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塔的城堡和花園 (上)
文章來源: 疏影淺斜2024-03-28 05:49:26

薇塔·薩克維爾-韋斯特(Vita Sackville-West,1892年3月9日—1962年6月2日)是一位英國作家、園藝家。她是一位成功的小說家、詩人和記者,也是一位多產的書信作家和日記作家。她一生出版了十幾本詩集和13部小說。她曾兩次獲得豪森登獎,1927年因田園史詩《土地》,1933年因《詩集》。她也是同性戀人弗吉尼亞·伍爾夫的作品《奧蘭多》主角的靈感來源。

1946年至1961年,她在《觀察家報》上撰寫專欄文章。她和丈夫哈羅德·尼科爾森爵士創建的西辛赫斯特城堡花園(Sissinghurst Castle Garden)頗為有名。

(以上摘自維基百科)

一個偶然的機會,得知位於英國肯特郡的西辛赫斯特城堡花園(Sissinghurst Castle Garden)是弗吉尼亞伍爾夫的同性戀人薇塔· 薩克維爾 - 韋斯特一手修造的。又是出於偶然,了解到坐落在Knole Park 的 Knole House 是薇塔的祖宅。薇塔的才華和經曆一直吸引著我。終於在去年夏天,得以拜訪這兩處與她息息相關的宅邸,更加完整地了解了她豐富多彩的一生。

她出生在 Knole House。以 House 命名的建築,在英國挺常見的,可能會是一個普通民宅,也可能是一座辦公樓。而 Knole House 翻譯成中文卻被冠以城堡之名 —----- 諾爾城堡,這也是它當之無愧的稱呼。

(網圖: Knole House 鳥瞰)

它擁有六百多年的歲月記憶,被 1000 多英畝園林和廣袤的鹿苑環繞著的,是英格蘭最大的五大莊園之一,傳說這裏有365個房間,52個樓梯,12個大門入口,和7個庭院,對應一年的天數,星期數,月數和每周的天數。

成型於1456年,最初為坎特伯雷大主教的行邸,後來落入皇家,都鐸王朝時期成為亨利八世獵鹿的行宮,也是“血腥瑪麗”女王長大的地方。到了伊麗莎白一世,她嫌自己擁有的地產太多了,管理不過來,於是拿出一部分封賞給有功之臣。在1603年,它被賞賜給了薇塔的祖先,多塞特子爵一世Thomas Sackville。經過他們家族幾代人的擴建與裝修,留傳下來一份不可多得的宮殿級的建築藝術曆史珍品。

 

“它具有溫莎城堡的優美和巴黎麗茲酒店的舒適。”這是薇塔母親對諾爾城堡的評價。說到這兒,讓我來上幾張參觀時,用手機隨手拍的圖片,以期給大家帶來一些直接感觀。

這是從停車場前往城堡時,遇見的鹿群,不知這是不是梅花鹿?它們一點兒也不畏懼行人,儼然以主人的姿態,陪伴遊客悠閑地四處閑逛。

 

從塔樓上拍的主樓大門,天上飄著的濃雲加重了畫麵的曆史滄桑感,厚重的家族故事,給一塊塊兒沒有生命的石磚,注入了鮮活的生命感。

 

大廳的一麵牆,雕工極其繁複、精美。

 

主樓梯是Thomas Sackville 於1605 到1608年間,專門從意大利進口建材修建的,隻有Sackville 家人,身份高貴的客人和職位高的仆人可以使用。梯井四周的若幹壁畫分別寓意著:

The Four Ages of Man: adolescence, maturity, old age and death;

The Five Senses: smell, taste, sight, hearing and touch;

The Seven Virtues: fortitude, prudence, temperance, justice and patience, charity and hope.

 

畫廊陳列著同 Sackville 家族有交情的幾代國王、王公貴戚,以及家族成員的肖像。

 

以上是詹姆斯一世、查爾斯一世和一位王後在這裏住過的臥室,現在全部用玻璃屏保護著。

 

主客廳,右側壁爐上方的大理石平麵,是專門用來懸掛來訪貴客的家族徽章的,以便給客人帶來賓至如歸的感受。

 

陳列室一角

 

花室裏的雕塑 ------- 普羅米修斯砍下了美杜莎的頭

薇塔從出生,甚至是結婚以後,都一直住在這裏,直到36歲那年,她父親去世。 依照家族中以男權為主導的英國貴族繼承傳統,爵位和房產隻能在家族男性成員中傳承。她作為父親中唯一的一個孩子,隻因為是女性,要在父親過世後放棄一切,把諾爾城堡和爵位,拱手讓給堂兄,為此她耿耿於懷一生。

她的祖母曾經同她麵臨同樣的境況,最後嫁給繼承諾爾城堡的堂兄,才得以繼續擁有它。薇塔的母親甚至也想讓她如法炮製,可是薇塔已經嫁人,何況她的堂兄 Eddy 又是一個同性戀者。在她父親去世前幾年,為了培養未來繼承人 Eddy 對這裏的感情,每年都會邀請他來住上一段時間。然而這一切努力並沒有讓 Eddy 喜歡上這裏,於1947年把諾爾城堡以250年的租期,租賃給了National Trust,薇塔無奈簽署放棄爭奪產權的聲明。事後她曾寫道 “這個簽署…幾乎打碎了我的心,簽字在我看來就是對祖先傳統和我所愛的房子的背叛“。在男權社會的統治下,薇塔失去的不僅僅是城堡和爵位,更是失去了家族的認同感、歸屬感。

 

這也是為什麽作為一個作家,她的作品裏常常以女性意識覺醒為主題,呼籲女性獨立,無論地位高低,都不能為了做一個稱職的妻子、負責的母親,而放棄自我追求。這一點我在閱讀她的小說《激情耗盡》時,深有體會。薇塔的一生都在努力踐行女性自立,一直堅持工作,從未倦怠,直到去世。這恐怕也是她和主張有《一間自己的房間》的伍爾夫一見如故,一見傾心的原因吧。

 

作為戀人的伍爾夫對薇塔失去祖宅的無奈與傷痛,寄予無限同情,她的小說《奧蘭多》就是以薇塔和諾爾城堡為背景創作的。所以她在這部書出版後對薇塔說,在我的故事裏,我把諾爾城堡重新還給你……薇塔讀後失聲痛哭。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