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州普化和尚者,不知何許人也。 師事盤山,密受真訣,而佯狂出言無度。暨盤山順世,乃於北地行化。或城市,或辨間,振一鐸曰:“明頭來,明頭打。暗頭來,暗頭打。四方八麵來,旋風打。虛空來,連架打。” 我年少的時候, 特別喜歡打一種叫“街霸”的遊戲。 旋風腿和衝天拳是我的拿手好戲。 我一到遊戲廳, 很多人都會排隊來和我對擂。 山中無老虎, 猴子稱霸王。如果碰到普化和尚, 隻有甘拜下風。他太牛了, 連虛空都打。除了瘋子以外, 你見過打虛空的人嗎?四方八麵來,旋風打。 這個不稀奇。我告訴你, 打得了虛空, 才是真正的絕世高手。 一日,臨濟令僧捉住曰:“總不恁麽來時如何?” 師拓開曰:“來日大悲院裏有齋。” 嚐暮入臨濟院吃生菜。濟曰:“這漢大似一頭驢。” 師便作驢鳴。 濟謂直歲曰:“細抹草料著!” 師曰:“少室人不識,金陵又再來。臨濟一隻眼,到處為人開。” 臨濟一日與河陽木塔長老同在僧堂內坐,正說師每日在街市掣風掣顛,知他是凡是聖?師忽入來。 濟便問:“汝是凡是聖?” 師曰:“汝且道我是凡是聖?” 濟便喝。 師以手指曰:“河陽新婦子,木塔老婆禪。臨濟小廝兒,卻具一隻眼。” 濟曰:“這賊。” 師曰:“賊!賊!” 便出去。 對禪宗稍微有點認識的, 當然都知道臨濟後來成為一代宗師。禪門五宗之一就是臨濟宗。但此時此刻嗎, 嘿嘿, 還有一隻眼啊。難免要被普化禪師諷刺是木塔老婆禪。 普化說:“賊!賊!”, 然後便出去, 其實是在點撥他。 唐鹹通初,將示滅,乃入市謂人曰:“乞我一個直裰。” 人或與布襖,或與布裘,皆不受,振鐸而去。 臨濟令人送與一棺。師笑曰:“臨濟廝兒饒舌!” 便受之。乃辭眾曰:“普化明日去東門死也。” 郡人相率送出城。師厲聲曰:“今日葬不合青烏。” 乃曰:“明日南門遷化。” 人亦隨之。又曰:“明日出西門,方吉。” 人出漸稀。出已還返,人意稍怠。 第四日,自擎棺出北門外,振鐸入棺而逝。 郡人奔走出城,揭棺視之,已不見,唯聞空中鐸聲漸遠,莫測其由。 普化臨滅這一段, 讓我想起曇照禪師。曇照禪師到最後說“苦,苦”, 也是用一個“死”字接引院主。東西南北通通死, 四麵圍欄都燒盡, 果然是四方八麵來,旋風打。 從此牛欄失卻牛, 唯聞空中聲漸去, 連虛空也打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