的樹葉，枝頭有些荒涼，忽然想起那首歌"知交半零落，一壺濁酒盡餘歡"。

草色遙看是綠色夾雜著黃色，黃色多是割草機遺漏下來的草。一群麻雀黑乎乎地從房頂飛過，落在了草地上，草地上一下多了無數一點點的黑色。鳥叫聲此起彼伏，卻沒見到前些時常常見到的人字形的大雁，難道已經去了南方?

氣候有四季，人生也如此。如果說春天是少年，夏天是壯年，秋天是中年，冬天是老年，那麽我的人生已是秋天，而且是深秋。這個月是人生空巢期的第一個月，兒子上大學了。第一個星期確實心生一絲空虛和惆悵，尤其是下午的時候，看見黃色的校車開過社區，心中有一種淡淡的哀傷。往日這個時候，兒子會從校車回家，寂靜的家裏馬上便是開門聲和腳步聲。

對於黃色的校車我有一種特殊的感情，從女兒開始上學就喜歡它。那時牽著孩子軟軟的小手等校車，送孩子上車，隔著車窗招手，目送黃色的校車漸漸遠去。黃色的校車在我的心裏，總是有種期待，有種溫馨，有種幸福的感覺。我的小小的孩子，從坐校車開始，一年又一年地迅速長大，終於，他們再也不坐這黃色的校車了。

兒子在家的時候，雖然跟我們說話也不多，他不在家的時候，卻忽然覺得了有些冷清。雖然他家務事也不怎麽做，但也是每天洗碗，於是就出現了一件跟洗碗有關的趣事。

現在先生和我輪流洗碗。兩個人碗少，碗刷了放入洗碗機，洗碗機也不用天天開，有時候就搞不清洗碗機裏的碗是幹淨的還是髒的。於是就發生了一個人洗過的碗還沒有拿出來，另一個人又去開一次洗碗機這樣的事情。後來先生拿了一隻甲蟲圖案的冰箱磁貼，貼在洗碗機上說，以後洗過了就貼上這個，貼上這個就說明裏麵的碗是幹淨的。哈哈，跟地下工作者的暗號似的，太可樂了。

可是我們顯然沒有地下工作者的水平，那個甲蟲磁貼經常發出錯誤的信息。之後我每次洗碗前還是會問一下先生，洗碗機的碗洗過的嗎?家裏房子有點大，兩個人說話也得奔上跑下。

孩子們終究會離家，而我和先生也在努力適應空巢的日子。龍應台曾感歎過，所謂父女母子一場，隻不過意味著，你和他的緣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斷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漸行漸遠。你站立在小路的這一端，看著他逐漸消失在小路轉彎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訴你：不必追。現在的我們，是享受我們的人生的時候。第一次在九月的時候去度假，在碧海藍天中享受兩人世界的溫馨。

秋天來了，人生的秋天也是不可抗拒地向更深的秋走去。但是，秋天也有秋天的美麗，" 纖雲四卷天無河，清風吹空月舒波"，明澈高遠的秋天，也是自有一番雍雅和灑脫。

寫於 9/24/2016

世界日報 10/11/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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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秋天的故事》正式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