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快樂重逢

“我經常在這兒散步，倒是第一次見到你。”程立峰開口道。

“我今天第一次來，看來你比我有雅興。”李蓉蓉隨口笑著說。 

“我覺得這個地方很象我們校園裏的樹林，我一直都常去。也許你已經忘了那個地方了。”程立峰的眼睛看著遠方，眸底逸出一絲悵惘。

“沒忘。”李蓉蓉抿著唇角，輕輕地地說了一句。

程立峰聽了，定神看了李蓉蓉好一陣，忽然臉上綻出一個熟悉的微笑。

李蓉蓉也笑了。

兩個人相視會心地笑著，象多年以前那樣相望而笑，微微輕揚的眉峰，默契含笑的眼神，三年多的歲月和恩怨仿佛在笑聲中一掠而過，往日的溫馨又回到他們中間。

“過得還好嗎？”程立峰問道。

“還好。你呢?" 李蓉蓉關切地看著程立峰。

“還好。”程立峰學著蓉蓉的口氣。兩個人於是又笑了起來。

“你變化不大，還那麽漂亮，真看不出已經做了媽媽。”程立峰又說。

女人永遠需要恭維，更何況是自己曾經心儀的男人。李蓉蓉的眼睛笑出一彎月牙。

“你的變化也不大。”李蓉蓉說道。

“怎麽會？”程立峰用帶點誇張的玩笑口吻說：“風刀霜劍相逼，全身都是傷痕累累，血跡斑斑。”

李蓉蓉看了一眼程立峰，咬著唇角，低低地說了一句：“對不起。”

“別，你沒什麽對不起我的。你有權選擇，隻能怪我自己不夠優秀。我痛我活該。世界上任何事情都要靠實力，不是嗎？”程立峰平靜而輕鬆地說道。可他忘不了的是李蓉蓉遠赴美國的那一天，他的心一滴滴地在滴血，撕裂心肺的痛楚使他下定決心要以實力趕超何為。

“世界上有的事情，不是能由自己說了算的。”蓉蓉微微低頭，將耳邊一縷長發撥回去，幽幽地說。

程立峰長歎了一口氣：“蓉蓉，你是太柔弱了。”

程立峰停了停，接著又說一句：“隻要你HAPPY就好。”

我HAPPY嗎？我沒有不HAPPY，可也沒有HAPPY。李蓉蓉思忖著，沒有說話。

一時間一陣沉默。

一男一女在一起的時候，應該是男的責任來打破沉默。程立峰多年以前說過這句話。他開口岔開話題：“我剛剛在前麵發現一大片薺菜，我帶你去看看。”

“是嗎？”李蓉蓉抬起頭。小時候吃過媽媽做得薺菜餛飩、薺菜豆腐，還從來沒有挖過薺菜。

“跟我走。”程立峰揮了揮手。

他們來到一片綠地，程立峰蹲了下來，他指著一片密密麻麻地匍匐在地上葉子呈鋸齒狀的草說：“你看，這就是薺菜。”

“是嗎？”李蓉蓉也蹲了下來，摘了一棵放在手上，一股清香沁人心脾。“我要挖點回去，好多年沒吃到了。”李蓉蓉有點興奮起來，她從書包裏找出一隻塑料袋，把薺菜放了進去。

程立峰幫著蓉蓉一麵采摘一麵說：“小時候跟著奶奶長大，每年開春我們小孩子就會成群結隊去尋覓薺菜。薺菜總是躲在原野的各個角落裏，跟我們捉迷藏。所以尋找的過程特別刺激，特別有意義，每次找到一棵就會興奮得大叫。”

李蓉蓉一麵挖一麵笑著聽程立峰說話。程立峰總是充滿新奇的主意和有趣的故事，和他在一起永遠是情趣盎然。

“這薺菜是個好東西，不僅是營養豐富的美味食品，而且還能治療多種疾病，清肝明目，消腫利水還能止血降壓。”

“還有這麽多藥用價值啊？我就知道薺菜清香鮮美。”李蓉蓉佩服地看著程立峰。程立峰是個有強烈好奇心的人，對許多事情都能說個頭頭是道，而何為卻除了天體物理，對其他的事情都沒什麽興趣。李蓉蓉輕輕地搖了搖頭，她不想再做這樣的比較。

“是啊，薺菜不僅色香味俱全，更是靈藥一方。而詩人們還讚它報春：城中桃李愁風雨，春在溪頭薺菜花。”

“讓你這麽一說，都把薺菜吹到天上去了。”李蓉蓉心中服氣，嘴上卻笑嗔道。

程立峰嘿嘿笑了幾下：“薺菜和槐花是我對故鄉的記憶。”

薺菜裝了半口袋，李蓉蓉意猶未盡，便說：“我再去找找。”

初春的陽光在頭頂傾灑一片溫暖的光芒，青草和泥土混雜的清香隨著微風從臉上掠過，一隻蝴蝶撲動著彩色的羽翼在花草之間飛舞。李蓉蓉跟著蝴蝶尋覓薺菜，她的心情如陽光明媚，她小聲地哼起歌來：“有一隻美麗的小蝴蝶，落在了我的窗台上，它那五彩的小翅膀，在太陽下麵閃著光。”

程立峰含笑看著蓉蓉，跟著唱了上去：“小蝴蝶，小蝴蝶，你那美麗的模樣，在我的心中永不忘。”

李蓉蓉的聲音甜潤清亮，程立峰的聲音渾厚磁性，兩個人的男女對唱本是校園一道風景，在這樹林裏更是餘音嫋嫋在樹梢上繚繞。

“記得當年你揮著紗巾去撲蝴蝶，就象是一隻蝴蝶追逐另一隻蝴蝶。”程立峰說道。

李蓉蓉回頭蕪爾一笑，她剛才也正回味同樣的記憶。

“看，這兒又有一片！”程立峰又發現一片嫩綠的薺菜。

“哇，好多啊。這些回去可以好好做一頓薺菜餛飩了。”

兩個人笑著、唱著，李蓉蓉覺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校園時代，她好像已經很久沒有這般酣暢淋漓全身心地沐浴著快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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