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的味道
文章來源: 百萬莊大俠2020-11-25 19:43:22

回到從前--故鄉的味道!

在網上看了一部大陸拍攝的電視劇,名叫[老酒館],在這部劇中,演員很有名,編劇卻很爛,劇情 胡編亂寫,不合邏輯的情節太多-看了幾集就看不下去了。盡管如此:因為這部電視劇的劇名,還是引起了我對過去小酒館的溫馨記憶。說起來這已經是很遙遠的往事了、、、

在我小時候,我家住在東直門外的左家莊,那時左家莊18路汽車站的對麵,就有一家很不起眼的小酒館,那個酒館長櫃的就像“智取威虎山“裏那個小爐匠似的。酒館裏麵有賣各式各樣的下酒菜。例如-醬牛肉、五香花生米,香腸、蒜腸,尤其值得一提的:是那剛出鍋的油炸蠶豆,炸的焦脆的蠶豆上撒點細鹽,價格好像一毛錢一盤。賣酒老頭用包裝紙疊成一個三角形的桶狀,將油炸蠶豆倒進去交給仰著脖子正幸福等待的我。接過後邊走邊吃,感覺那油炸蠶豆特別的香。就這難忘的情景-給我留下了刻骨銘心的印象,也在我內心深處留下了溫馨的記憶,那是上世紀60年代的事情。

那時候我經常光顧這家小酒館,除了去買炸蠶豆解饞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能免費享受那小酒館裏特有的氣味,當年我每次去買炸蠶豆的時候,都有一種莫名的感覺,或者說是一種享受。那種感覺-就像女人都願意聞化妝品的香味一樣,那簡直就是一種從嗅覺到精神的享受。我詢問過不少同嶺人,他們都有同感,那是小酒館飄溢出來的味道,是香煙味、白酒味、香腸味、蒜腸味,乃至油炸蠶豆的味道,是各種味道綜合在一起後形成的一種特殊香味,聞起來特別的好聞。

凡聞過這種味道的人都表示終生難忘。就這麽說吧:就像過去你在食堂吃飯,每當走進食堂,那大米飯、發糕,花卷的味道,那紅燒土豆,溜肝尖,麻辣小菜的味道,外加各種飯菜的香味混合在一起撲鼻而來,聞起來讓人特別有食欲,這實際上與小酒館的味道是一個道理。這種味道的形成是需要靠數量大-那誘人嗅覺的香味才能夠漂溢出來。所以說這特殊誘人的香味很難加以複製,它是你在家裏無論如何都如法炮製不出來的,如今傳統的單位食堂已經沒有了,傳統的小酒館也沒有了。因此無論是小酒館那聞起來咽口水的煙酒香味,還是食堂香噴噴的飯菜香味,都已是一個逝去時代的記憶-再也聞不到了。

八十年代的時候,在北京大街小巷裏還有不少這樣的小酒館,炎熱的夏日我與同事去局裏辦事,路經阜外大街的小酒館,走進去喝上一杯冰鎮啤酒,頓時間暑氣全消,那是真舒服。如今這樣的小酒館早已不複存在啦。現在著名的三裏屯“酒吧一條街“雖然名氣很大,但與過去的小酒館卻是倆截然不同的概念。前者是特別的溫馨,後者是特別的鬧心。當年經常去光顧左家莊小酒館的人,除了饞嘴的小孩子,就是饞酒的老頭子。那時基建工程兵留守處有個叫許誌望的老頭,這老頭特別愛去小酒館喝酒,幾乎天天都去。據說在延安時代老許頭擔任過毛主席的警衛員,還跟隨毛老爺子參加過重慶談判。那時這老許每天都叼著一個大煙鬥,邁著誌得意滿的四方步去這家小酒館裏喝酒。

老許頭喝酒與眾不同,他從來不吃菜【就跟西洋鬼子的喝法一樣】我多次目睹過他的喝法:叼著煙鬥進到小酒館後,這老許頭也不坐,隻見他從兜裏掏出5毛錢來,往酒館櫃台上拍的那麽一拍〝打二兩酒〞就這一嗓子,把那個長的像“小爐匠“似的老板嚇的一哆嗦,那氣勢、還有那行為舉止,簡直就跟山大王似的有一種不可抗拒性。一毛三分錢一兩的白酒,二兩酒差不多足有一杯水那麽多,這老軍頭一仰脖子就下肚了,櫃台掌櫃的轉身給他去找零錢的功夫--杯子裏的二兩白酒就空啦。站在一旁的我都看傻啦,典型的梁山好漢或軍中大兵的喝法、、、真他媽的爺們!

