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知道人性中醜陋恐怖的一麵嗎？那就去深入地研究曆史吧。隻有熟悉曆史的人，隻有深入讀懂了曆史的人，才能深入地懂得人性的種種方方麵麵，以及每一個可能忽略的死角，才不會對人性中種種的醜陋和恐怖的表演感到吃驚，感到無所適從。不了解曆史，或者刻意地忽視曆史，都不是一個聰明人應該有的處世態度。忽視曆史的人，要麽是缺心眼智商有問題，要麽就是處心積慮有意為之。

曆史就是曆史，本無所謂絕對的正確和絕對的錯誤，也無所謂的永遠正義或永遠的非正義可言，它應該是已經發生過的事件的一個冷酷記載，一個缺乏浪漫情趣的歸檔，一個細致精確的記錄而已，除此之外，其餘的一切都是人這種無聊的動物硬加在它身上的，還在散發著政治怪味的畸形物而已。

曆史應該是一種冷漠的敘述，而不是詩意的浪漫創新。我們需要的是一個個堅硬的事實，而不是隨想曲第九樂章的再現。一切美麗動人的文字、妙語、溢美之類的詞，在看見了曆史嚴肅的麵孔之後，簡直就像是見到魔鬼一樣，不得不趕快躲得遠遠的。

一個人隻應該對自己的良心赤誠，還沒聽說過，一個人居然高尚到非想要對曆史負責，對曆史公正，對曆史赤誠。有這個詩意的必要嗎？曆史是什麽？是政治講師們為了自己的私利開設的講堂而已。

曆史，從來就是精英們的曆史。曆史和政治的抉擇，也從來都是關起門來，在煙霧重重的暗室中完成交易的，決不是在一個大晴天，有無數的草民們參加的協商之中完成的。

曆史之所以是曆史，之所以既簡單又複雜，就是因為它是由太多的巧合、陰謀、欺詐、良心、血腥、哭泣等等的東西，臨時胡亂地拚湊在一起而成的。如果誰事先知道，該怎樣將這些雜碎們拚成這段曆史，曆史肯定就不再是這副模樣了。

曆史就是人的曆史，當然毫無疑問地具有人的品性了。

曆史從來都是由勝者來寫的，敗者隻能忍氣吞聲地站在一旁，眼睜睜地看著人家在那裏胡言亂語而不敢出大氣。

昨天的敵人，今日的朋友；昨日的至親，今日的仇敵。這有什麽可大驚小怪的呢？世界的曆史，不就是這些雜碎的記錄嗎？

曆史，不是給低端人享用的，它是為高端人準備的特供商品。

如果我能把曆史和數學，邏輯和詩歌，這幾個似乎怎麽都扯不到一起的東西糅合到一起，我將會看到什麽？

曆史中究竟有多少科學的成分，實在值得我們懷疑。說它是一門藝術，一門值得我們深入研究的行為藝術，這也許更能反應它的本質。

隻有一個富有詩意激情的曆史作家，才能將沉悶的曆史寫成一部鮮活的史詩。

曆史常常愛開玩笑。它既然能讓一個民族風光無限，它就同樣能讓這個民族寄人籬下；當一個人走上榮耀的頂點的那個時刻，也許就是黴運找上門來的開始。一個曾經出產過柏拉圖的國度，也有可能出產思想上的傻子，但這總比盛產一茬又一茬的無恥政客們要稱心如意些。

2024-04-12: 摘自《隨筆雜感 – 曆史篇》 (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