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春天，令人鬱悶的新聞不斷：上海封城，俄烏戰爭。但是在春天，要保持鬱悶是一件難事。春天，充滿了生命的活力，萬物複蘇，出得門去，身體的每個觸覺都活躍起來，春風拂麵，百花盛開，春光明媚，春天的活力舒展了筋骨，愉悅了內心。就像朱自清寫的： 

 

“春天像剛落地的娃娃，從頭到腳都是新的，它生長著。 

“春天像小姑娘，花枝招展的，笑著，走著。 

“春天像健壯的青年，有鐵一般的胳膊和腰腳，他領著我們上前去。” 

 

五月才過了幾天，我已經去海邊兩次了，吸引我的是本地一年一度盛開的“魔毯”（見舊文《在家門口旅遊：留下美麗的魔毯》。第一次去是周末，海邊步道上人來人往，不少是慕名而來的遊客，於是決定避開周末再去。第二次去，正值潮落，海邊的礁石上和海域裏聚集了大量海鳥在覓食。雖不是周末，遛狗的、老人、帶著幼童的父母也不少。 

 

 

 

海邊的鳥

 

 

 

”魔毯“

 

魔毯是小小的多肉植物織成的

 

借此機會，介紹一下本地的海邊步道（recreational trail）。步道可以分為南北兩段，以蒙特雷（Monterey）的漁人碼頭為界。往北走，約13英裏，可抵達北邊小鎮Marina ，一路沿海，有不少沙灘，會經過奧德堡沙丘加州州立公園（見舊文《最新的加州州立公園：奧德堡沙丘公園》）。這一段的風景比較單調，行人較少，更適合練習長跑或騎自行車。

 

往南走，終點是阿西利馬爾州立海灘 (Asilomar State Beach)，長約5英裏，一路上風景如畫。來蒙特雷半島旅遊，建議挪出一點時間去海邊的步道。沿途的秀美景色，多彩多姿，美不勝收，一定不會讓你失望。如果時間有限，可以選擇其中任何一段走一下，或者沿著海邊的“海景大道” (Ocean View Blvd) 行駛兜風。 

 

我和某人坐在海邊的長椅上，溫暖的陽光下，觀看白色的海浪拍打著千姿百態的礁石，海鳥貼著水麵一排排起飛，所有的煩惱都被拋在了腦後。 

 

 

這幾天，花了兩個下午，聽完了叔本華《人生的智慧》。叔本華（Schopenhauer, 1788-1860）是德國哲學家，提出了生命意誌是主宰世界運作的力量。我對叔本華深奧的哲學一無所知，但是對他在本書中提到的一些論點十分好奇和欣賞，尤其是性格和快樂之間的關係，於是找了英文譯本和中文譯本來看他對性格的描述。 

 

從內心得來的快樂，遠超於外界給與的快樂。有些人需要去外邊”找樂“，如喝酒、打麻將、聚會、賺錢等等，但另有些人，哪怕看上去無所事事，內心也是快樂的。 

 

叔本華認為，這種現象證實，即使環境完全相同，每個人的心靈感受不一。也就是說，每個人都活在自己的心靈世界中，一個人能體悟到的，無非是他的感受、觀念和意欲。這是叔本華提倡的意誌論的基礎，個體的意誌是內在的、唯心的。 

 

世界到底是什麽樣的？這全然取決於我們如何看待世界。正因為如此，有人覺得生活枯燥無味，了無生趣；有人卻覺得生趣盎然，極具意義。聽別人饒有興味地講述他們的生活經曆，我們可能會羨慕，希望自己也有相似的經曆。但是，那段經曆之所以如此有趣獨特，往往是因為敘述者加入了他的心靈感受，於是普通的經曆便有了非凡的意義。 

 

比如，有人介紹某家餐廳的菜肴異常鮮美，可我們親臨品嚐，卻覺得味道一般，可見“客體”的存在和性質，離不開“主體”的感受和解讀。 

 

叔本華觀察到，人能獲得多少快樂取決於天性，而不是外在環境。天性決定了我們能否覓取較高的生命精神價值和享受的能力。這跟你有沒有錢、聰明不聰明、帥不帥、出身高低沒有關係。 

 

人們常說，性格決定命運。樂觀的人一定一帆風順，悲觀的人一定命運坎坷嗎？叔本華指出，性格和命運不完全一樣。“我們的幸福主要依賴我們的本性和個性，所謂命運是指我們有些什麽，我們的名聲如何。就這一點來說，我們當然可以改變命運。但是如果我們內在的生命富有，我們就不會多求自己有些什麽了。” 

 

叔本華強調，人格，在任何環境活動中，是不變因素，不受命運支配，外人也不能扭曲。而要改變命運，主要是通過改變後兩個因素：擁有和名聲。正因為如此，人格比擁有和名聲更具有絕對價值。 

 

最重要的是，我們應該了解自己的內在“是”什麽，而不是自己“擁有”什麽。當我們獨處的時候，是自己伴隨自己，內心的豐富是外人不能給你的，也是沒有人能拿走的。 

 

叔本華說：“具有知足常樂個性的人，擁有高度的理智。別人追求的那些快樂，對他來說，不但多餘，而且是一種負擔和困擾。“理智的人在完全孤獨的時候，可以沉浸於自己的思想和遐想，其樂無窮。 

 

《人生的智慧》這本書對我很有啟發，唯一可以伴隨自己到老的，是自己的內心。叔本華告誡我們：人自身的福祉，如良好的個性、理智的頭腦、樂觀的氣質、爽朗的精神、健康的體魄，都是快樂的要素。我們應該靜心去促進和保存這些特質。

 

快樂的人是幸運的，而他之所以如此，是因為他有快樂的天性。這種美好的人格可以彌補其他因素造成的缺憾。 假如你是快樂的，年輕、年老、背直、背彎、有錢、沒錢，對你的快樂沒有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