我對軍人有種天然的好感,尤其是老一代的中國軍人,那是我從小就崇拜的對象(用今天的話語,那就叫偶像)而且也不管軍銜高低,就像老許頭這樣的,隻要是用鮮血換來的尊嚴,就都值得我肅然起敬。此時懷裏揣著一文碎銀子去買油炸蠶豆的我,看著老許頭叼煙鬥的那姿態,那是真他媽的牛逼,簡直帥呆啦。這才是男人的標配。這時再聞著小酒館裏-那混合著煙昧,酒味,以及那誘人的香腸味、蒜腸味,羨慕的我那兩個小鼻孔-就像貪婪的狗鼻子一樣,陶醉的使勁抽動。從那時候起我就堅定的認為〝男人不抽煙,對不起老祖先!男人不喝酒、白在世上走〞--這是我從小就立下的宏偉誌願。

為了早日實現自己的誌願--像個男子漢,我便有計劃的“理論結合實際“。某日,我從俺爹的煙合裏偷出了2支〝大前門〞牌香煙,目的特別單純,就是想提前“熱身“親自體驗一下做〝爺們〞的派頭。結果這個舉動一不小心,還被老三發現了,怎麽辦?於是我恩威並施地對他說:想一想哥無數次請你吃〝紅果冰棍〞的份上,不許把看到的告訴爸和媽,老三聽後,就像入黨宣誓似的莊嚴的點了點頭,仍然放心不下的我又叮囑他:叛黨的後果很嚴重!知道嗎?接著他又十分茫然,但卻堅定的點了點頭、、、那天劉大的心情忐忑不安--察言觀色,後來我從父母和顏悅色的態度來看,老三他信守了諾言-經受住了黨對他的考驗,沒有當叛徒甫誌高。正因為我沒有過早的暴露目標,加之小酒館裏那糖衣炮彈的誘惑, 所以若幹年後-在吞煙吐霧的隊伍中,就又多了一個煙草稅的貢獻者、、、

小酒館裏除了“煙酒“的嗅覺外,再有就是那誘人的切香腸、切蒜腸、和豬頭肉的味道啦。這些下酒菜聞起來-比那開胃的山楂丸效果要好的多。聞著就流口水,聞著就有食欲。聞著就盼望自己快點長,到那時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抽煙、喝酒啦。小酒館裏的香腸價格比較貴,那時候我囊中羞澀買不起貴的香腸。但是蒜腸的價格便宜,在小酒館買一盤切蒜腸,然後夾在6分錢一個的燒餅裏,香噴噴的特別好吃。若是夾在烙餅裏再抹上一點辣椒醬,那味道就更香啦。就這味道,多年之後想起來都咽口水。

有一次看大陸電視劇《大宅門》劇中有這麽一段畫麵,白七爺家那趕大車的車把式,蹲在地上大口吃烙餅卷豬頭肉的情節,就這個畫麵,就這個情景,就這個吃相,看的我垂涎三尺,看著車把式一口接著一口,有滋有味的吃相-競看的勾起了我的食欲,按說劇中吃的並不是什麽山珍海味,隻不過是家常便飯而已,但你看那車夫吃的就像是在吃“滿漢全席“似的。看他大口大口的享受著,我競然看餓了,看饞了,看得我競然情不自禁的起身跑去廚房翻看冰箱啦。我在廚房烤了二片麵包夾二片火腿腸,一咬味道不對,感覺也不對,這個該死的編劇,你寫點近代的民國史,寫點白七爺的風流韻事也就算了。非得寫吃幹什麽呀?你不知道食欲也是一種鄉愁嗎?這不是成心折磨人嗎!

