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部來自拉脫維亞的「另類」動畫電影。
從編劇到製作,都是由動畫導演西格內·包馬內一人主導。
費時7年之久。
共消耗了662支鉛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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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不屬於好萊塢的燒錢大製作。
也不同於日本的清新手繪。
隻需多看兩眼,你就會發現,這部東歐動畫是多麽的「不拘一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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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畫風另類。
詭異的色調,怪誕的人物,都透露著一種暗黑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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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類型上也自由變換。
有時是寫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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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突然奇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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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又秒變科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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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的主角澤爾瑪,也是一個「有別大眾」「不拘一格」的女孩。
她的頭發永遠亂糟糟,衣服總是髒兮兮。
她所到之處宛如龍卷風過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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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上學的時候,澤爾瑪的日常生活就是上山爬樹,和流浪貓玩作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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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學,也與其他女孩有著很大的差別。
全世界的小學男生,好像都喜歡拽女同學的頭發。
而大多數女生第一反應要麽是告狀,要麽就直接掉金豆豆。
但澤爾瑪則直接反擊,下狠手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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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爾瑪出人意料的反應,使得同學、老師在內,都認為——
她不是一個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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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生物學的角度來講,澤爾瑪當然是一個女生。
但,她的行為舉止,卻不被周圍人認為是一個「正常」女生應有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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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澤爾瑪的成長過程中,處處充斥著「明文規定」,指導她如何做一個女生。
還是小學生的時候,女同學就以身為例,指導示範。
1、無知是女孩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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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表現出你很聰明,不要有特殊的才華,也不要有競爭意識。
因為:
男孩討厭感到渺小,當女孩導致他們失敗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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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任何形式關注都是一種喜悅,自尊並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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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當男孩欺負你的時候,不要反擊,而是微笑著說:
我很高興能得到您的青睞。
我會全力配合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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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最重要的是外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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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女孩不需要跑步、不需要強壯。
她隻需要穿著好看的衣服和鞋子,美美地等待男生施以幫助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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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初潮來臨,性特征開始成熟之後,澤爾瑪又要開始接受下一步的指導。
母親告訴她,女人該如何獲得自己的「成功」。
非常簡單,隻有三條規則:
第一,保留貞操直到結婚。
第二,擇優結婚。
第三,不惜一切代價維護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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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 澤爾瑪做到這些就是徹底的標準女生了嗎?
不,沒有結束。
進入婚姻後,女性還有來自丈夫的規則需要遵守。
說起來也很簡單。
首先,照顧好丈夫的生活起居。
洗衣做飯,自不用說。
還不能忘記,要像他媽媽一樣,在做褲子的時候將線縫得筆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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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要體諒、理解、包容丈夫的心情。
即便他不工作,隻會在家誇誇其談,也是「 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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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他無情嘲笑你的身材,也是「 應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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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他因為你掙得比他多,自尊心受挫,無能狂怒,也是「 合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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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規則」都在向 澤爾瑪大喊:
做到這些,你就是一個成功的女性。
這些規則,從頭至尾都是一種赤裸裸的PUA。
是打著「愛」的旗號,逐步消滅掉她的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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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幼時,澤爾瑪 收斂自己的鋒芒。
為了獲得喜歡男孩的關注,忍下所有的欺負。
長大後,將母親的教誨謹記於心。
即便不是出於真心喜歡,也會與男人 步入婚姻的殿堂。
結婚之後,澤爾瑪完全拋下了自尊,對丈夫言聽計從。
至此,很難想象,開頭那個無法無天的小女孩,最後變成了這副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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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可怕的,還在後頭。
隨著時間的推移,被規訓者也成為了規訓他人的一份子。
在結束第一段婚姻之後,澤爾瑪遇到了第二個讓她心動的男人。
吃遍了婚姻的痛苦,她還是與這個男人迅速結婚。
隻是,澤爾瑪的這任丈夫,有著自己的小秘密。
他 喜歡穿女裝的,是一位 意識尚未完全覺醒的跨性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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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生活中,也會不經意地流露出不夠「男子漢」的一麵。
這讓澤爾馬感到十分厭煩。
常常要求丈夫:「像個男人!」
她指責丈夫的樣子,與當初說她「不像女生」的人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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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片最有意思的地方在於,並沒有僅僅講述一個女性的故事。
而是會隨時出現各種神經學、心理學的小科普,對女主的行為做出解釋。
這正是因為,導演自己也很好奇女性的自我認知是如何被改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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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花了大量時間和精力,與紐約大學的生物學博士一起學習和研究。
為了保證準確的描述,一共撰寫了24版劇本草稿。
最終,將科學融入到這個動畫故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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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科學解釋,時代背景和社會觀念也不容忽視。
澤爾瑪成長在高壓的男權社會。
在這樣的文化環境中——
男人在戰爭中英勇戰死。
女人的死是如此平庸。
誰死於分娩,操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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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有經曆過月經 、懷孕、被虐待、強奸
才可能理解女人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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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說法,看著觸目驚心。
放到現在看來,仿若古老的天方夜譚。
但如果仔細去想,這些情節在當下卻依然實實在在地存在著。
就像開頭提到的「殺狗嚇妻」的事情。
砍殺寵物狗的男人,隻是一個普通人。
他喝醉酒後,想要用殺戮寵物的殘酷,彰顯自己的男子氣概,從而震懾自己的妻子。
事後,女生想要離婚,還遭到男方家人的反對。
僅僅是為了一條狗,就毀了一場婚姻,並不值得。
這與電影中那條「不惜一切代價維護婚姻」有什麽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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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事人與丈夫爸爸的聊天記錄
即便是在不同的時代下,不同的文化中,社會對於女性的規訓從未停止過。
不可抗拒的結構問題,與曆史鑄造的文化環境,並非一朝一夕就能改變。
就像澤爾瑪。
在整個規訓的過程中,她內心中的自我就如一隻不受拘束的小野貓,時不時都會跑出來抗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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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個人的力量與整個社會觀念比起來,還是太渺小了。
那些充斥在她人生中的條條框框,就像始終跟隨在她身邊的唱歌女妖。
無時無刻不在對她進行洗腦攻擊。
澤爾瑪再怎麽叛逆、另類,最終還是被馴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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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在第一段婚姻結束後,她將錯誤都歸結於自身對於愛情的過度追求。
那麽隻要沒有愛情,就沒有問題了。
女性的自我閹割,徹底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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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 澤爾瑪後來也開始直麵自己真實的一麵。
尤其是受到了變性後的 第二任丈夫的激勵。
兩人深情擁抱後,澤爾瑪對著曾經耳邊低聲吟唱的女妖說了聲再見。
從此,真正走上了自己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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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導演包馬內,想向所有女性同胞傳達的呼聲:
多一點勇敢,多一份自信。
要大聲對這個世界的規訓,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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