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藍顏知己

時光仿佛倒流，李蓉蓉覺得自己好像又回到大學時代。她幾乎每天都會在小樹林和程立峰見麵。他們沒有約定，也沒有承諾，卻總是默契地在那兒散步聊天。雖然現在的李蓉蓉不敢對程立峰有任何夢幻，但她卻發現自己是如此期盼每天的這個時刻，這是她一天裏最愉快的時刻。她覺得自己仿佛是一顆無聲無息漸漸幹枯的樹，而立峰恰似一場透亮的雨水，使她重新蔥綠欲滴，青春煥發。

李蓉蓉小心翼翼地守著底線，他們的談話不過是些朋友間的談話，但她的心裏卻無法否認程立峰對她的吸引，也無法阻止她對程立峰的思念。程立峰曾經是她的朦朧初戀，現在更是她的靈魂知己。他們重新相遇，仿佛是老樹上切開一個口子，散發出一種令人難過卻又異常清新誘人的芬芳。

李蓉蓉生日的時候，程立峰送了她一張卡，雖然他隻是簡單寫了"生日快樂"幾個字，但是卡上卻印著這樣的話，You touched my heart， You touched my soul. You changed my life and all my goals。程立峰顯然是精心挑選了這張卡片。李蓉蓉翻來覆去地看了很久，心裏湧過一陣陣難以自抑的激動的熱潮。

晚上的時候，母親為她做了長壽麵，何為為她買了生日蛋糕，樂樂拍著小手聽爸爸唱生日快樂，李蓉蓉的心裏滿滿地充溢了溫馨。她擁有這麽多，她應該滿足了。

何為的博士畢業論文還有一年就要完成了，他用目前的成果寫了一篇論文，被一個大型會議采用，要去夏威夷開會。

李蓉蓉送何為去機場，何為看著蓉蓉惋惜地說：“當初我們結婚時，因為我出國匆忙，都沒好好過蜜月，本來這次正可以補個蜜月，可是樂樂又太小。”

李蓉蓉笑著說：“以後有機會。”

何為便說：“以後我畢業賺錢了，我們也可以象美國人那樣，每年都找個好地方去度假。”

李蓉蓉很溫暖地笑了。何為雖然脾氣倔強，缺乏情趣，但還是一個負責的丈夫和父親。 

李蓉蓉從機場回到家裏的時候，母親已經做好了晚飯，香菇青菜，香幹肉絲，番茄雞蛋湯，簡單的家常菜，卻也芳香四溢。　　

樂樂坐在邊上的嬰兒高椅子上玩耍，李蓉蓉和母親一起吃飯。

“何為的專業真是不錯，是吧？要去會議上宣讀論文了。”李母開口與蓉蓉閑聊。

“他的專業一向都很好。”

“雖然何為不善家務，脾氣也倔，畢竟專業出色。”李母仿佛在為當初逼女兒嫁何為找理由。

李蓉蓉沒有吭聲。 

“你弟弟出國的事辦得怎樣了？”李母舊話重提。

“嗯，有希望，可能會找到願意擔保的人了。”李蓉蓉一麵吃飯一麵說。

“我說可以找得到的嘛。”李母自以為是地說道。

“不好找，後來還是程立峰幫忙找的。”

“程立峰？”李母敏感地看了蓉蓉一眼。李母知道程立峰也在這兒，她本想說蓉蓉你要避點嫌，別跟程立峰攪活在一塊，可轉而又念著兒子出國重要，就把話咽了下去，沒有說什麽。

突然間，樂樂“哇”地發出一陣尖銳響亮的哭叫聲，打斷了李蓉蓉和母親的談話。李蓉蓉側過頭一看，嚇得臉色煞白，樂樂的手伸進打開的雪碧罐頭裏，手被罐頭蓋子割破，鮮血直流。

李蓉蓉趕緊把樂樂的手從罐頭裏拿出來，抱起了樂樂。李母也嚇得跳了起來，拿過一塊幹淨的毛巾，捂住傷口。血依然泊泊往外流淌。

“要上醫院。”李母當機立斷地說道。

李蓉蓉看見兒子流那麽多的血，全身發軟，頭暈地旋，根本不能開車。她想也沒想，帶著哭音就給程立峰掛了電話。一會兒，程立峰風馳電掣般地趕到。蓉蓉抱著樂樂，李母捂著毛巾，一起向醫院奔去。

他們衝進了醫院的急診室。醫生手腳麻利地給樂樂的手上縫了兩針，然後給他打了消炎針，一直哭喊著的樂樂安靜了下來。李蓉蓉和李母才鬆了口氣。

程立峰一直在邊上幫著打點，有他在身邊，李蓉蓉的心裏安定多了。到了半夜，醫生開了一張消炎藥的單子，跟他們說可以回家了。

夜深了，天有點涼，蓉蓉正欲脫下自己的外套給樂樂，程立峰先就脫下外衣，披在了樂樂的身上。

“今天多虧了你。”李母對程立峰道謝。

“是啊，多謝你了。我當時嚇得腿都發抖了，開不了車。”李蓉蓉也滿懷感激。

“沒事，大家都是同學嘛。”程立峰輕描淡寫地說。

月亮靜諡地掛在天上，馬路上車輛稀少。程立峰把李蓉蓉一家三口送回家裏，又趕著去二十四小時藥店配了藥，才告辭而走。深夜裏，萬籟俱寂，汽車發出響亮的馬達聲，清晰地傳到屋裏，然後漸漸地在遠方隱去。

李蓉蓉站在窗口，目送程立峰遠去的車影。

李母走進了臥室。她剛才一直審視地看著程立峰，以前她隻是在學校演出時見過他，感覺上是個唱唱跳跳的風流少年。現在見他待人彬彬有禮，做事又細致熱心，對蓉蓉也很照顧，但又不流於輕浮，心裏倒也對程立峰起了好感。而且她感覺到了程立峰和蓉蓉有一種無言的默契。

李母看見樂樂已安然入睡，蓉蓉還站在窗戶前眺望外麵，她就輕輕地說了一句：“今天累了，早點睡吧，以後這些易拿罐都得放好了。”

“你也睡吧。樂樂應該沒事了，以後我們都要小心些。”蓉蓉說道。

李母看著蓉蓉，又說了一句：“程立峰人不錯，媽媽那時也許錯了。”說完，她歎息一句：“不過事已至今，你還是別多想了。”

李蓉蓉聽了，淚水撲簌簌地落了滿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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