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月間,三位中年朋友離世
文章來源: 清芬2019-04-05 19:48:22

去年,在短短的幾個月裏,我有三位中年朋友離世,人生無常,不勝唏噓。

先是中學同學的妻子,在微信朋友圈裏看到同學的“妻亡故訃告”,十分的吃驚。中學畢業就天各一方的同學,三十年不通音訊,直到前幾年微信班群的建立,發現都“流落”到海外的同一座城市,於是才又有了交集。同學的妻雖然隻見過幾麵,但她的賢惠能幹留給我很深的印象,有次美國的同學來訪,大家隻顧敘舊話新,她在一旁點菜,布菜,倒茶,添水,張羅得妥妥貼貼。

物離鄉貴,人離鄉賤,新移民的生活大不易。尤其是三十好幾歲又拖家帶口的,這樣的家庭,太太往往頂的不是半邊天,而是大半邊!因為女人對新環境的適應能力,對新語言的學習能力相對男人要強。還有作為母親要讓孩子過得好的本能,使她們變得無所不能。同學的妻,在他們的移民歲月裏就是衝在前麵,先是不怕苦不怕累,任勞任怨地打labor 工,然後又去上college 重新學習新知識新技能,畢業後幸運地在地區教育局工作,這個“幸運”的後麵多少心血汗水,隻有她自己知道。教育局的工作下班早,傍晚,她還去同鄉開的超市做part time,妥妥的一個女超人。而追思會上,她的同事們又都說,她是多麽地顧家,多麽地care家裏的兩個“boy", 活脫脫的一位賢妻良母。

她是上著班,因劇烈頭痛被送進醫院,查出腦癌,治療了一年多,還是拋下了深愛的丈夫兒子回歸天國,離她五十歲的生日還差兩個月。

這個追思會後不到三個星期,收到好朋友葉子的一條微信:瓔姐今早七點多過世了。接著轉來訃告。我完全讀不明白,腦子一片空白,大聲叫我先生來看微信,“葉子說什麽呀?”等我們讀明白了,瓔姐真的在兩個小時前因病離世了,我們除了震驚還是震驚。瓔姐幾個月前還和我通過微信語音,她辦好了加拿大簽證,明年去美國參加完女兒的畢業典禮,要上多倫多來,我們計劃玩那些地方,會那些朋友,哪裏是我要陪著她的,哪裏是她可以獨行的,說得好不暢快。怎麽人會說病就病,說沒就沒的呢?

葉子說:瓔姐因感冒久治不愈,去醫院看病,被確診為結腸癌轉肝癌晚期,肝髒全部壞死,沒法醫治,生命隻能按月論,她被留院,女兒被從美國叫回,五十天後,瓔姐溘然離世。我不禁要問:她不體檢的嗎?還是她太能幹太要強,自己病而不知?葉子說:每年都體檢的,隻是病的來勢太凶猛。

瓔姐,葉子和我三十多年前先後留校,是女教工宿舍的室友,在一個屋裏住了好多年,一起度過了美好的芳華歲月。人生很關鍵的幾步是在那幾年裏邁出的,我們彼此交心,相互扶持,我是三人中年齡最小的,見識也少,很幸運有她們的指點。我們三人在一起最有意思的休閑是:葉子玩撲克通關,我打毛線,瓔姐給我們朗讀雪萊的詩,我們一起嬉笑品評詩歌,憧憬未來。那時的瓔姐做團工作,那麽充滿活力,那麽激情四射。

瓔姐過世後,不少知道我們關係的朋友都來給我報此噩耗。大家對瓔姐一致的評價是為人灑脫豁達,又很睿智。而她的人生道路也十分順暢,和大學的同班同學相愛,結婚,先生又是個細致的人,對她關愛有加嗬護備至。她本人事業也做得風生水起,從大學離職跳槽到外資企業,直做到某五百強公司遠東分公司的人事總監。經濟條件也好,早早的在徐家匯買了房,還是小別墅。朋友們都想不通如此鮮活的生命,會凋零得這麽早,才五十有五。

過了兩個月,我先生的朋友又因心髒病猝然離世,享年隻有四十六歲。葬禮上,看著他拋在身後的白發老母親,脫了型的妻子,兩個讀小學的兒子,“悲傷”兩個字何足以形容大家的沉重心情。

這個思念故人的日子裏,想到離世的親朋已不再是長輩,竟然有了平輩的朋友,悵然之餘,訴之文字,隻是想把:人到中年,要放慢腳步,多陪伴親人,多愛惜自己,活在當下,珍惜每一天!與大家共勉。

 

多倫多的春明景和,雖不在清明這個節氣,但已不遠了。

此圖拍於去年的五月初,多倫多北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