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4日北京的夜晚

今天夜晚長安街人影消失得無影無蹤，公交車拉著灰蒙蒙燕山，高層公寓陽台沾滿塵土。

夜晚七點鍾遠洋山水小區，陽台上一張桌子、一把椅子，天氣很冷。

“ 把陽台門關上。”  女主人說道，“ 外麵一股股濃濃的煤焦油味道。”

丈夫躺在床上，他昨天陽了，病得很重，想起來把門關上，卻怎麽也起不來。

煤焦油濃煙飄進室內，這座十六層公寓十三層的男人女人困在兩室一廳的房間裏，小區被封了，人們無法走出圍城，男人的臉燒得麵目通紅，眼中散落隨遇而安的人慣有的安詳。

沒有退燒藥感冒藥蓮花清瘟膠囊，冰箱隻剩下一棵芹菜、四個土豆、十袋方便麵，外麵一片靜悄悄，女人低下頭，睡著了。

男人掙紮著起來，給女人蓋上薄薄的羊毛毯子，客廳超薄電視正播放一首激昂的曲子《 我和我的祖國》，這是寒冬幹旱寂靜的華北平原，十二月二十四日，聖誕鍾聲馬上就要敲響……

晚上八點鍾，窗外平時車水馬龍的街道冷清得令人有些毛孔悚然，那麽多的北京人都到哪兒去了？男人眺望夜幕中的北京城，大街上晚霞閑庭信步地走在人行道上，柳樹槐樹困乏得丟失掉所有的柳葉槐樹葉，所有的北京人躲在家的角落，等待第二天早晨醒來。

第二天早晨長安街人影將會是摩肩接踵嗎？第二天早晨病房將不再人滿為患嗎？第二天早晨藥房將擺滿各種各樣的藥品嗎？

男人坐在床邊，揉著酸疼膝蓋，透過陽台望著漆黑天空，突然間，他想起很多年以前讀過的安徒生童話，讀過的賣火柴的小女孩，他朦朦朧朧地劃亮一根火柴，仿佛見到小女孩所幻想的那一隻燒鵝正歪歪扭扭地向他走來。

2022-12-24

微型小說獻給疫情中的同胞，獻給故鄉北京城的所有家鄉父老！祝各位同胞聖誕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