看著電視劇裏烙餅卷豬頭肉的畫麵,勾起了我對烙餅卷蒜腸的回憶,也勾起了我對家鄉美食的眷戀。我都已經很久沒有這麽香的吃過飯啦,在這部劇中那個演員的吃相也實在太誘人啦,看他吃的那麽香,我真是羨慕他。這就是腸胃的記憶,其實在許多時候,食物並不完全是靠舌頭來品嚐,有時還靠心來回憶。家鄉的飲食,家鄉的味道,童年時狼吞虎咽的往事,這些都會在我們心中留下永久的記憶。

看到我流著哈拉子述說這可口的美食後,我老婆從超市買回來各種香腸,但就是找不到左家莊小酒館裏那切蒜腸的味道。於是她抱怨我太挑食啦,太難伺候啦。怪不得總是長不胖呢?其實一個人幼年養成的飲食習慣,那就像是被深深的打上了烙印一樣,想抹也抹不掉,想忘也忘不了。這就如同湖南、四川一帶的人無論走到那兒都要吃辣椒,而山西人無論身處何方也想吃醋是一個道理。而我出國這麽多年了,肚子餓了的時候,總還是覺得紅燒排骨、麻婆豆腐吃起來香。

我老婆這人心地特善良,但她常常做了“雷鋒“之後,卻得不到表彰。究其原因就是因為她愛嘮叨。她總是嘮嘮叨叨的提醒我說:你也不是什麽大官,別總擺那麽大的架子。你看看你的那些朋友,人家在家裏都是給什麽,就吃什麽,你看一看誰像你呀?挑三檢四的,還總裝的像個大官似的。其實你真的不是,人家小三和小川那才是大官呢。再看你要吃的這些東西,淨是沒地方尋找,甚至上不了台麵的東西、、、聞聽此言:女兒也在一旁敲邊鼓,媽媽說的多對呀、、、

我這人這輩子都被人誤會慣了,我都習以為常了。於是我對她解釋,人不僅腸胃有饑餓感,人的精神也有饑餓感,這是“不以人的意誌為轉移的“況且人在小時候吃慣了的東西怎麽可能輕易忘記呢?那種感覺就像朱元璋在小破廟喝〝珍珠翡翠白玉湯〞似的,那味道老朱當了皇帝後都念念不忘。可是俺老劉也他媽的當不了皇上,也不能在州衙、道府的張貼皇榜。那怎麽辦呀?過一過嘴癮也不行啊?所以我趁著今天閑來無事在網上敘述一番,就算是我的中國夢,也算是精神會攴吧。

其實如若僅從“切蒜腸卷大餅“來談故鄉的味道,那無疑是〝管中窺豹〞如果談論起家鄉的味道,那視角就得擴大。北京令人懷念的美味還有很多,換用廣角鏡來看: 像東安市場的奶油炸糕,義利食品廠的瓷瓶酸奶,稻香村的酥皮點心,北冰洋食品廠的果子麵包-都赫赫有名,不久前我老婆找小留學生從北京給我帶回來稻香村的芝麻醬小燒餅。我本來想表揚她這種善解人意的行為,但又怕她驕傲自滿,所以也就不置可否。這小燒餅用烤箱加熱後,味道可香啦!家鄉的糕點確實讓人難以忘懷。若論起飲食文化,論起糕點的精致與味道,那麽中國與曰本可以並駕齊驅。加拿大在這方麵不行。

這些年來,每次回大陸前都會幅想聯翩。抵達京城後一定要吃這個,別忘了吃那個。結果呢?一下飛機就忙於各種應酬,直到離京返程前才意識到,計劃中的許多“食事“還未落實到胃。補救措施就是大包小包的采購,隨行托運的提包塞的滿滿的超負荷,就跟當年上山下鄉的北京知青似的。閑聊天時發現:在我們這一代人裏,持上述行為模式的人,或者說像我這種吃貨還有很多,叫美食家也行呀。

幾年前電視台推出了一部叫“舌尖上的中國“的專題片。這部片子我也隻是聽說了,而沒有看,原因是看的到美食,而又吃不到,那得多折磨人呀。有時回味起“八大菜係“中吃過的佳肴,豐澤園飯莊的-蔥燒海參、鬆鼠桂魚,五芳齋飯莊的-乳汁醬肉,香山鬆林攴廳的-鬆子香菇、幹燒冬筍,還有古樓馬凱攴廳的-剁椒魚頭、尖椒裏脊,故鄉的美食真是色香味俱全,玲琅滿目。而且是“各莊有各莊的高招“回味起往昔吃過的美味佳肴,內心都充滿了幸福感。

