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話人生（109）懷念倪政勇老師

1988年代表中國中學生，到芬蘭參加第20屆國際化學奧林匹克競賽，榮獲金牌第一名的汪深同學，從芬蘭回到北京的第一時間就給武漢發電報：

 “ BEIJING   北京   RD4187  27  14  1717

   華中師大一附中高三（4）班WUHAN

三級躍過一步而已感謝老師同學汪”

電報中說的“三級躍過一步而已”，不是密電碼，而是汪深在1985年9月下旬，與數學老師倪政勇、還有他的媽媽李振寬，還有我這個班主任，四個人開會，為他個人定製的衝擊1988年數學奧賽的“三級跳”計劃。

正如他的媽媽在得知汪深喜獲化學奧賽金牌後所說：“真是有心栽花花不發，無心插柳柳成蔭啊！”

那位有心栽花的辛勤園丁就是倪政勇老師，他是我們高中語文實驗班的數學老師。

開學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倪老師就把全班學生學習數學的基本情況調查清楚了，並據此製訂了遠期、近期教學計劃。遠期計劃的重點是準備培養汪深三年後衝擊數學奧賽。於是，我們製定一個“三級跳”計劃。即第一級，參加湖北省數學奧賽取得一等獎；第二級，參加全國數學奧賽取得一等獎，並進入國家奧賽集訓隊；第三級，代表國家隊參加奧賽拿金牌。

為了幫助汪深實現這個計劃，倪老師除了每周數學課外興趣小組加強輔導外，每年寒暑假都要集中一段時間，針對奧賽曆年競賽題型特點進行專題訓練。

汪深從高一到高三，每年寒暑假都在倪老師輔導下備戰數學奧賽。1988年，他參加全省數學奧賽後，自我感覺非常好，告訴倪老師說，拿一等獎沒有問題。

但是，結果宣布他得二等獎。倪老師聽閱卷老師說汪深有一道難題得零分。於是找汪深來，問他那道最難的題是怎麽做的。汪深像圍棋複盤那樣，把解題的步驟和結果全部寫出來交給倪老師。倪老師認真對照試題參考答案，感覺他的答案是正確的，但與參考答案不全一樣。為慎重起見，特地去華師數學係找幾位教授再看看，教授們仔細研究後認為汪深的解答步驟更簡捷，更好，應該給滿分。然而，全省競賽結果已經公開宣布了，不能改了。

汪深獲國際化學奧賽大獎後，接受記者采訪時，說這就是他未能如願參加數學全國奧賽的“不幸”，其實，更是倪老師的不幸。但倪老師對汪深的三年數學奧賽訓練，無論是解決高難度題目的能力，還是競賽過程中良好心理素質的養成，讓汪深終於在化學奧賽中實現了“三級跳”。看到汪深發回的這封電報，倪老師會心一笑地說：“三年心血總算沒有付之東流！”

我與倪老師共事那三年，一直沒有問倪老師是怎麽發現汪深特殊的數學才能的。伯樂發現千裏馬，有“相馬經”。倪老師也有一套測試學生是否具備參加數學奧賽能力的方法。

那是在我調到海南農墾中學退休後，一位忘年交朋友劉為民，請我幫他在華師一附中找一位數學特級教師，來海口輔導他女兒的數學。劉總的女兒當時已經獲得海南省數學奧賽一等獎，為了保證她在全國數學奧賽取得優異成績，劉總決定高薪特聘名師來海口“一對一”輔導。

劉總和我從海口飛回武漢，登門拜訪倪政勇老師。倪老師首先感謝我們對他的信任，直率地對劉總說：“我和李老師原來不僅是同事，也是無話不說的朋友，你是他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但是我不能就這樣輕率地答應你去海口。”

劉總馬上說：“您有什麽條件，盡管說吧！”

倪老師立即表示：“你可能誤會了，這不是錢的問題。我現在不知道你女兒的數學能力，又隻有短短的一二個月的時間，我怎麽輔導呀！”

我立即從中斡旋：“倪老師，您看可不可以這樣，劉總馬上打電話回去，讓他女兒明天來見您，您麵試後再決定去不去海口。好不好？”

劉總馬上表示：“我明天帶女兒再來拜見您，好嗎？”

倪老師微笑著說，那就按李老師的意見辦吧。

第二天下午，我們再次去倪老師家。見麵以後，倪老師請我陪劉總到校園去參觀一下，他要與孩子談個把小時左右。

我們再次回到倪老師家時，他非常高興地對劉總說：“你這個女兒很不錯!在數學方麵大有可為！我非常高興去海口助她一臂之力！”

後來，劉總的女兒果然如倪老師所言，取得全國數學奧賽一等獎，被保送香港中文大學數學係，她當年選擇這個係，就是因為著名美籍華裔數學家丘成桐教授，那幾年正在該校執教數學係。在名師的指導下，五年時間，他女兒取得雙學士學位，畢業後，在“建銀國際”工作了兩年，現在英國牛津大學讀博士學位。

劉總至今都非常感謝倪老師當年到海口給予他女兒的精心輔導，非常懷念倪政勇老師。

劉總聽說我正在寫懷念倪政勇老師的文章，再三表示，他特別感謝華師一附中的名師，還有指導汪深奪取化學奧賽金牌第一名的特級教師尹一冰，在高考前，尹老師來海口“一對一”輔導他女兒化學備考。他說，特別感謝當年我每周一次輔導他女兒語文備考。更感謝為他女兒請來了倪老師和尹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