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餅幹工場》

        奧地利的聖誕傳統之一, 就是家家戶戶都會烘焙餅幹, 香草新月餅、肉桂星餅、薑餅, 應有盡有、五花八門。

        我在奧地利時一般都不做, 因為不需要, 每家每戶都做了一大堆, 親朋好友、左鄰右舍的都送來一盒, 這樣每年聖誕期間都會收到好多, 手巧的還有自製巧克力。和我公公一起打獵的好朋友, 有四個如花似玉的女兒, 他家的餅幹做的真是精美異常, 且家有祖傳農場, 是方圓百裏的大地主, 用的黃油都還摸得著奶溫, 雞蛋帶著糞, 都是綠色、實打實的, 核桃榛子是從自家樹上掉下的, 做的餅幹讓人看著就流口水, 吃一口酥酥的, 好吃極了。

        自然熱量也是滿滿的, 所以我就免做了, 從小也沒有這種經驗。

        自己做了母親後, 和孩子一起烘焙餅幹好像是聖誕節必有的一幕, 記得好多年前挪威王子發了一張全家做餅幹的照, 好像幸福的家庭都需烘焙聖誕似的, 於是也學著做了。

        後來我明白, 為什麽這烘焙餅幹會成為一種傳統。這不在於餅幹是否美味, 而在於整個製作過程, 這是多麽溫馨的場麵, 孩子的喜歡是父母的幸福, 父母的快樂帶給孩子的是安全感和家的溫暖, 一家人其樂融融是孩子成長曆程中最好的營養劑。

        在奧地利, 最著名的聖誕餅幹首推香草新月餅, 這在德國、奧地利、捷克、南斯拉夫最流行, 好像從土耳其傳來。奧斯曼蘇丹的大軍曾兩次圍城維也納, 但始終不能破城。第二次圍城被奧根親王擊破, 蘇丹大軍潰退, 帳篷裏落下了很多來不及帶走的好東西,  據說咖啡就是這麽傳到歐洲的。

        所以, 以後凡是這種新月形的, 總似和奧斯曼帝國沾點親帶點故。隻不過, 我在土耳其住過四年, 倒還沒有見過這種香草新月餅。

        香草新月餅雖然很受歡迎, 但總是同一種類型, 對於孩子來說很是枯燥, 做幾個就無啥興趣了。

        薑餅就好玩的多, 薑餅人形、薑餅屋都是孩子的最愛, 可惜薑餅要放蜂蜜, 很粘手, 不易做的鬆脆。我便偷懶走了捷徑, 每年薑餅屋都是買現成的, 自己再裝飾一下。

         最簡單、最受孩子喜歡的是黃油餅幹, 用模子刻出星星、月亮、鈴鐺、小人兒、聖誕樹、小天使, 再撒上五彩的糖粉細末, 就像在描繪童話。

         這些都是西方孩子童年中不可缺的一道風景。 生在物資貧乏時期中國的我, 可能是自己沒經曆過, 所以就覺得特別美好。

         在菲律賓時, 廚房很大、條件又不錯, 我們就在聖誕期間做了很多餅幹送給當地的奧利地人。

        有個菲律賓女人告訴我, 他老公在吃餅幹時, 差點老淚縱橫, 定居在國外的他好多年沒嚐到過家鄉的味。

        無獨有偶, 前二天一個奧地利男人吃了香草新月餅後, 情緒有點激動, 也是來挪威後很多年沒有吃過了。

        我想, 也許他們想起了孩提時代, 和父母一起烘焙餅幹的快樂場景。

        在每一個人的記憶深處, 總會有些味道觸發著我們的神經, 這是味道, 更是回憶。味蕾嚐到是味道, 腦海裏湧起的卻是和這味道有關的場景。

        而聖誕餅幹就是這樣, 總能讓人回想起遙遠的以前, 個還小、身不高, 天黑黑的, 廚房裏卻亮亮的,  想起那一天的歡聲笑語, 想起家鄉的味, 媽媽的味, 愛的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