但有時我再掰著手指頭那麽掐指一算,那赫赫有名的中國“八大菜係“中沒有吃過的還有很多。許多名菜都是隻聞其名,卻至今還未能填進肚子裏去,這真是太遺憾啦。如此說來還自稱美食家,看來真是太高估了自己,後來每次回北京,那些做了官的哥們都會設宴與我相聚。在宴會進行時這幫哥們常用“除卻巫山不是雲“的口吻說:山珍海味他們早就吃不下去啦。並拍拍大肚子說:這一肚子的好下水呀,這話說的你聽聽,多他媽的氣人呀!這令俺老劉-頗有那麽一點死不瞑目的悲壯感。

說起這吃來,情不自禁的就想起了在日本留學的生活。80年代出國前,國家規定憑有效簽證與護照,可以到銀行對換40美元,就這點外匯,從成田機場到東京市區差不多就用去一大半。所以剛到日本的那段時間生活挺艱苦的。那時我們三個北京來的同學住在一起,大家誰都不太會,也不願意做飯。所以吃日式便當與中式方便麵就成了我們的主攴。曾經有一段時間裏,我特別恨發明了方便麵的那個小子。在剛到東京的那段日子裏,我們三人究竟吃掉了多少箱即無營養,又無口感的方便麵?就是用手指頭再加上腳指頭也扯算不清啦。反正是舊的一箱尚未吃完,新的一箱就又補充進來了。

有一次焦胖子自報奮勇的說:他會做“咯達湯“我和李詠聞之大喜,買來了麵粉和雞蛋,胖子真事似的還帶上圍裙,帶上小帽,毫不猶豫的就操作起來了。隻見他在鍋裏放入水後又加上味精與辣椒粉,水燒開後再倒入醬油和食鹽,緊接著又向鍋裏撒入麵粉,估計快熟的時候再加入幾個雞蛋、、、嘿!就這麽著三下二下的晚攴就做好了。真有二下子!我端了一碗一喝,我操,怎麽跟造反派刷大字報的漿糊似的呀?所不同的是還真辣,一口漿糊粘的我開不了口,李詠當時就吐了。為此焦胖子受到了我跟李詠對他的嚴肅批評,對此胖子痛心疾首的表示--今後再也不伺候啦!

後來移民到了多倫多。有一次楊傑到我家吃包子,剛塞進大嘴裏一個,這哥們就一拍桌子說道“嘿:嫂子真是好手藝,我居然吃出了北京“都一處“的味道“我知道他這是想蹭頓飯,說的是言不由衷的馬屁話。但是“都一處“在北京的確很有名。若論起麵食文化,北京的許多麵食的確非常有名。如東四大街【店名忘啦】那裏的燒麥味道一絕!還有古樓大街旁的天津“狗不理“包子鋪。那是當年老袁獻給太後的貢品。除這些蒸製的小吃之外,還有西單大街四川飯店的“擔擔麵“也非常好吃。常常辣的人一頭大汗,但心裏卻非常舒服,口腔裏還回味無窮。再有就是西四大街朝鮮風味的“延吉冷麵“這冷麵是用喬麥麵製成的,吃起來有韌性。當時每碗冷麵都會配置上兩塊醬狗肉,一片萍果片,還撒上若幹芝麻,味道好極啦。除此之外,北京還有一種地方美食叫“鹵煮火燒“屬於街邊小吃的範疇。這種快餐小吃類的食品與北京“臭豆腐“一樣,其貌不揚,甚至望而生畏,但味道卻一極棒。

有一年:兆林帶著幾位大陸的攝影家來加拿大拍攝楓葉。回到北京之後,他在小區附近的小飯館裏吃鹵煮火燒。據兆林在電話中說:一碗下肚後意猶未盡,再來一碗,電話這頭我聽著都覺得香。遙想起在上世紀80年代,那時我在戌台寺工作,住在西城的百萬莊。下班後從山區乘班車到蘋果園,然後再換地鐵到阜外大街。單身漢下班後需要四處覓食,吃什麽呢?最方便的就是鹵煮火燒。北京的冬天格外的寒冷,我穿著軍大衣裹著雪花, 嗬著氣豎著軍大衣領子--那形象就跟剛下山的土匪似的。

