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國206.小偷女、圍屍轉、房沒收
文章來源: 佩尼燕京人penny2022-08-21 09:27:20

認識他的好友

二女是小偷的威爾士

   不久帶我去他的天主教堂,教堂活動後遇到幾個好友。瘦小的威爾士和超重、高大的帕蒂夫婦和單身漢小個過胖的阿隄,威爾士家在教堂的小賣店對麵,阿隄在這裏做義工。

這個小賣店是會友捐給教堂的贈物,希望幫助它有足夠經費開展活動。這裏一周隻開一、兩天。一位女士負責,阿隄幫忙,隨叫隨到。特別是有較多人捐贈時,讓他來幫助進貨,然後值一次班銷售。

這天阿隄願意招待我,買點喜歡的東西。專門開了門。東西堆積如山,厚厚的塵土、顯得又舊又髒。有沙發、床、墊,桌椅家具、有各種藝術品,許多油畫,大黑膠盤唱片,各種書籍,各種服裝,有掛著的、更多的是堆在黑袋子裏,據說在院子義賣時才會展出來。我沒看上什麽,因為比潘姐帶我去的舊貨店的東西要貴、要糟。

阿隄看我不想買,就從鎖著的櫃子裏拿出首飾,我看有幾條漂亮的項鏈,可以和舞衣相配,便買了下來。司替我付了款。

這時司說他家的許多擺設、畫、燈具都從這裏買的。也算為教堂捐款吧。回家後他指給我從小賣店買的東西。

離開小賣店,進入威爾士的家。這個房子很小,臨著一條有公交車穿過的大馬路,地鐵站就在旁邊,人來人往、幾分鍾就一趟地鐵咣當咣當開過來,坐在屋裏聽得清清楚楚。實在吵死了。難為主人了,他們住在這裏幾十年,兩女兒生在這裏。大的是中學數學教師,小的是慣偷,這時在監獄。

我聽了覺得太奇怪了,為什麽差別如此之大?帕蒂說,剛結婚時他們兩個很窮,她是小職員,其丈夫才開始做自己的生意,賣保險。老大出生在這個環境,學習非常努力。

老二出生時,家裏經濟條件大大好轉,她要什麽,能買就買。不能買也想辦法滿足她的欲望。由於嬌慣,她的胃口越來越大。開始偷家裏的東西、帕蒂的首飾和家裏的錢。最後到各種大小商店偷,書念不下去。小時被警察逮後,送回家,長大之後送監獄。在家裏偷得沒法管,就讓警察帶走。原來是蹲監獄幾天、幾個月,現在是幾年。

我問不看心理醫生嗎?她說不管用。也許將來就在監獄生活一輩子了。

帕蒂驕傲地告訴我,她掌管家裏,大家都要聽她的話。丈夫回來晚了,就把大門鎖上不許進,他的壞毛病改好了。我聽後覺得用這種方法管家,不講道理,靠懲罰,就會出這個慣偷。這是教育的失敗。

他們說,兩個孩子離開家,他們兩人不用住這樣大的地方,掃雪、收拾院子和清掃門前的人行道的工作量已覺吃不消。正在尋找價錢合適的公寓房。

兩年後他們家搬到兩屋一廳的公寓樓,在很偏僻的地方。這次搬家的操勞使威爾士得了肺癌。我們前去看望,帕蒂請我們共進簡單午餐。我和她在廚房邊準備食物邊聊天,才知道離開這個老家,威爾士很悲傷,大半輩子的生活情景揮之不去,念叨不斷,情緒低落,加上勞累、飲食缺少青菜水果,年輕時過分抽煙等諸多因素,釀成重病、不能手術、放化療均無法控製。

沒過半年就聽說被上帝招收。我們在外地沒有參加他的追悼會。帕蒂每年感恩節會來電話問候。

伺候屍體是愛好的阿隄

離開他們家,我們和阿隄走在路上,司得意地告訴阿隄在中國城的所見所聞。阿隄聽後,轉臉對我說,帶他去看看。我看了司一眼,意思是我們帶他一起去吧。司生氣地說,不去,也不許我帶他去。

我真不明白他們是幾十年的朋友,怎能這樣對朋友?難道怕我被阿隄拐跑嗎?我們跟著阿隄進了他的家,這是一個三層的小樓,阿隄租住二樓,一樓是女房東,三樓是另外一個單身男士。女房東的丈夫早已去世,這兩位男士陪伴女房東幾十年。

