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花掉100萬的東大生
01
找工作，對於東大生來講一般都不是什麽問題，即便是政哲史的同學們，也都是各行各業各大公司管理層的搶手貨。當我的一位東大學政治的大陸好朋友，被一家東京的廣告製作公司錄用時，大家都很驚訝。
其實，不僅周圍人驚訝，麵試他的製作公司也一樣驚訝：你為什麽不去代理公司呢，像電通、博報堂、旭通ＤＫ那類代理公司才是你們精英們的想往啊，我們這種製作公司，不僅需要有想法有判斷力的人，更需要有動手能力且有擔當能力的人；而且，最初幾年得去各個部門打雜，你得有思想準備哦。
“我明白，我周圍的很多同學都是要麽進了丸紅這類貿易公司，要麽進了野村這類金融行業。而我，曾經是一邊吃著泡麵，一邊看著中島信也導演的日清杯麵係列廣告《hungry?》……特別是得知中島導演的這個係列廣告獲得戛納Cannes Lions International Festival of Creativity（世界三大廣告獎之一）最高獎項時，我就想有機會試一下這個行業，而且是去一家既有製作能力、又有創意能力的公司……”
（1993年，憑借這個係列廣告，中島信也成為第一個獲得此最高獎的日本人；這組廣告好像也是第一個得此獎的亞洲廣告。）
02
製作公司錄用了這位政派男，不過，考慮到當時的狀況，他們沒按男生的希望讓他去製作部，而是把他送到了國際部。國際部中有8個人，清一色女子，除2名會英語的日本人，其餘都是外籍職員，一個韓國，一個台灣，以及幾個日裔巴西女孩，巴西來的都會說四國語言，而且都能歌善舞。
製作公司，主要分製片部，製作部，導演/創意部，都是一些動手動腦能力極強的人，在他們看來國際部的人屬於隻會動嘴的，所以一般除了有海外來的工作，或者得送作品出去參賽，他們才會抬頭看國際部的人一眼。至於那位大陸男生，他雖然被送進了國際部，卻一直說自己不想當翻譯，“哼，翻譯，讓她們台灣人去幹好了”。
男生一心想往製作部那邊混。製作部好玩啊，而且可以經常不用呆在辦公室裏，可以去器材租賃公司接觸各種器材；可以去演員經紀人公司像黑老大一樣審視青澀的新嫩人、並順便問個電話以備後用；還可以去後期公司裝模作樣地檢查剪輯工作，有時還可以代替導演說幾句很有藝術感的屁話……總而言之，那些公司的人都會很好很好地伺候你，特別是他們那裏的文秘們，對人特別溫柔，問長問短，喝啥吃啥，他們不怕你去煩他，隻怕你不去。
至於製片部，政派男暫時不想過去和他們混，製片們的主要精力是去討好代理公司客戶。那時的日本，能當上製片一般都需要8年左右在製作部的磨練，所以他們知道男生這類新人的鬼腦筋；況且，萬一他們在客戶那邊遇到不順心的事兒……反正，在他們麵前，這位政派男總以忙得披頭散發、胡子拉碴的光輝形象一閃而過。
就這麽到處轉悠晃蕩玩了2個多月，政派男居然對器材等的了解遠遠超過了國際部的其他人員，而且還和製作部的人稱兄道弟了，這一切也被製片部的人看在眼裏。
03
一般來講過了新年，客戶/代理在完成了各種年度計劃及預算分配後，立即進入創意比稿之類的工作，接下來4-7月往往是發單給製作部、執行拍片的高峰季節。某日，製片部和製作部開了個統籌會議，對五個同時進行的項目進行小組安排以及流程確認，要一口氣忙上兩個半月了。
會後，兩名製片對製作部的幾個組長說：你們太忙，可以安排那個政派男去采購雜物的。製作部的馬上心領神會笑著迎合道：好，他也喜歡出去跑，我這就讓他去和財務部聯係。
下午，財務部叫政派男去，男生去了，出納小妹遞給他一個信封，“他們說你要去買東西，裏麵是100萬円（日元，相當於9千左右美元吧），你確認一下”。
男生傻眼：我從來沒摸過100張疊在一起的1萬日元啊，100萬？我還以為二、三十萬差不多了。
“我們這裏從來沒來過東大生，誰讓你是東大生啊！”
“明白了”
領完錢，還從未跟過片的男生去了製作部的頭兒那裏，想問一下要買些什麽物品。頭兒們很含糊地回道：你自己考慮吧，反正就是各製作組需要的雜物，想想所有工作人員需要什麽，客戶需要什麽，外景棚內，多想想，把大家伺候好了，拍片也會順利的。
“明白了”
04
政派男回到自己在國際部的辦公桌，先把錢放好，然後靜坐思考了幾分鍾。隨著一聲“よし（喲西）”，男生起立並帶上筆和紙去了後樓的倉庫。
倉庫裏堆放著以前拍片剩下的雜物，各類折疊桌折疊椅以及導演客戶用的帆布椅子，大小不同尺寸的冷藏箱……男生靈機一動：就給這些桌子椅子配東西吧，反正剩下來了以後還可以再用，絕對不會浪費！
於是乎，回到辦公桌的男生大筆一揮，需要：一次性杯子、幹/濕紙巾、垃圾袋、漂亮桌布、驅蟲用品、棚內燒的咖啡以及各類飲料、外景用的各類飲料、冰塊、適當幹點水果、各式膠帶、各式粗細顏色水筆、大小夾子以及掛板、照明用具以及電池、漂亮雨衣、5雙長筒雨靴…………整整兩大張。隨後，男生又根據拍片日子，決定分三次把這些物品買齊。最後，男生又去了一次倉庫，把裏麵整理一通，並規劃出幾個區域準備囤放自己即將買回的物品。
在第一條片子開拍前兩天，製片製作組又碰了一次頭，等大家匯報完後，男生把購物清單放到幾個頭兒們麵前，希望他們看看還需要什麽，頭兒們一掃單子，最後說到：這麽多……要長筒雨靴做什麽？男生回道：另一個部門多了一條平麵廣告，是去農村拍菜地，我查了一下拍片前一天會下雨，所以想得準備雨鞋……頭兒們什麽也沒說，隻是讓男生去問一下其他前輩如何做物品賬單並去財務部結算。男生按部就班照做完畢。
05
兩周後，在為第三條片子進行最後會晤時，老樣子，先是一位製片總結前兩條的情況，然後是製作組的人確認檢查接下來的注意事項……期間，大家都會讚揚一番政派男的各種準備，男生聽了當然是心裏樂開了花。看著男生的滿嘴歡笑，一位製片補了一句：你考慮準備得不錯，隻是財務部那裏來抱怨了，說你這人花公司的錢不眨眼；我們都在猜你會花掉多少錢，猜的最多的是65萬，沒想到100萬你隻還給財務4萬3。
很快，這個消息傳到了公司大多數人耳朵裏，大家覺得這位政派男喜歡玩極限，以後與其放在製作部花錢，還不如調到製片部去賺錢。
幾年後，上海一對開製作公司的夫妻跑來東京約見了這名政派男：上次我們知道你的100萬故事，希望你和我們一起回去創業……結果是你的朋友、那個單身日本人跟我們回去了；這次我們得知你現在也單身了，所以又想來勸你加入我們。你不想回去幫幫你的那位朋友？他現在正愁找不到好幫手呢……
我的日本同事 (2017-08-24 16:5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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