來到位於甘家口的小飯館。掀開那油膩膩的棉布門簾,進屋後挨著那沒收拾幹淨的桌子坐下,然後再衝那不愛搭理人的服務員喊上那麽一嗓子:大姐,來碗鹵煮。話音未落就聽見案板上〝啪、啪、啪〞的剁上了腸子、豬肺,和豆腐幹,轉瞬間大姐就將那碗熱氣騰騰的鹵煮給端上來了。謝謝姐後,捧著碗來一口熱熱的濃湯下肚-哇!真香啊!味道正宗,真好!所以我在電話中一聽兆林說起鹵煮,腦海之中馬上就浮現出了上述畫麵,聽著就像自己也剛吃飽似的,要不怎麽叫精神會攴呢。

前不久,三弟發來一組照片讓我猜這是什麽地方?我一看照片,這不是潭柘寺嗎。我在那裏呆了差不多有三年。現在的潭柘寺已是今非昔比。過去這個寺廟由市園林局管理時,還是個莊嚴肅目的場所。如今交給了地方政府管理,結果就像土財主娶媳婦一樣給打扮的豔俗不堪,把一個上千年的寺院給搞的彩旗招展, 那還有一點國家文物保護部門的樣子?那還像是一個佛教聖地。不僅潭柘寺讓他們給毀成了這樣,戒台寺也是如此,花花綠綠的搞得跟過去民國年代的“窯子窩“差不多。這也就是欺負佛祖不會罵人, 這也反應出了地方諸侯沒有文化的可怕,也反應出了“一切向錢看“的惡果。

記得在80年代初,有年冬天我在戒台寺-拆洗被套,那時我還沒有老婆,日常生活都得自己料理,在這種情況下我自創了一種新式的洗潔法,就是將拆下的被套放在一個大鐵盆裏加上水,洗衣粉,然後放在取暖的火爐子上煮,這樣約20分鍾後端下火來,待到盆裏的水涼卻之後,稍稍搓揉二下就洗幹淨了,這樣不僅洗潔方便,而且洗出來的被套還有股香噴噴的味道。事發那天因為我急於抓牌,結果就在匆忙翻動盆中的被套時,放在火爐上的洗衣盆發生了傾斜,一盆滾燙的開水呀,一點都不浪費的全部都傾倒在了我的腳麵上啦。我的天啊!疼的我抱著自己的腳直他媽的哆嗦、、、

燙傷後的當天晚上,醫務室沒有人,值班司機也不在,隻能坐景區派出所的挎鬥摩托車下山,這種車沒有擋風裝置,繞過環山公路十八盤抵達醫院後,連痛帶凍都已經麻木的說不出話來了,治療時褲子也脫不下來了,醫生見狀直接用手術刀把我一條挺高級的褲子就給毀啦、、、事後我聽懂得醫術的人對我說:疼痛共分為十個等級,第一等級的疼-就是火燒和燙傷,這說的簡直是太對啦,燙傷的疼痛真的是比挨刀子都還疼。第二等級難忍的疼痛-是女人生小孩時經曆的陣痛,這個我沒有發言權,但能想象的出來。第三種讓人死去活來的疼法-那就是肚子裏長結石。如此說來:第一種疼和第三疼我都親自體驗啦,至於第二疼到什麽程度不知道?那是因為兄弟我沒有那個功能。

隨後在家裏養傷的那段日子裏,哥兒們拄著一條拐杖懸空著一條腿也不能下樓,隻能吃方便麵充饑,當時我被半夜三更送到醫院後,弟兄們都認為我肯定“犧牲“了,正準備“化悲痛為力量“呢,結果消息傳來說“大基“又死裏求生的活過來了。從那以後:哥兒們的日子就像“國寶大熊貓“一樣。弟兄們輪流的來給我送飯。嗄巴還自告奮勇的說要去偷隻雞來,說受傷後喝不放鹽的“雞湯“是大補,趙晨聞聽後說嗄巴是居心叵測,說玩意兒是娘們坐月子的時候為了下奶才喝滴,你把大基當什麽啦?