阿隄的地方隻有一個小臥室和一個堆房、極小的廁所,沒有廚房,做飯到房東家。從上二層樓梯開始就堆著阿隄的書報,樓梯本來就窄,堆滿了東西,隻夠下腳的一小條通路,他的臥室隻有床上清爽,其它椅子、桌子擺滿東西,我看著和我舞伴弗蘭克差不多,怎麽美國人都這樣不講衛生?願意過著狗窩式的生活。屋裏沒電視、沒收音機。這就是說每天陪女房東在一層,隻有要回房間睡覺才會上樓。

三樓男士有工作,白天不在家。

阿隄比司小5歲左右,原來是大連鎖百貨公司的老雇員,公司準備晉升到外州做管理層工作,他不想離開紐約,就提前退休了。他是德國後裔,從沒結婚,年輕時到處旅遊,玩得很痛快。

他的年齡使他不用參軍。剛退休時到佛州買了一個兩臥、客飯廳廚房聯通敞開的平房。在裏麵住了一段時間,由於不會開車,去不了遠處,買菜做飯都不可能,周圍沒有餐館,實在太不方便,就回來了。接著又在緬因州侄子的住處附近買了大房子,由侄子管理。曾住過,那裏太冷,比佛州還不舒服,冬天隻能呆在屋裏,出去辦事一定要麻煩侄子,所以最後隻好老老實實住在紐約。

這大慨是司不讓我接觸阿隄的原因。因為我會開車,可以和阿隄住在這兩個房子裏,離開他的房東。

我們和阿隄坐到房東女士家,這位女士個子不高,打扮得很漂亮。據說每天不論是否外出都過份打扮。我想至少要用這種方法留住這兩個男房客。

我坐在一旁聽著他們聊天,聽得很奇怪,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女士說近來教堂有幾位老教友相繼去世,問阿隄去工作了嗎?阿隄得意地說都是他給化妝,抬到台子上,在教堂向遺體告別的。

我問阿隄的這個工作,一定掙很多吧。他說是義工、喜好。從十幾歲開始,就圍著死人轉。那時身體很好,周圍鄰居有人去世,他就去背屍體放到車上或平台上,那時還不會化妝,仔細觀察接下來的工作,除穿衣外,化妝是很有意思的,最後他可以從背屍體開始做完全套的準備工作。

他們三人聊得很熱鬧,因為他們都認識這些人,聊著那些人的趣事。

我看得出女房東需要阿隄的各種幫助,可以說是很好的伴侶。2004年女房東去世,我們正在紐約,阿隄請我們去殯儀館參加追悼會,向遺體告別。這是阿隄的傑作,把她打扮得非常漂亮,活像一位安靜熟睡的美人。看得出阿隄很傷心。

女房東的子女看著兩位老租客,不想很快驚動他們,能搬就搬,不能搬先拄著,不忙賣房子。三樓租客不久搬走了。全樓就剩阿隄一人,他仍住二樓,到一樓看電視、用廚房。

不久阿隄和一位身體極壞的肥胖女士成為男女朋友,那年請他們來共聚感恩節。兩人在教堂相識,對音樂愛好。餐後我為他們彈奏了貝多芬奏鳴曲暴風雨。彈後他們說熟悉這個曲子。

一次我心髒做碘劑造影時說部分心肌壞死,讓我服小劑量阿司匹林。一個月後分不清是胃痛還是心痛,用了過量硝酸甘油,自覺心都冰涼了,嚇得要命,叫了急救車送進醫院,

第二天來了個同屋,她肥胖的身體把床全占滿了,開始沒看出是誰,直到阿隄來看她,

她來後的晚上,醫院送我到長島北岸醫院做心髒動脈造影,沒想到這是永別。我做了造影表明我心髒左心室舒張壓稍高,低鹽飲食,不用服藥。她沒能離開醫院,我回家沒幾天就聽說被上帝招去。我們沒有參加她的葬禮,沒有看到阿隄的傑作。

兩個女友的相繼去世,阿隄對我說,他經常夢見她們,兩年裏他一定會在天堂和他們生活在一起。我聽後,不以為然,以為這是精神受到巨大刺激的結果。

過去我每周日晚上出去跳舞時,都請阿隄來吃飯陪我丈夫,2006年底阿隄來電話說他吃不下東西,周日不能來陪我先生,問我怎麽辦?我說沒關係。我告訴司,我們去看看他吧。他說不用,會好的。

