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後北京的變化（1）

母親老了，物價高了

上次回北京還是2019年的事兒，記得那年12月上旬離開北京時，國內已經出現類似SAS傳染病的小道消息，家人囑咐我和老二出門要戴口罩。沒想到一眨眼就變成了流行全球的新冠瘟疫，也沒想到轉瞬之間四年已經過去了。

去年10月底是我疫情後第一次回北京，和在日本的二妹一起跟老媽住了一個多月。這是我自92年出國以來往返間隔最長的一次，感覺到疫情後北京還是有不少變化的，而變化最大的該數自己母親。

其實我從小沒有跟母親一起生活過，她年輕時的樣子我隻從照片上看到。有了對母親的記憶時她已是中年。印象中的她一直是中年樣子，直到我95年第一次回國。出國3年後第一次回去見到父母，覺得他倆都老了很多，特別是母親，頭發全白了，恍如隔世。

以後我每一兩年回去一次，疫情前的十來年我每年回去一、兩次，對父母的衰老不再驚詫。但這次看到我媽，樣貌雖然沒有太多不同，但是精氣神大不如四年前。上次回去老媽逢人還說：我剛80出頭。。。現在總掛在嘴上的卻是：88歲了，活著沒有意思了。

她現在每天睡到很晚才起來，起來就吃午飯，吃完午飯又去午睡，午睡時間也很長，一天大多時間都在臥室裏躺著。她的腿腳明顯不行了，四年前她每天還下樓出去走走，現在如果不是必須自己去辦的事情，比如去銀行或者醫院，她幾乎不出房門，出門要拄拐。

還有就是她的聽力也進一步衰退。我媽仍然拒絕使用助聽器，現在電視她也不怎麽看了。我媽以前特愛聊天，現在也不聊了，與樓裏的老同事很少交往。我發現和耳背的老人聊天兒是大學問，你說話聲音小了她聽不見，亂打岔，一旦提高嗓音，她立即覺得你對她態度不敬。

我媽每天除了睡覺吃飯以外，最多的是在手機板兒上看東西，國內外大事和家長裏短兒的是非都是從那板兒上看來的。有時候我們姐妹聊起對外麵事情的看法，她順風順耳的時候聽到了，就會突然插嘴說：你們胡說，我在板兒上看不是這樣說的。。。

四年前我從國內回來寫過一個保姆係列，因為那一次回去我媽連續換了七八個保姆。這幾年我媽這裏越來越離不開人了，但挑剔保姆這個問題上她的立場始終沒變。疫情期間有個保姆陪她呆了3年多，疫情剛過她就把人她辭掉了，說一直不喜歡那個人，樣子看著凶，做飯不好吃。現在的阿姨是個五十多歲的東北女人，幹淨秀氣，會打扮，做飯也清淡可口。她在北京7年多了，兒子在北京工作，成了家，她當初過來看孫女，現在小孫女上學了，她就出來做工。到我媽這裏是朋友引薦的，她覺得我媽這裏的活兒比較輕鬆。

我們在北京剛給我媽過了88歲生日，她這個年齡的人變老、變聾、變怪癖都是正常的，除此以外我們慶幸她老人家沒什麽大病。疫情四年對她的生活影響似乎不太大，我感覺這次我媽抱怨最多的是生活費用高了不少，保姆有一次有意無意透露我媽把錢看得可緊了。

保姆人很機靈，我們在家這陣子和她相處不錯，本來以為她和我媽處得也不錯。沒想到我們前腳走，後腳我媽就為買菜錢和保姆吵了一頓，差點兒又換人。‘

我媽和保姆鬧起來的原因就是因為生活費。我們走後保姆連著兩天和我媽要錢買菜。我媽和她要票據她沒有。我媽說我們在的3個星期裏前後給了保姆4000多元錢買菜，都沒看到發票，保姆說花錢多是因為多兩口人吃飯。

這件事我們也沒法斷定是非，不知道4個人在家3個星期的菜錢究竟要多少。我和二妹不是每天在家吃，但隻要在家，頓頓有魚有肉，礦泉水的開銷也比平日多。4000塊不算早餐的點心、日常的零食和水果，這些我和二妹每天自己出去買。我媽樓下就有各種菜場和大小超市，什麽都有。保姆覺得我媽摳門，斤斤計較。其實我媽年輕的時候是最能花錢的，財務方麵大大咧咧，要不也不會被人騙走50萬。

（上圖：我在北京的早餐）

我們在的那個月多給了保姆一些錢，畢竟她要多做兩個人飯。我們剛走她就試著提出漲工資，理由是生活費用貴了。我媽給的錢雖然是外麵市場上偏低一檔的，但是她覺得自己還能自理，保姆不過做飯買菜，打掃衛生，兩人生活非常簡單。即便如今外麵的物價高了，家裏的工作量並沒有增加，保姆也不需要花她自己錢，一日三餐都由老太太買單，所以工資不必漲。

北京的物價漲沒漲我的感受不太明顯，畢竟呆的時間短。在北京我買過最多的是瓜子兒和糖炒栗子，沒斷過頓兒。我媽樓下新炒好的瓜子兒一斤要12塊，剛出鍋兒的糖炒栗子16—17元一斤，不知道這個價格比以前貴了多少，但無論如何質量比以前的好，瓜子兒顆粒均勻飽滿，味道很香，栗子炒的火候正合適，皮也容易剝，即便貴點也是值得的，這麽好的糖炒栗子在澳洲花錢也買不到。

我和二妹、小妹倒是常常出去吃飯，但東西價格說不好。北京當地人有很多打折的辦法，比如會員、積分、團購之類，可我們國外回去的不知道這其中的竅門兒，就隻能明碼實價，當然比起國外還是便宜的。這次我花錢請過一席淮揚菜，在曾譽為北京八大春的同春園飯店，5個女友五菜一湯和點心吃了8百元左右。差不多一半的價錢花在鬆鼠桂魚上。作為老字號，這個價錢真不算貴，但是實話說菜品很是一般。

小妹說他們夫妻現在常常出去吃，家常口味兩個人每頓飯吃飽吃好差不多開銷130元到400元。

我這次回去基本上沒買什麽服裝，購物中心的服裝品牌和國外差不多，價格比國外還貴。這次注意到幾乎所有我認識的北京女士都在網上買衣服，據說特便宜，商城買一件，你可以在網上買一大包。我習慣性地去了一趟秀水市場，現在裏麵的樣子是明晃晃的，生意卻是冷清清的。秀水街成了無“假”，但“大、空“！

（上圖：秀水市場內二層）

我在網上看到一個數據，說北京人2023年的平均收入是13930元，全國最高，消費當然也最高。我媽每月的退休金過兩萬，還有額外的房租收入，我們是不擔心她的生活費用的。但是這次她到底也沒有給保姆漲工資，不知她怎麽擺平的這場爭執的。從一個方麵說明我媽腦子還蠻清楚的，可以照顧自己。另一方麵也看得出來物價確實讓我媽這個一向認為自己有錢的老太太有了緊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