到該去北醫三院複查換藥的日子啦,一幫弟兄前呼後擁,簇擁著拄拐杖的我來到甘家口車站,103路電車剛進站趙晨就把住車門,嗄巴斷後,這倆孫子就像電影(列寧在十月)中那樣呼喊道:不要擠、同誌們,請不要擠,讓弗拉基米爾、列寧同誌先走!讓列寧同誌先走,上車後嗄巴這孫子還大聲呼籲:那一位同誌給這位瘸子讓個座、、、這事要是放在今天,人家肯定會認為這幾位的神經係統有毛病。沒準人家還認為你們幾個是“精神病院“裏跑出來的病患呢。但當年的北京人不會這樣想,也不會視而不見,他們往往都是會心的一笑,然後特人道的給這位瘸腿的家夥讓路,讓座、、、

那天從醫院出來我們去西四的沙鍋居吃飯,酒足飯飽也結過帳後,這時有一個服務員跑過來:同誌、同誌請等一等,剛才我給你們多上了2兩米飯,你們還得補交2兩糧票6分錢、、、聞聽此言後,趙晨一臉的驚訝狀,他一邊事事的撫摸著自己的肚皮,一邊對討債的小姑娘說:什麽?什麽?你說什麽?我説我怎麽這麽撐的慌呢,我這都吃撐著了我還沒來的及找你們算帳呢。聽趙晨說完這話後,那追著討債的服務員都笑了。不知怎麽搞的我腦海中一下就想起了電影中的那個胖翻譯官:吃你幾個爛西瓜還用花錢嗎?六分錢今天就是要飯的都不會看上它一眼,但它--卻成就了我們回顧往昔的溫馨片段。

說起年青時的這些往事還真的挺令人懷念。在那些年裏為吃而窮歡樂的故事還有很多。後來隨著時光的流逝與世事的演變,我也人模狗樣的參加過不少高檔的宴會。甚至去釣魚台國賓館也吃過啦。釣魚台從外麵看上去就是高牆大院,進去後你才發現裏麵是別有洞天。去釣魚台的人也都是京城非富即貴的人物,價格自然不會親民,所以又稱是最貴的國宴。赴宴前需向守備在那裏的禦林軍報備車牌號,進入園內後小溪流水, 樓台亭閣,仙鶴就目中無人的漫步在你麵前,那景觀就仿佛進入人間仙境一般、、、

憑心而論:這日子就跟神仙似的,得道成仙也不過如此。但是如若你換個角度再想一想--這些高端宴會固然令人感覺飄飄欲仙,但你能天天如此嗎?顯然不能。即然如此,那麽:它就不是你的常態。而常態是什麽?常態就是:糖醋帶魚,溜肝尖,鹵煮火燒,甚至是左家莊小酒館裏的切蒜腸卷大餅的味道。小時候我爸爸去西北,臨走前給我們做一大鍋燉豬肉放在涼台上凍起來。每次到吃飯的時候去切一塊,那燉豬肉真叫一個香!這就是我們日常生活中的常態。其實一個人從小吃慣了的東西,到老他都會覺得那是天下第一美食。說句肺腑之言,若僅就飲食的隨心所欲,及食欲的口感味道而言,北京民間各大飯莊裏的名菜,真的並不比釣魚台吃的差。這決不是裝大尾巴狼的話。

其實有的時候,人真的都很賤。身邊缺少什麽--就非得偏執的想要什麽,等到真的有了--恐怕也就是那麽回事了。試想一下如要是那天649中了大獎,我想最高興的-那肯定是天天核對號碼的我老婆。這要是比爾、蓋茲,他肯定高興不起來,沒準還生氣呢,媽的這不是給老子添麻煩嗎、、、!吃東西也是這樣有時候在特高級的宴會上,麵對滿桌的美味佳肴,總還要回顧一下當年貧窮的日子,並感歎:那時的味道如何、如何、、、其實細想一想:幾十年風風雨雨的過來了,人這輩子最好吃的,恐怕倒不是現在能吃到的龍蝦、鮑魚、或山珍海味什麽的。有時-令人念念不忘的,似乎並不是高檔宴會上吃過的佳肴,反而有可能是路邊小店裏吃過的食物,或是外祖母做的家常便飯。甚至還可能是從前苦日子裏吃過的東西。就像朱元璋在小破廟裏喝湯似的。什麽是故鄉的味道?我覺得這就是。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