很快我們去泰國看了二兒媳泰國的家。就在這一周,阿隄離開了我們。我很遺憾,他對我幫助很大,再也見不到了。

帕蒂講了情況,從頭一年年底,他吃不下東西,看醫生說腸梗阻,要開刀,他害怕開刀,就什麽都沒做,帕蒂一直在照顧他。一月曾好轉。就在帕蒂沒去看他之時,一個淩晨三四點警察局給帕蒂電話,讓他趕快去醫院看阿隄,阿隄對她說半夜肚子痛得要死,打電話到急救中心,由於全樓就他一人,爬不動去開門,最後請警察破門而入,把他從二樓抬下來。送到醫院,太晚已是敗血病,無法治療,很快去世。

他的侄子從緬因州來辦後事,司花100美元買了一個較大的鮮花圈,參加了遺體告別。又到教堂去登記舉辦彌撒。教堂給了一個漂亮的白色有聖母像的大卡片,本想送給其侄子,但他已經回去了,這個卡片一直在我手裏,直到司去世,寄給了大兒子,作為紀念,物歸原主。

雖然阿隄經常和司聯係,是幾十年的老朋友,但我總覺得司對他別扭,不知是否有某種自卑感,因為阿隄出生的環境很闊,阿隄自己不爭氣,沒掙到大錢,但社會經曆比司要豐富。所以司經常請教阿隄可以到什麽地方去玩。

特別在阿隄已經很不好了,去泰國前,為什麽司還不想去看他,向他告別,他們倆是什麽關係,始終是個謎。

阿隄的脾氣很好,但給我印象最深的使他動怒的事情是“納稅人的錢養活外國來的懶漢,他們從外國跑來,享受窮人生活補助、醫療保險,生活得比美國一般上稅人的生活都好,誰知道他們在自己國家有多少錢!隻要來美國沒有錢就可得到這些補助,太不合理了!這些都是我們辛苦工作,打稅的結果。外國人來得越多,美國普通人的生活就越差!“

這話在我麵前說過多次,他是否在說我?我決心要努力工作,力爭不去拿美國的窮人補助。

房子被政府沒收的麥克

一天司帶我去地鐵站邊的另一朋友麥克家。並說我會和麥克聊得來。因為他是“大知識分子”學物理的。是他哥哥的同學,從小他們都玩在一起,幾十年的老交情了。

這個房子也非常小,隻有兩層。

一個又矮又胖的帶眼鏡的老者。打開門,滿地是書報雜誌,整個客廳,不僅地麵,一切平麵都堆滿捆好的書、報、雜誌、從門口開始隻有一條僅一隻腳寬的小路,直通飯桌旁的單人小沙發,飯桌隻在這個小沙發麵前空出來,僅能放一個盤子的小地方,其他也擺滿東西。

我們跟著他走進去,他毫不客氣地坐在沙發上,說他的腿不好,站不住。沒有其他坐位,我們隻好站著了。司問要搬家,還是要賣掉? 為什麽都打起了包?他說本想搬,但還舍不得這個從小生長的最老房子。在長島的房子,和船,都賣掉了,因為孩子們都長大,老婆也去世了,不想一人住那裏,也不想花錢租船塢停放船隻。

司問佛州呢?他說那個保留,冬天可去住。然後又說了投資股票的事。

他突然問司我的情況,司說我在中國的大學是數學教授。他衝我笑笑,什麽也不說,猜不出何意,據說退休前他在美國宇航局工作過。對於自己的業務隻字不提。對我在中國的業務毫不關心。

我和司如此站著和他聊天也很知趣,他不歡迎,沒呆多久就走了。

看了他幾十年的老朋友,各個奇怪,真沒想到美國的普通人竟是這樣,我慶幸司比這幾個朋友都強。看來是不容易找到的,要珍惜。

過了兩三年聽說麥克在佛州去世。這個小房子一直鎖住,裏麵仍然堆滿東西,後來詢問鄰居才知這個房子被政府收走,抵稅。他住的幾個房子應當在幾個州報稅,但他隻報了一州的稅,死後政府查知,就沒收了這個。

一次在馬路上遇到了麥克的兒子,他說是這樣的,他還沒時間收拾,一直就這樣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