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節話母親節

文/紫若藍

5/13/2023

又是一個母親節，今天早晨起來，我穿上兒子給我買的鮮橙色的大學體恤衫。那是幾周前，他們學校為母親返校周末特別準備的印著學校標誌，連帶著“Mom”的標準美國特色的“土”產。我還帶了一枚女兒去年底去摩洛哥做義工回來帶給的我紅寶石戒指。

我最近常常穿搭這套橙紅搭配招搖過市。上周去閨蜜家小聚也穿戴上了。那天有點涼，我在橙色體恤外麵還穿了一件紫色鏤空針織外套，搭在一起有點不倫不類。其實我是為了顯擺一下兒子給我買的衣服和女兒給我買的戒指。結果，我忘了顯擺。估計我的女朋友隻記得我不著調的穿搭了吧。雖然這套橙紅搭配，毫無時尚感，但我每次穿，心裏都美滋滋滴。

前兩天我和公司的一個女主管開會，她問我母親節準備怎麽慶祝。我愣了一下，說不知道啊，母親節怎麽過都好啊。對我來說，當母親就是人生最大的幸福，又何必需要特別的一天來慶祝呢。話雖是這麽說，美國長大的孩子們從托兒所開始就學習怎麽給媽媽過母親節了。我家孩子小的時候每年都會上演畫卡、做床上早餐和拉小提琴唱歌的專門節目。

想想好笑，性格強烈的女兒在青春期的時候天天換著花樣氣我，到了母親節對我卻是極盡溫柔的。我常常調侃她一年隻對媽媽好一天。現在女兒長大了，性格柔和了不少，不會氣我了。隻是上醫學院的她，忙忙碌碌，承受著巨大的壓力，平時難得一見。去年母親節的時候，以為她回不來，她卻串通了她爸和她弟弟，突襲回來，給了我一個母親節的大驚喜。今年她在忙著考試，應該不會回來了，但她昨天去附近參加婚禮，晚上第一次帶男朋友回家，很好的一個大男孩，也算是給了我一個母親節的大禮，雖然未來會怎樣不好說，但看到她終於有了一個愛她的伴侶，還是讓我特別特別地開心。

美麗的女兒轉眼就長大了。她剛剛出生，初為人母的我激動得熱淚盈眶的瞬間現在還是曆曆在目、觸手可及，想起來就覺得恍惚。我的兒子比女兒小兩歲，也溫和一些，嘴很甜，心也細膩。人們常說女兒是爸爸的小情人，那麽兒子就是媽媽的貼心果吧。反正我家是這樣的。兒子會耐心聽我和他爸嘮叨，我需要他的時候，他會盡心幫我，也愛和我聊他的理想、愛好和困惑。每每想到他們，我的心都是暖暖的，盈滿了陽光和甜蜜，身為人母，對我來說每天都是母親節。

母親節在美國是一個隆重的節日，商業上的運作我就不說了。去年母親節，我碰到一個同事，他說他們一家一天聚了三次，兩口子上午去太太的父母家慶祝，下午去先生爸媽家團圓，晚上自己一家人去餐館聚餐，忙得不亦樂乎。我周圍很多家庭都是這樣的。

他們的家庭多麽幸福啊！我先生的媽媽很早就走了，我的媽媽2018年也突然離開了我們。國內現在也慶祝母親節了。我們小時候沒有母親節。我媽媽的年代也沒有母親節吧？

說來唏噓，我媽媽出生在廣東興寧，那個時代客家人鄉下普遍重男輕女，很多女孩都會送給別人家當童養媳，難得能夠讀書。我媽媽幾個大姐姐就是這樣的命運。

而媽媽比較幸運，從小聰明伶俐，深得年邁父母喜愛，得以讀書。可憐十幾歲，她的父母就不在了。作為老幺的她，雖然兄姐眾多，但都成家出嫁了，鄉下人忙於生計，無暇顧及到她。我後來聽我年邁的姑姑說我的姥爺因為是地主富農，是在土改時期被關押在自家的回籠老屋裏，後不堪虐待自殺的。後來很上進的媽媽因為家庭成分不能入黨，甚至我留蘇的爸爸工作出色，技術大拿也不能晉升，這都是後話了。

媽媽小小年紀，無依無靠，卻立誌不要落入她姐姐們那樣早早嫁人的命運。她的確做到了，媽媽考上了南開大學，是他們村子唯一考上大學的女生。她常說幸虧考上了大學，如果不是上了大學，她也許逃不過三年自然災害。她說她一到大學，看到食堂裏的饅頭，一下拿了好幾個，因為在農村實在是吃不飽。

她靠助學金和同學的資助度過了四年的大學時光，四年沒錢回家。那時候有個家鄉的中學老師對她有意，給她寄錢資助她。她雖然自己身無分文，卻不為所動，原數退回。現在想來真是讓人欽佩。後來她成為專心學問，不問東西，獨立做科研項目，能夠獨當一麵的高知女性，也是成功勵誌的榜樣啊！

我很少寫我的媽媽，因為她不是普通定義的好母親。她是那種一心撲在事業上的時代產物。不過那個五七幹校，這反那反的年代，她也是沒有條件做個好媽媽吧。我的哥哥那個年代上的就是全托，我生下來幾個月就從北京送到廣東鄉下，直到三四歲才回到北京。想起來，比我同學直到上學才回到父母身邊還是好多了，但媽媽從小就習以為常的重男輕女多多少少在我心裏留下些許傷痕，我最近我才能慢慢釋懷。

也許從小沒在父母身邊長大，我和媽媽的溫馨時刻也不是太多。記憶尤深的是我很小的時候，她摟著我睡覺，那溫暖的懷抱讓我終身難忘，但這懷抱我也就隻記得那一次；另一個溫馨回憶是我們考大學的那幾天，她來給我送飯，我上的住校高中，她要坐公共汽車一個多小時才能到達。她給我帶的是我家特色的炒豆角，她對我高考殷切期望的眼神，和家裏獨特的炒豆角的味道我至今記憶猶新。她來幫我帶孩子的時候對外孫女、外孫卻是極盡疼愛的，我也是和她度過了一段難忘時光吧。

我自己沒有在父母身邊長大，我的孩子出生以後，兩邊父母和先生都督促我把嬰兒送回國，受到我的決絕的反對。我的兩個孩子都是我自己帶大的，甚至先生有好幾年都不在身邊，我也是義無反顧。多年以後，我們一家帶媽媽去香港旅遊，我聽到媽媽對我似懂非懂的孩子說：你們媽媽帶你們很苦，要多幫媽媽幹家務。我聽到非常生氣，我說我帶孩子一點也不苦啊，她為什麽會給孩子灌輸這樣的念頭呢？

我覺得我人生做的最正確的選擇就是自己帶孩子。媽媽自己帶孩子不是天經地義的天倫之樂，怎麽會苦呢？這麽多年和孩子共同成長，我們積累了很多溫馨時刻，這是我生命中最寶貴的財富和成就，讓我驕傲。

其實我也不是完美的媽媽，我不是全職媽媽，我上班，我不耐心，我推娃太多，我推娃不夠。總之要找茬總是找的出來的吧。我也終於對我媽媽的不完美釋懷了。我近來常常想念她和爸爸做的家常釀豆腐，想到她在我最困難的時候放下自己的生活來幫助我，想到她從小教誨我女孩子要自立自重，讓我終生受益。

母親節說說母親節，懷念一下我的母親，祝天下所有的母親們母親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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